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點點頭,目光複雜:「是的。」
「聽說了好幾年了,不過那孩子在國外治眼睛,從來沒見過。怎麼,他眼睛治好了?」
「只能說這一階段的治療結束了,整個治療過程要持續一輩子,他必須注意,否則隨時可能瞎。當然,或許不會這麼糟,科技日新月異,說不定過兩年就有了更好的方案,能根治這病呢?」
「可憐的孩子。他今年有十歲了吧?」
林若初道:「是的,但是因為他情況特殊,沒法上學,給他請的家庭教師。不過池樂非常聰明,學什麼都一點就透,一邊治療一邊學,現在已經開始初二的課程了。」
楚維維一邊雕南瓜盅一邊歎息:「那可真不容易。聽說那孩子命苦,被映月撿的時候已經被打了個半死,好不容易活下來,又查出有眼疾。」
林若初想著就心酸:「那麼可憐的孩子真的也少見,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先天有眼病嗎?他媽媽想借這個孩子小三上位,可人家老婆也不是吃素的,給她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點慢性藥,有致畸作用的,想讓這孩子生下來也不能登堂入室。萬幸,孩子沒別的毛病,就是眼睛壞的,看什麼都朦朦朧朧。那個當媽的也心狠,見自己進不了豪門了,便對這孩子亂打亂罵,還好請的保姆有點良心,想法子護著。」
楚維維皺眉道:「捨得拿孩子當籌碼的女人,又能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領養這孩子的時候,池銘和映月不是還像仇人一樣嗎?我一直在疑惑,那時候池銘怎麼會同意映月領養·孩子?」
「孩子撿都撿回來了,能送哪兒去?現在的兒童福利院可沒多少負責任的,池樂眼睛又壞,送走了可真沒活路了。再說那時候,映月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好幾個醫生的診斷結果都是難以生育,池銘是不肯離婚的,也不會讓別的女人生他的孩子,最後還不是只有同意。」
「映月那段時間真是夠苦的。她怎麼能料到是那個人暗算的她!結果她懷疑是池銘做的,兩個又開始……還好,現在終於苦盡甘來了,保養了這麼多年,勉強能生了。」
楚維維搖搖頭:「也只是勉強而已,現在她都算高齡產婦了,再說,不是也靠的做試管嬰兒才懷上的嗎?我總覺得這次得小心又小心。」
林若初把鴿子肉同冬菇片和火腿片放在一起細緻的碼好,包進荷葉裡,一邊動作一邊輕歎:「是啊,所以為了萬無一失,池銘帶映月去了瑞士,那裡空氣質量好太多,也安靜,醫療條件也不錯。池樂還是得上學,要不總是與世隔絕的,養成孤僻性子就糟了,所以這一年托我們幫著他帶帶,等映月生了孩子回來再把他接回家。」
冬去春來,春過夏至,轉眼過了一年半,到了流火七月。秦暖和秦天放暑假被接回了北京,兩人安排了一下工作,特意空出了數日時間,一起飛去了加拿大,在連綿起伏的魁北克山區度假。此處景色極美,春日踏青,夏日消暑,秋日賞楓,冬日滑雪,兼之地廣人稀,生態破壞得極少,是個十分愜意的好地方。
秦風在此地置辦了一處莊園,在背風處的一個小湖邊,房屋後面便是濃密的楓林,陽台直接延伸成一個棧橋伸到水面之上,棧橋柱子上拴著一小木舟,隨著細細的波浪慢慢的起伏,安靜從容。
兩人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坐了那麼久飛機,又開了三小時的車,踏進莊園門的時候覺得腿都軟了,洗去路上的風塵便沉沉睡去。次日一早,楚維維一睜眼,精緻的繡花錦緞窗帷映入眼簾,晨光從窗簾縫隙之中溜進她眼裡。她立刻翻身下床洗漱,隨便換了件衣服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棧橋上,望著四周美如畫卷的風光,深深吸了一口氣,飽含木葉清香的清新空氣湧入肺中,頓時心懷大暢。此時無風,水平如鏡,藍天白雲和遠山倒映其中,看得人心醉神馳。她正發怔,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木屐敲擊棧橋的聲音,啪嗒,啪嗒。底下的水潑刺一響,或許是小魚被這聲音驚動了,趕緊掉過尾巴下沉。
她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他越走越近,清涼的空氣開始發暖,很快,他從後面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肩上,用剛冒出的胡茬紮著她光潤的皮膚,有點癢,又有點疼。她嘁的一聲笑出來,扭了扭身子,說道:「討厭死了,離我遠點兒!」
他貼得更緊,身體的溫度透過兩層衣衫,綿綿不絕的傳了過來。她的耳垂被溫熱濕潤的嘴唇包裹住,他模模糊糊的開口:「你捨得我離開?口是心非的女人。」
「光天化日的,你別太出格了……」她抓住他伸到自己腰間的手,輕輕的掐了一下。
「出格嗎?還有更出格的呢……」他從後面摩擦著她,用他的堅硬帶給她一種從骨頭裡慢慢擴散到全身的酥癢感,「離這裡最近的住家也離咱們這兒三公里,誰沒事會來啊,傻瓜,咱們想幹什麼都隨意。」
楚維維眨了眨眼,輕輕笑道:「有種神奇的東西,叫做谷歌地圖,特別精確……說不定衛星正在咱頭頂準備採樣呢,到時候有眼尖的來搜一下,咱就……」
「所以科技太發達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秦風咬了她一口。
「好了你給我自重,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還這個樣子。」
「這只能說明咱倆關係好,和自重有什麼關係。難得兩個小傢伙不在旁邊吵鬧,我們不容易這麼清閒,好好珍惜,別提他們了。」
「喂,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當然有,就站在你面前不是?」
「臉皮厚。」她側過臉瞪他,他立刻湊過去吻住她的唇,給了她一個綿長的,極具侵略性的深吻,直到她氣喘吁吁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柔聲道,「維維你一定是妖怪。」
「怎麼了?」
秦風輕輕摩挲她的眉梢眼角:「你看起來和咱們結婚的時候一樣,還是那麼漂亮那麼年輕,一點都沒變。這不是妖精是什麼?」
她撲哧一笑:「你就吹牛吧,怎麼可能沒變呢?」
秦風把她轉了個身,讓她面對著自己,捧著她的臉細看。她的容顏的確沒有衰減什麼,一如既往的美麗,只是曾經年輕的張揚已經褪去,滿眼都是沉澱下來的從容優雅。他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只覺得面前的女人如醇酒,讓他即將醉去。
他就這樣不停的吻她,持續了三分鐘,她微微侷促,輕聲道:「好了,有完沒完啊,你這是要吃了我麼?」ulif。
「嗯,吃掉你,我餓了。還以為起床就有人把早飯端到我床邊呢……」
「做夢吧你。」她推開他,轉身往屋子走,「我做早飯去,懶得動,就吃麵包吧。」
話雖如此說,她一打開冰箱,看到雇的鐘點工提前準備得滿滿的食材,美食家的本能頓時被激發,拿了不少食材出來。
鍋裡煮開了水,放入一小勺鹽,把意大利面下進去煮,又把蘑菇切片,培根和洋蔥切碎,在鍋裡放一塊黃油融化,加入洋蔥和培根翻炒,再加蘑菇,倒入牛奶和少量白葡萄酒略煮,再把意面瀝干水下進去,加了淡奶油,直到汁液濃稠便起了鍋。廚房外面的小花壇裡面種了不少香草,她伸手摘了點羅勒,洗淨切碎灑在面上,濃香四溢,秦風在旁邊睜大眼睛看著,等她剛撒好新鮮研磨的胡椒便立刻端走了盤子。楚維維不由失笑:「越活越小了,天天看到了都肯定要笑話你,你這模樣真是比蘋果芒果都饞。」
秦風用叉子挑起面,看著上面附著的濃醇醬汁和切得細碎的洋蔥丁培根粒,眼中浮出溫柔之色:「老婆,你覺不覺得我們就像這一盤面?」
楚維維愣了下:「怎麼了?這又是什麼形容?」
「你看這些麵條都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
「怎麼分不開啊?你不如說咱們兩個像天津大麻花,那才是扭成一團呢。」
他笑看她一眼,把面放入嘴裡,香濃的滋味瞬間瀰漫開來,好吃得停不下嘴。兩人美美的吃完早餐,楚維維去廚房洗碗,剛剛收拾完一切,正洗手,秦風便走進來把她緊緊抱住,輕輕的咬她的耳垂。她呼吸一亂,嗔道:「好了,別搗亂了,你說了的,等會兒咱們上山走走,去換身衣服準備出發……啊!你的豬爪子放哪兒呢!」
他的手伸進她衣服,靈巧的撥開內衣暗扣,握住一方渾圓揉著,聲音帶喘:「乖,先熱熱身再去爬山……」
「不要,走開,大白天的你不能這樣……」
「少找借口了,再說你找的又算是什麼借口。不是說咱們兩個像天津大麻花兒麼?來,纏在一起試一試……」
這幾日過得和蜜月一般蜜裡調油,十分滋潤,但是忙裡偷閒的日子過得太快,轉眼兩人就要回國了。秦暖和秦天也從楚遠征那兒回到a市,司機去機場接了兩個小傢伙,一路開車往家裡趕,路上經過一家大型的購物中心,秦暖揚聲道:「陳叔叔,停車。」
司機在路邊停了車,問道:「怎麼了,暖暖?」
秦暖說道:「過兩天爸爸過生日呢,我應該給他買點東西呀。」
「先生聽了一定很高興的。我這就帶你們下去。」
秦天用力點頭,奶聲奶氣的說:「嗯嗯,生日禮物!」。秦暖驕傲的從小背包裡拿出個兒童錢包來:「我這次回去表現好,得了零花錢呢。天天的也在我這兒,他太小了,我先幫他保管著。這次正好給爸爸買禮物啦。」
司機聽得直笑,一個六歲的姐姐這是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欺負四歲的弟弟呢,可是秦天笑嘻嘻的,一點也沒有不服氣的意思。
他找好地方停了車,一邊牽一個小孩走進購物中心,問:「你們準備給先生買什麼?」
三人此時正站在購物中心天井處,左右環顧,全部都是琳琅滿目的高檔商店,抬頭一看,一共七層,秦暖頓時有點懵,可是又不肯露怯,做出淡定的樣子直接走進一家男裝店,漂亮的導購迎上前,問司機:「先生您請隨便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嗎?」
司機指指小不點:「是他們買。」
導購笑了笑,蹲下`身問:「小朋友,給爸爸選衣服是不是?」
「嗯!」
「你們爸爸多高啊?胖還是瘦呢?」
「爸爸很高……」
「可是沒有準確的身高,阿姨也不好推薦呢,要不買條領帶給他?這一條好不好看?」導購抽出一條寶藍色和銀色相間的領帶。
秦暖抿著小嘴看了半天,問:「多少錢呀?」
「這是最新款,三千一。」
秦暖愣了愣,抬頭看司機:「我只有八百塊,好像不夠喔。」
畢竟是丁點大的孩子,又不是逢年過節,楚遠征給零花錢也不會太多。
司機道:「要不我先墊上?」
秦暖搖頭:「不行,陳叔叔的錢是陳叔叔的,我花了是不對的!」
司機笑了:「不是花我的錢,回去之後先生肯定要補給我的。」
秦天抓住了重點:「那就是爸爸要花錢咯?」
導購也笑了:「是的,是花你們爸爸的錢。」
秦暖搖頭:「這可不行呢,花了爸爸的錢,就是爸爸自己給自己買禮物啦!」說完她輕輕摸了摸領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導購小姐,「你這個太貴啦,能便宜點嗎?」
秦天跟著點頭:「嗯,太貴!」
導購有些囧,專賣店怎麼可能討價還價?可是面前的的兩個畢竟是小孩子,再說一看他們的衣著就知道這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身後跟著的素質極高的大人居然只是個傭人而已,看來小不點家裡有的不止是錢,得罪不得的。
「小朋友,不行的,我們這裡的商品都是全國統一定價……」
秦暖詞彙量有限,聞言愣了愣:「什麼是全國統一定價啊?」
導購有些尷尬:「就是……不能講價。」
「為什麼啊!誰規定的?你們店長嗎?」
導購第一次遇到這麼較真兒的小孩兒,開始出汗:「這……」
秦暖體貼的拍拍她的手:「喔,我知道了,你怕店長是不是啊?你不敢說話,他肯定很凶哦?」
導購不知道說什麼好,旁邊別的同事還有客人都忍著笑。
秦暖很有風範的說道:「他不該凶你!我跟爸爸去公司,爸爸就從來不凶別人!我去找他評評理,他今後就不會凶你啦。」說完她就徑直跑到一扇關著的門前敲門,聽到裡面的人叫請進,便握住門把開了門,看著裡面的人道:「你是店長嗎?」
店長愣了下:「我是,小朋友找我有事嗎?」
「嗯!你以後不要凶那個阿姨了好不好?」
店長莫名其妙,走出來看著導購,導購尷尬得恨不得地上裂條縫讓她跳進去,偏偏秦天在旁邊奶聲奶氣的說:「阿姨不怕,姐姐很厲害的。」
四周竊笑聲不止,客人都停止了選購或者翻看圖鑒,看著面前的好戲。
「那個,陳姐,這個小朋友是誤會了……」她盡可能簡略的說了來龍去脈,店長微微一笑,摸了摸秦暖的頭,說道,「小朋友心腸真好,不過我真的沒有凶過這位阿姨呢。」
「哦,這就好。對了,剛才這個阿姨說,領帶不能講價,為什麼呀?」
店長思忖片刻,說道:「因為領帶很好,好的東西都貴的,如果隨便降價了,我們就不能賺錢,不賺錢,就不能繼續開店了。」
秦暖認真的看著她:「這個真的很好嗎?好吧,那就貴吧。不過,八百塊錢也是很大一筆錢了呀,我覺得買這個夠啦。」
「可是八百塊錢真的不夠呢。」
「你這個」
「為什麼不夠?」秦暖有些急了,指了指領帶,「這個這麼丁點大,八百塊錢肯定夠了。那天文阿姨帶我去超市逛,那麼大的一顆白菜才三塊錢呢!八百塊錢可以買好多好多好多白菜了,怎麼可能買不到一條領帶呢?」
店長也開始頭疼:「這,小朋友,價格不是這樣算的啊。領帶和白菜不一樣的……」
秦暖氣鼓鼓的說:「我知道不一樣,領帶比白菜貴很多,可是八百塊錢一條的領帶比三塊錢一棵的大白菜已經貴很多了呀。你們是不是看著我小,所以騙人呢?」
「絕對沒有騙你,小朋友……」店長被這小傢伙灼灼的目光看得莫名的心虛。
秦暖又道:「你就便宜點賣給我嘛,你肯定不會虧本的,能買一車大白菜的錢買你一條領帶,你已經賺慘了呀,做人不能太貪心哦。」
「真的不行,領帶的價值和白菜不能比,這不只是一條領帶,上面還有設計師的心血,品牌獨特的文化……」
秦暖噘起嘴:「真的不便宜了?」
「確實不行,要不,你看看這手帕?」
秦暖氣呼呼的道:「八百塊這麼大的一筆錢都不賣我領帶,你們太過分了!換成吃的可以吃好久好久呢!你們這樣子,還讓不讓老百姓過日子呀!」
四周的人聽到她這樣說,頓時哄然大笑。
秦暖拉著秦天的手往外走:「天天我們不理他們了,這家商店騙人的!」
秦天聲音嫩嫩的,說得很堅定:「騙子!不買了!」
司機跟在兩個小孩後面,尷尬的對店長和店員笑了笑,也走了。專賣店的員工面面相覷,客人們已經笑軟了。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定住腳,回頭問司機:「那我們給爸爸買什麼呀?」
司機環顧四周,這座購物中心是高檔消費場所,東西都不便宜,很少有東西是低於四位數的,思忖很久,又到了電梯邊看樓層介紹,說道:「三樓有一家店賣好吃的,要不要給先生挑一點?」
小不點跟著他上了電梯,走進零食店,滿架子花花綠綠的鈴聲看花了他們的眼,秦天才四歲,自控力更弱一些,走到樣品台上,看著上面試吃的零食,捨不得移開眼,秦暖道:「天天你不許亂吃,要不然會牙疼的。」
一個導購小姐本來給他了一塊蜜餞,聞言他立刻擺擺手說:「我不要吃啦。」說完他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規規矩矩的看著姐姐滿店的逛。
導購小姐見他可愛,忍不住逗他:「小弟弟,你怕姐姐哦?那麼聽話。」
秦天抿抿嘴,笑了,悄悄的對她說:「男子漢不能和女孩子爭,我才不怕她呢,我是讓著她。」
與此同時,秦風和楚維維下了飛機,正往家裡趕,路上無聊,秦風便拿出手機上網,忽然看到微博上一個手機拍的視頻,不過才發佈半小時,轉發已經破了萬,標題是「超萌小蘿莉和小正太怒斥奢侈品價格虛高」。他點進去看,頓時愣了,旋即邊看邊笑,把正在打瞌睡的楚維維驚醒。
秦風摟住老婆,在她臉上親了親:「咱們的生意今後不怕沒人接`班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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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和維維的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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