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麼關係?」林若初眉頭蹙起,見他擋在門口,便往後一步,坐在秦風身邊.
陸維鈞不再看她,逕自走到秦風對面坐下,凝視著他道:「撐不下去了,對吧?」
林若初臉色一白,忍不住扭頭看秦風。
秦風燃起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眉頭微皺,神情卻依然平靜,雙眸毫不避讓的凝在陸維鈞臉上。林若初的心沉得更厲害了,秦風平時極少抽煙,這樣的舉動只能說明他已經煩心至極。
「陸維鈞,你是來找我談事,還是來說風涼話刺激我呢?」
「最近忙,去歐洲出差了一趟,也沒空分神看顧你這兒,沒想到一回國就聽說你這出大事了。那人的確狠,蓄力已久,忽然出手,誰都會暈兩下,況且你根基不穩,只能被打趴下。」
「他很會選時候。」秦風冷冷一笑。
陸維鈞道:「我想,整你的和整我的應該是同一夥人。只不過你羽翼未豐,和我畢竟不一樣。誄」
「好了,你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陸維鈞微微一笑:「秦風,需要我幫忙嗎?」
秦風深深看著他,抿嘴不言。
陸維鈞閒閒的往後一靠:「銀行方面,我能說上話,景天可以繼續注資,我也能拉上幾個朋友幫你融資。至於那幾個工程的事,我也可以幫你壓下來。」
「聽起來相當不錯,只是——」秦風摁滅煙頭,身子微微前傾,一副戒備的姿態,「你我的關係不必細說,不落井下石已經算你厚道。你付出,從來只為了得到更多,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陸維鈞靜靜笑了:「和你打交道最大的好處便是不必拐彎抹角,不費勁。你公司的股權分配自不必說,分紅與合作條件也得重新商定。還有——」他冰冷的目光緩緩移到林若初身上,一字一句道,「多謝你幫我養了這麼久女人,不過,現在該完璧歸趙了吧?」
林若初身子一震,抿緊嘴唇看著他。
一隻溫暖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穩定,乾燥,依然那樣有力。她狂跳的心臟稍微平靜了一些,秦風的聲音響起:「陸維鈞,你若真的花費金錢人脈幫我渡過難關,那麼,事後弘風給景天大量讓利是理所應當的,只是,你最後說的那句話未免太沒道理,商場上的事,牽扯我女朋友做什麼?你和她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什麼叫我幫你養女人?」
陸維鈞臉色微微一沉,深沉的眼眸裡聚著極亮的兩點光:「弘風目前的狀況可謂風雨飄搖,任何投資方都會對這樣一個前途幾乎判了死刑的公司作出迅速反應。秦風,景天的投資不少,雖然我有錢,也不是隨便拿來糟踐的,如果我堅持,某些牆頭草自然會繼續觀望,我如果透風想撤,那麼,你可以想像一下多米諾骨牌被推倒的場景,一切都會稀里嘩啦全部倒掉。」
秦風把林若初的手握得更緊,針砭一樣的目光直直刺在陸維鈞身上,聲音裡滿是嘲諷:「這麼大的決定,籌碼卻是一個女人,陸維鈞,你這人不是一向傲慢,最看不起被女人左右思緒的人,怎麼,這一次你……」
陸維鈞冷冷打斷,抱起胳膊,不疾不徐開口:「我和你分析分析吧。選擇幫你,耗費精力,最後獲取利潤未見得有多高,但是能讓爺爺高興;選擇撤資,我能投資別的地方,沒那麼累,利潤很可能更高。把所有因素加在一起權衡一下,兩邊我得的差不多,實在難決定,天平在趨於平衡的時候,即使是一克的小砝碼,也能決定往哪一邊傾斜。林若初就是那個小小的砝碼,你懂了嗎?」
「你卑鄙!」林若初倏地站起來,臉色通紅,雙眸彷彿燃著兩簇火,璀璨之極,陸維鈞微微瞇起眼,鎮定的欣賞著她如染了霞光的面容。
秦風拉著她的手坐下:「你對我永遠不是換取什麼的籌碼。」
陸維鈞笑了,低沉的聲音震擊著她的鼓膜,含了一絲難言的迷惑和鼓動:「林小姐曾經和我說過,對秦風好是理所應當的,你覺得留在他身邊,然後看著他破產,這就是對他好?」
林若初攥緊手指,每呼吸一次肺都微微的發疼。她定定看著陸維鈞,他含著譏諷,又勢在必得的目光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秦風緩緩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晶亮的地板,精緻的陳設,一切都透出財富,地位的氣息,這是男人都愛的氣息。
沉默一會兒,他忽然笑了,眼神溫柔得彷彿能將人溺斃。他就這樣看著林若初道:「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好不好?公司遭遇劇變,銀行貸款終止,股東撤退,資金缺口巨大,我目前唯一的法子便是變賣手上的資產,看能不能有轉機。我不想瞞你,力挽狂瀾的機會很小,或許過一段時間我便一無所有,沒法子給你買那些漂亮的衣服,也不能帶你去一流的餐廳,沒有豪車,也沒有豪宅,就像最普通的市民一樣生活,找份工作,生活平淡,這樣的秦風,你會嫌棄嗎?」
林若初搖頭,凝視著他輕聲道:「不是誰都有福氣出身權貴,也不是誰都能當嫁入豪門的灰姑娘,我很早之前就想過了,其實……和一個靠譜的好男人一起奮鬥也不錯,我怎麼可能嫌棄你?可是……你……」
秦風按住她的唇,打斷她,轉過頭看著陸維鈞,依然像個君王一般,不見絲毫落魄,聲音果斷:「陸維鈞,我和你說清楚,我秦風活了這麼多年,該享受的全都享受過,也就那麼一回事,這些東西不值得我犧牲。商場鬥爭風雲詭譎,固然有時運作祟,但是我輸了就輸了,我秦風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即使你注資讓我東山再起,那又怎樣?我秦風的事業是靠賣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來獲取的?」他站了起來,傲然道,「我可以丟掉財產,丟掉地位,但是我不能丟掉自己的骨氣,陸維鈞,這個交易永遠不可能拍板成交,你死了這條心,慢走不送!」
陸維鈞看著林若初蒼白的面頰,徐徐開口:「聽見沒,輸掉一切,高高在上的風少,哦不,現在是秦總,會嗖的一聲,掉下去。」他的手抬高,又迅速往下一沉,林若初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他的手勢猛的一墜,劇烈的痛了下。
秦風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失去原則的奢華生活,同行屍走肉無異,若初,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好好想想,哪一種舉動會讓我好受一些?」.
林若初反握住他的手,對他微微一笑:「以後會多悲慘呢?會不會讓我餓肚子?」
「怎麼可能,不至於那樣誇張。」
「那更不會流落街頭了?」
「傻瓜。」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可以去別的城市,我有朋友在,找個不錯的工作也不成問題,住處也會有,拚搏幾年,買個小公寓,安安靜靜的生活。」
林若初的聲音溫柔卻很堅定:「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不管你是繼續當高高在上的秦總,還是普通人秦風,我不會離開你就是。」
陸維鈞眼睛微微瞇起,嘴角揚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手搭在椅子扶手之上,手背卻已經爆出青筋。
秦風抬眼一笑:「我想你聽得也夠清楚,繼續呆下去有什麼意義?找刺激受呢?」
陸維鈞一笑,站起身,驀地上前一步抓住林若初的手臂就把她往自己懷裡拖。他本來就擅擒拿格鬥,把她鉗制死簡直輕而易舉。秦風大怒,搶過來就想動手,他把林若初往旁邊一甩,擰住秦風的手腕往他身後一扭,推到牆上壓緊,曲起一隻腿,膝蓋頂在他腰椎之上,轉頭看著想過來拉他的林若初,膝蓋驀地一用力。秦風咬牙不出聲,可是臉色唰的白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
「林小姐如果再往前一步,我一定讓他趴醫院去,一個月之內能出院,我就不姓陸。」陸維鈞嘴角依然噙著笑,聲音卻冷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
林若初煞白著一張臉,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杯子,卻丟不出去。
陸維鈞回過頭,在秦風身後輕笑,冷酷而輕蔑:「秦風,你算是個男人,不過你現在的一切都脆得不堪一擊,你羽翼未豐,靠什麼來和我爭!我給你說明了,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也沒法和我爭搶和我廝殺,傲視群雄的人只能有我一個,不論是金錢還是名望,還有這個女人,都只能臣服在我腳下!」
秦風只冷笑,林若初已經失控的嘶啞叫出聲:「陸維鈞!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什麼都有,哪怕是女人,比我漂亮的懂事的也有一大把,你就放了我和他,能有什麼損失!」
他轉過頭對她輕輕說道:「我不放。我絕不讓秦風這傢伙奪走我的女人,男人的自尊,你懂嗎?」
秦風緩了口氣,忽的笑出聲,他臉色因為疼痛而慘白,可是眼眸出奇明亮,他說話的語氣就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男人的自尊?陸維鈞,我記得以前你流連花叢的時候,某少爺對你女伴多看了一眼,你可是眉頭都不皺的讓了。自尊可不是靠爭搶女人而凸顯的,這一點你自己清楚,況且你爬到現在的位置,每一件事的利弊你都分得很清楚,沒好處的事情你不會做,同一個對你不感冒的女人糾纏那麼久你能得到什麼好處,這能用所謂尊嚴,或者是和我的仇恨解釋?少嘴硬了,你承認吧,你只是捨不得她,你離不開她,你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