這種和樓道裡面的穿堂風是不一樣的。
涼絲絲的，一下子撫過你的衣服，整個人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開闊了許多。
「你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劉雯興奮的問陳哲。
陳哲當然不能說是那次追章志發現的，只是淡淡回答道：「偶爾一個機會。」
體育館這裡附近並沒有什麼太高的建築，雖然只有三樓，這方圓一里就是它最高了。
下面有籃球館，所以矩架比一般的居民樓高上很多，三樓可以頂得上四樓半。
站在這裡，極目遠眺，比平時看得遠得多，可惜江城市的空氣不太好，再往遠看就有點白濛濛的了。
劉雯裙袂飄蕩，短髮飛揚，她帶著一絲滿意的笑容把白晰的手掌遮在眼前，看著遠處。
到了這裡，你就有一種想要大吼一聲以抒胸臆的感覺，似乎胸懷一下子開闊了起來。
你生活的地方，有時候會決定你的性格。
比如蒙古大漢，豪爽大方，因為他們居住的草原遼闊無比，一眼就看到了天邊，所以草原兒女大部分是直腸子，大多是性格直爽的好朋友。
再比如江南水鄉兒女，江南山多水多，好多地方一眼看到就是青山綠水，所以江南水鄉靈氣多，出的人也靈秀溫柔，多的是人傑。
再說東北吧，東北平原多，三江平原，松嫩平原，遼河平原。一眼看去，農田肥沃的一眼無邊，雖不如草原那般一望即是天邊，卻也讓人心胸廣博。
所以東北人很多不喜拐彎抹角，與人爭執，能動手絕不吵架。
這幾句未必盡然，卻有道理。
現代人多住於樓房，抬眼一望都是密集的居民樓，高聳的大廈，心裡壓抑渴望自由。
劉雯就是這樣，她蹬上這裡立刻喜笑顏開，拋下班級榮譽，學習成績，她歡呼了一聲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向前面跑去。
看來班長是滿意了，陳哲在後面跟著跑了過去。
劉雯興奮的張大了嘴，想要吼那麼一聲，卻讓陳哲從後面把嘴摀住了。
「班長，我們是逃課上來玩的，你是不是想喊得全世界都知道啊？」陳哲在旁邊小聲的叮囑著。
劉雯點了點頭，卻仍然面帶笑容的展開雙臂，好像抱住了整片天空一樣。
四樓半的高度，教學樓就在遠遠的地方，劉雯知道那裡有好多的同學正在上課，也有在外面上體育課的班級，高處一看，人變得小了許多。
這一刻，劉雯突然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情緒，這樣好像很好。
陳哲站在她身邊，想了想從兜裡拿出一顆煙來點上：「班長，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嗯？」劉雯側頭詢問。
「所有的同學都在規規矩矩的上課，不能隨便出教室，不能大聲說話，不能大聲喊。但是你不一樣，你現在很自由，你比他們站得高，有沒有一種很特別的優越感？」
劉雯想了想：「好像是這樣，你也知道這種感覺？」
陳哲點了點頭，找了一塊突起的地方坐下：「我小時候家境不錯，也很乖，學習很好，除了被人逼得急了拚命，沒打過架。後來父母去世了，沒零花錢，親戚全都不聯繫了，就不喜歡上課了，覺得沒意思就逃課出來爬到樓頂，只有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不用想未來，不用想去世的父母，不用想一切。」
他深深的吸了口煙，歎了口氣，好像是緬懷曾經。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過去麼？
劉雯曾經只知道陳哲父母雙亡，不喜歡說話，在班級只跟劉奕關係很好，剩下的東西都很平庸，在班級的男生裡屬他最不惹人注意。
如果劉雯和陳哲並無交集，事情就這樣下去，再過十年,劉雯或許會記得有這麼個名字，卻未必能想得起他的臉。
發生了這幾件事情，被同學起哄，有人持槍來學校，住院，又來了剛才的那個激吻。
她對陳哲的印象從無視，到注意，到好奇，到好感，到或者有那麼點的喜歡。
但是現在她才算瞭解了一點陳哲，她蹲在陳哲面前：「你還有學習好的時候？」
這次陳哲沒開玩笑，也沒調戲她，又拿出一根煙：「小時候的獎狀，三好學生，學校竟賽的獎項，辯論會，作文大賽，我得過的日記本，影集，鋼筆什麼的小獎品裝了一小箱子，父母去世，我知道以後再不會有獎品了，就留到了現在，有十年了。」
原來，他是一個好學生。
如果他父母沒去世，或者他會以優異的成績考上更好的大學，然後……他會不會像周鳳國那樣？
不會，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劉雯愣愣的看著他，卻覺得自己曾經選男朋友的標準簡直幼稚的可笑，但是他也學習好過不是麼？也不是很糟糕啊！
鼻子中傳來淡淡的煙草味道，劉雯訓斥著：「你竟然抽煙？我平時怎麼沒發現？」
這個堅決不能容忍。
說完她一把把陳哲叼著的煙拿出來在地上踩了幾腳，陳哲淡淡一笑：「當年學的，我只有在心情特別好，或者是特別不好的時候才抽。」
劉雯呆了一下，滿臉希翼的問道：「那現在……你心情好還是不好？」
「我不知道！」
劉雯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心情不好？
「我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陳哲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看著她：「我有好多年沒上過樓頂了，今天才想起來。」
「哦！」
原來不是因為自己心情差，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陳哲突然笑嘻嘻的說：「班長，其實我剛才一直有四個字想跟你說。」
「嗯？什麼？」劉雯奇怪的看著他。
上次他說三個字，以為會是喜歡你，或者是我愛你，結果竟然是走光了。
她臉上一張，心跳猛然加快，這次會是什麼？
我喜歡你？
我不愛你？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是什麼？」
劉雯此時對陳哲越來越在意，但是她性格直爽，如果陳哲說一聲，「我不愛你」，可能轉身就走，哪怕喜歡他發了瘋。
所以這句話問出來，她的心在顫抖，在糾結。
「又走光了！」
陳哲淡淡的說了一句，劉雯嚇得立刻合住了腿，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忘了自己是穿裙子的，而且還是短裙。
陳哲眼皮一抬，依然特別冷酷的說：「沒想到你偏好粉紅色蕾絲啊，我還以為以班長男人婆的性格，應該是特別保守的黑色棉質的那種，這個很可愛，我好喜歡。」
這一句話讓劉雯臉一紅，身子顫抖，腿緊緊並住。
他只是說了那麼一句，她卻覺得好像在自己的身體摸過一樣。
「這個……這個是我媽給我買的。」劉雯出奇的沒擺班長權威，還解釋了一句。
陳哲點了點頭：「你媽真知道我的品味，幫我跟她帶個好。」
一會玩深沉，一會玩輕浮，劉雯覺得陳哲……太欠揍了。
如果是姜晨的話，可能就已經動手了。
陳哲站起身來走到劉雯面前：「班長啊，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麼？」
「知道個屁！」劉雯再有教養也得罵人了。
陳哲也不在意，嘿嘿笑著：「我想在這裡吻你，像剛才那樣，肯定感覺很好。」
「如果你不怕全掛科的話就隨便，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劉雯不屑的撇著嘴道。
不過……他真敢想，如果在這裡來一次……
劉雯不禁心馳神往，只是現在又沒有周鳳國在面前緊逼著，讓她再親陳哲一次，以她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
她抿嘴輕笑，緊接著又說了一句：「如果將來你做了我男朋友，我就答應你來這裡給你親。」
「這個好，不如我們拉勾？」陳哲心念一動，伸出小手指。
兩個人小指相勾，輕輕扯了一下，劉雯面色冷峻，陳哲則是嬉皮笑臉，兩人小指相勾的時候，劉雯白皙的面頰泛起淡淡的紅暈來。
看了看表，好像快下課了，劉雯在這裡四下走動著，她生活端正，可從來沒到到這裡來過。
她極目遠眺，遠處的是辦公樓，也就是學校領導呆的地方。
樓頂搖晃著有一個白點，也看不太清楚。
「那是什麼？」她自言自語的問了一句。
陳哲已經走到了身後，修煉已經到了淬體境界，他的眼神可是遠遠超過的劉雯，能看得清那上面是一個人。
上面白色短袖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褲子。
陳哲疑惑的自言自語著：「那個，好像是周鳳國？他不會想要跳樓吧？」
「啊？」
劉雯嚇了一跳，但是隨即皺眉問道：「不會吧？這麼遠你看到是他？」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劉雯一把接過，正是班主任張晴的號碼。
她面帶憂色的問道：「張老師？」
張晴的聲音極為焦急：「劉雯你快過來辦公樓這邊，周鳳國要自殺，說臨死之前要跟你有話說，萬豐主任在這裡，他跟你說話。」
話筒裡換成了法律系主任萬豐嚴肅的聲音：「劉雯同學？我們已經報了案，你說什麼也要把他攔住，不能給學校抹黑。」
劉雯眉頭一皺，已經明白了周鳳國的意圖：「萬主任，我不能過去。」
這一句話讓陳哲很意外，那邊的萬主任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