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三)文/半盒胭脂
陸維鈞感覺到血液的滲出,痛楚的汗水也沁出來,流到傷口上,更是痛得鑽心。
「說話!」
陸維鈞眼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聲音微微的澀:「我對不起他們。」
「對不起?有用?現在態度那麼好,當時又怎麼那麼下作!你有才有貌,金錢地位都是人中翹楚,追求女人的資本有的是,真對人有意思,好好的追求有那麼難?非得像土匪一樣搶?既然一眼就看上了動心了,又怎麼捨不得花功夫?又有誰規定,人家女孩子一看到你就必須喜歡你?你再怎麼高高在上,也只是個人!別把自己當神仙了!」
「這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不僅對若初,對秦風……對其他人,我也會改掉不必要的傲慢。」陸維鈞轉過身,忍著疼,凝視著陸戎生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很堅定。
「說得響亮,可是這不是靠說就行的!」陸戎生冷冷看了他一眼,話鋒一轉,「她那樣厭惡你,現在聽說又和你很要好,這變得也未免太大了,她又怎麼想通的?」
陸維鈞頓時一怔,兩人的過去是禁忌,太荒唐,太疼痛,他小心翼翼的避免讓她想起過去,她也本能的把這些埋在心裡難以觸及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他後來的誠意和溫柔打動了她嚅。
或許是因為愛情是最不講理的。
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他不想尋根究底她到底是怎樣想通的,他只覺得慶幸,兜兜轉轉,傷害過,贖罪過,終究還是得到了她。
陸戎生的白髮在陽光下顯得極為明亮,刺得他眼睛一疼,目光略微下移,對上老人銳利如初的目光,他眼睛更疼了,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沒問,我怎麼問?但是,爺爺,絕對不是你擔心的事。她不是圖錢的人,也不虛榮,她想和我好好過日子,僅此而已。」
陸戎生靜靜看了他許久,說道:「她長得很像她媽媽,所以,說實話,我真是不想見到她。」
陸維鈞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不自覺的收攏手指,死死攥緊緊。
「我知道,你這次也鐵了心了,即使我有意見,你也會繼續下去。」陸戎生停了停,淡淡道,「既然她不是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我就不多說了。聽說有孩子了?」
陸維鈞雖然背上極痛,心卻輕飄飄的,雖然知道此時最好嚴肅應答,但是臉上仍然不由自主透出欣喜的神色:「有了。孩子很乖,都沒讓她害喜什麼的……」
陸戎生瞪他一眼:「笑!沒結婚就弄出個孩子,傳出去,丟人!」
他立刻斂去笑容。
「害喜和孩子乖不乖有什麼關係?純粹是看孕婦體質罷了。」
陸維鈞連忙點頭。
陸戎生冷冷一笑:「瞧你這沉不住氣的樣子,滾出去自己樂去,別在我面前笑!」
「那我回房間了,爺爺您有事就叫我。」陸維鈞轉身就走,到了門口,陸戎生又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林知閒對林若初很好?」
「這個當然。」陸維鈞有些詫異。
「可惜了,太難得。但願這丫頭比她媽懂得惜福,別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說罷他擺擺手,又道,「好了,出去!……叫人看看你的背!」
陸維鈞應聲,輕輕掩上房門,自己先回房看了下。血已經把衣服沾在了身上,脫衣的時候撕開了剛剛結痂的傷口,痛得鑽心。
陸戎生鞭打他的時候顯然是怒極,下手毫不留情,傷口高高腫起,破皮處一片血痕。他叫來傭人,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伏在床上給林若初打電話。
她很快接起:「維鈞,你沒事吧?」
陸維鈞支起身子,牽動了背上的傷,吸了口涼氣,有氣無力道:「被爺爺打趴下了。」
「啊?」她顯然急了,語無倫次道,「你,你傷得嚴重不?趕緊去醫院呀!我……」
他輕輕一笑:「好了,嚇你的,是挨了打,不過只是兩鞭子,外傷而已,擦了點藥酒,過兩天就好了,別擔心。」
她沉默片刻,咬牙道:「你本來就該打!才兩鞭子,便宜死你了!應該吊著打的!」
陸維鈞揚揚眉,笑道:「呀,剛才是誰擔心得話都說不清楚的?」
她怒:「誰擔心你!你就是把滿清十大酷刑嘗了個遍我也不擔心你!」
「小騙子。」
「你才騙子!」
「我是專門騙小騙子的騙子。」他說繞口令一樣的說了一大堆,她咬牙,「就是!你專門騙我,你就這樣對我的!」
「瞧,這不是承認自己是小騙子了?」
她這才發覺自己被他繞得中了計,氣呼呼的哼了一聲。
「笨死的,果然是小豬。」
「你!你欠揍!你爺爺太縱容你了,兩鞭子就打發了,就算捨不得打人,也該讓你跪在太陽底下的石子上思過,頭上還要頂碗水……」
「噓,小聲點兒,萬一爺爺聽到了,說不定真讓我這樣做呢。」
她被他逗笑了,清脆柔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讓他的心就像外面的洱海一樣,灑滿陽光,蕩起柔軟波濤。笑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端不住架子,柔柔的問:「是不是很疼?會不會感染?」
「哪兒那麼容易感染?只是睡覺只能趴著了。」
「趴著睡也很舒服啊。」
「前提是得有墊子。小豬,來當我的肉墊子吧。」
「去死!挨了打還死沒正經!」她停了停,輕輕問,「你……你興致那麼好,是不是……」
「我說過,爺爺是講道理的人。」陸維鈞溫言道。
「可是……你媽媽……」
陸維鈞心上就像被陰霾籠罩,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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