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是七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來得及。
陳哲在路邊上了一輛出租車,說了一聲精英酒吧,出租車飛快的駛去。
秦心這小丫頭不知道發沒發現自己已經走了呢?
她笨得要死,肯定不能發現,大不了自己回去以後給她帶點好吃的好啦!
為啥自己覺得很內疚呢?好像……偷情的感覺。
呸呸,自己只是陪一個朋友喝點酒,她空虛,她寂寞,她冷,她需要朋友。自己出於道義自然不能放著她不管,這是一個做人最起碼的原則。
安慰了半天,陳哲卻仍然想起今天秦心那麼看著自己的眼神………
又不是自己女人,不是自己老媽,這丫頭,不會喜歡自己吧?
精英酒吧是江城市最熱鬧的酒吧之一,身為一個中檔酒吧,裡面優雅的格調與安靜的氛圍讓很多白領和公務員趨之若鶩,陳哲現在正站著這酒吧裝飾得很內斂的門面前面。
門口的保安並沒有因為陳哲穿著低檔就冷眼看人,鞠躬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陳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本來心裡有點緊張,怕自己因為沒打領帶衣冠不整什麼的被拒之門外,但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一進門看到川流的人們,卻很安靜,並沒有想像中亂七八糟的景象。
來往的人們衣冠楚楚,傳到耳朵裡是比較優雅的歐美音樂,陳哲本來這麼多人,自己要很費力才會找到蔣小喬,可是他錯了,一進門就看到了蔣小喬這個女人坐在左邊角落的卡座裡,面前擺著幾瓶紅酒,只有開著的一瓶喝了一點,剩下的都沒有動!
蔣小喬這種微醺欲醉的神態,迷離著雙眼打量著四周,把所有男人的魂都勾得乾淨了。
一襲黑色短裙,把蔣小喬的身材襯托得豐滿誘人,露出結實的長腿,加上她很喜歡的高跟鞋。
足足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一雙十公分的高跟鞋,蔣小喬就是那種長得高就不給男人們留活路的那種,她喜歡比大多數人更高。
並不是陳哲的眼神好使,只是因為他一進門就發現大多數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一點,而這一點就是蔣小喬在的地方,她就是整個酒吧的中心。
她雖然坐在角落裡,卻是最耀眼的存在。
陳哲微微歎了口氣,逕直走向蔣小喬的旁邊。
蔣小喬在這裡呆了不短的時間,但是好像根本沒有男人與她搭訕,她的氣場太強,今天並沒有穿著過於張揚的衣服,卻讓她天生就好像比別人都強了不止一截。
看到有一個穿著一身地攤貨的不怕死的大學生模樣的傢伙走了過去,很多人都露出了一種戲謔的神情,等著陳哲灰溜溜的被趕走,甚至是被蔣小喬一杯酒揚在臉上。
「來了!」蔣小喬說了這麼一句,似乎很有自信,早知道陳哲會來的樣子。
陳哲也很自然的回了一句:「嗯!」
兩人雖然認識沒多久,卻很有默契的樣子。
陳哲拿過蔣小喬的酒杯,然後一口氣喝了剩下的酒,這要是讓某些紅酒愛好者看到,非要氣壞敗壞說他根本不懂紅酒。
這個舉動很曖昧,陳哲是成心的。
再看那些個在旁邊偷看蔣小喬的人,都是一臉羨慕嫉妒恨啊,一幅咬牙切齒瞪自己的樣子!
爽!
氣死你們。
不過這酒……
真他娘的難喝,就是這個味麼?跟自己喝過的八塊錢一瓶的沒法比啊,陳哲臉色難看的把那口紅酒嚥了下去。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喝的這點就是幾千塊錢。
蔣小喬眼神迷離的看著遠方來來去去的人影,低聲說了一句:「我喜歡這樣!」
「什麼?」陳哲沒明白她的意思。
蔣小喬並沒有介意陳哲喝自己的紅酒,自己又拿了一支杯子:「在這裡,看著這些人,你會覺得你在看著這個世界,而自己不在這個世界裡!」
陳哲隨著她的眼光看了過去,果然從這個地方看出去,自己就好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感覺。
難怪她喜歡坐這裡!
體味著蔣小喬的話,陳哲覺得有點壓抑。
她說這些話啥意思?
蔣小喬說過就算,也沒希望陳哲能理解,她倒了很滿的一杯酒,然後倒進嘴裡。
是倒進去的。
雖然是蔣小喬請陳哲來喝酒,但是也她喝得更多,更快。
「我知道你在想,我怎麼會叫你過來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坐在這裡,然後看著那些人,突然就想到了你坐我車的時候臉色慘白的樣子,於是我就想讓你來一起喝點酒。」
蔣小喬如夢囈一般,陳哲卻突然相信了。
「我沒有朋友,真正的朋友!」蔣小喬又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陳哲嘴角翹了翹,這個劇情真狗血啊,寂寞的富家女,空虛的情感生活,朋友很多,但沒一個能說心理話,然後需要一個能夠說心理話的平民朋友。
「你看看那些男人的表情!看到了麼?」蔣小喬低聲說了一句,然後一臉風輕雲淡的聖女模樣。
陳哲一眼看了過去,那裡聚著的幾個男人,卻又把眼光看到別的地方。
他們憤憤不平陳哲能坐到這裡,他們躍躍欲試的也想試一下,陳哲在他們的眼神裡看到了嫉妒與不滿。
至於麼?不就是陪美女喝了幾杯酒麼,又不是上床!
陳哲回頭的時候,卻發現那一瓶打開的紅酒已經被蔣小喬喝了個乾淨。
這女人火力全開了啊!
蔣小喬沒用招待自己又打開了一瓶:「嘗嘗吧!這酒不一樣。」
不一樣個屁啊,一樣難喝。
陳哲心裡腹誹,蔣小喬給他倒了半杯,然後嫣然一笑:「雖然認識一天多,但我一直覺得你和別人不太一樣!」
不一樣?
一個鼻子兩隻眼,哪裡不一樣了,就是比他們穿著更寒酸罷了!
從陳哲的眼裡看出了反對,蔣小喬微微一笑,又一杯的紅酒喝了下去:「有的人,他們遠遠的看著我,想親近我又不敢。有的人,他們想要親近我,但是又招人反感。」
是麼?自己沒啥感覺。
蔣小喬吃吃的笑了一聲:「那些人討厭得讓人想把他們活活打死才好,你昨天討厭的時候頂多想讓人把你打得半死。」
「這……這是誇我麼?反正我就當誇我了,誇得真有水平。」
陳哲也不知道蔣小喬怎麼就心情不好,反正人人有本難念的經,看到別人心情不好,自己應該跟著勸勸。
「我靠!」
轉眼間蔣小喬又喝完了幾杯酒,再加上陳哲喝了一些,那只瓶子已經空了,她失望的搖了搖瓶子:「這麼幾下就沒了!」
那一瓶可是很多的啊,你剛才已經倒了好幾杯好不好?
這女人大概是心情真的不好吧,陳哲從她眼裡看到了黯淡。
這是一個可憐的神經病。
又是一瓶酒被開啟了,蔣小喬笑著道:「這個酒叫什麼名字來著,我忘了,不算很有名,也不是很貴,但是喝著比拉菲不差!」
陳哲嘿嘿笑了一聲,看著蔣小喬的臉蛋。
「你笑什麼?」蔣小喬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陳哲握住了那只酒杯:「很容易就看得出來,你很有錢,你也很不快樂。要花多少錢都有,但是沒有朋友,甚至是血親之間的感情也都很淡薄。你一定覺得你是一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人,你覺得別人,哪怕是路邊一個擺攤修鞋賺錢的都比你快活。」
蔣小喬沒有否認,只是那麼看著他不說話。
「其實呢,這就是有錢人的通病,是他們喝著……那個叫拉菲的,開著好車,然後膩了,煩了,覺得無聊了,就覺得活著不快樂了,只有死了才好,但卻又不捨得死。你知道那些擺攤做生意的,為了五毛錢一塊錢的利潤頂著酷暑嚴寒叫賣,但是攤子又被砸了是什麼感覺麼?你知道農民們辛苦一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然後豐收後卻發現自己種的糧食根本就不值錢,自己的辛苦全被糧食販子和其他人賺走了,地錢,化肥錢,種子錢,運費錢最後發現自己一年只賺了二千塊錢,甚至是沒賺錢什麼感覺?你知道一個房奴,一個月賺三千塊錢,還二千五塊錢的月供,還要養家餬口,供孩子上學,孝敬老人,等到還完貸款卻發現自己的房子已經住不了是什麼感覺麼?」
陳哲有感而發,拋去對蔣小喬個人的感覺,一連串的壓在心裡很久的問題拋了出來。
蔣小喬只是靜靜的聽著,卻沒有反駁。
陳哲一口氣喝完了杯中酒:「你所謂的痛苦,只是因為在你身上,所以你才覺得自己是這世界最不幸的人。其實放在世界上,根本就不值一提,小到可以忽略。等到你艱辛得沒有時間去感慨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痛苦,麻木了感覺不到了!」
「所以……」陳哲毫無顧忌的拍著蔣小喬的肩膀,趁機感受著這妞皮膚的水嫩:「跟哥學吧,你看哥什麼也沒有,不也活得很快樂嘛!」
蔣小喬撲哧一笑:「你這開解人的法子挺有趣,先把我臭罵一頓,再勸我,我反而覺得心情好多了。」
「那是當然,你心情好了,剩下的酒別喝了!」陳哲看到她喝空的酒瓶,還是覺得心有餘悸,這是紅酒啊!不像小燒那麼厲害,這樣一瓶一瓶的喝也是撐不住的。
她難道不知道紅酒是要「品」的麼?
蔣小喬眼波流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喝酒,你知道我心情好的時候喜歡幹什麼?」
「幹什麼?」
「多喝點酒!」
蔣小喬一把抓過剩下的瓶子,開瓶器啟了開,然後一仰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