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定的機票是晚上七點,飛回a市是九點,能趕上十點鐘和池少的聚會。」.
陸維鈞抱著胳膊靠在窗前,靜靜聽著,目光卻一直落在矮桌上放著的一碟子草莓上。他記得她很喜歡草莓,連吃土司都抹草莓醬。
「陸總?」
「我知道了。」
「剛才宇恆的張總約您下午茶,說想為這次您幫忙牽線致謝。刻」
「推了。」
「那您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不言,王秘書趕緊走出房間,遠離這座嗖嗖冒著寒氣的冰山噱。
陸維鈞往窗外一望,窗台放著的鮮花一團錦簇,視野再放遠一點他就能看到w大的校園,南方城市即使是初春也是濃蔭如蓋,他看到這一片綠,心裡莫名的想起綠雲蓋頂這個詞。
她以為秦風真的能護她一世了?等秦風對陸老爺子攤牌,才有好看的呢,這個愚蠢的女人!
她憤怒的言辭言猶在耳。出了什麼破事都賴他頭上,這女人簡直不知好歹,若不是放狠話嚇嚇她,她昨天只怕還會罵下去。
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秦風,眼中彷彿燃起兩簇火,又很快暗了下來,恢復了平靜深沉,他接起,冷冷開口:「說吧,什麼事?」
秦風和他交流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陸維鈞不會聽,他也覺得客套純屬浪費時間。他很簡略的開口:「林教授被人打了,重傷,若初和你的事情爆了出來。」
陸維鈞微瞇著的眼倏地圓睜,嘴唇一動,又緊緊抿起,過了幾秒才冷冷道:「和我無關。」
「我知道,有人針對你我,你在哪兒,面談。」
陸維鈞閉上眼,想起林若初說的什麼照片,林知閒的剽竊風波,以及剛聽到的事情,攥緊手指,報了房間號。
秦風來得很快,陸維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坐下說話,撿重點說。」
「傷人的是陌生男子,那一段路學校沒有安置攝像頭,無法得知那幾個人的具體長相。他們沒有明說,但是暗示了此事是因為得罪你而起。」
陸維鈞指尖微顫,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去。茶葉極佳,但是再好的茶冷了之後也帶了絲澀味,他覺得更不舒服,放下杯子,靜靜看著秦風:「是有幾個和我不對付的人,但是誰都不會認為一個女人對我的看法能影響到什麼。再說,這事情沒幾個人知道。說實話,按照陰謀論,此事最大受益者是你,但是我清楚,你還不至於對她心狠至此。至於別的對手,沒好處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林若初的話,她除了惹我,還能惹誰?」
秦風道:「那人明顯也不想我和若初有什麼發展,對此頭疼的人除了你,就只有陸桓之了。」
陸維鈞眼中有驚雷一般的怒色一閃而過,很快,他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捨得對林若初動手?」
秦風思忖一會兒,緩緩搖頭。雖然他對陸桓之印象極差,但是要說陸桓之對於林若初沒有感情也不至於,讓她那麼難過,他做不出吧。
「還有,他就算對我養了林若初一陣的事情心懷不滿,但是那女人已經夠恨我了,他讓她再恨我一些,又有什麼意義?況且,他願意借這個契機把她往你這兒推?秦風,少挑撥離間,爺爺的確讓我扶持你一把,但是我找得到合理的理由把你這包袱丟了。」
秦風漠然一笑:「挑撥你們?如果不是為了若初,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想提。你們關係好壞和我無干,商人不做無好處的事,黑道上的人也只會為了利益才不擇手段。」
陸維鈞站起來,手臂往門口指了指,冷冰冰開口:「此事我會再查,看是誰來和我過不去,你如果有有價值的消息,我可以見你。除此之外,我不想你在我視野裡出現。好了,慢走不送。」
秦風也不多說,起身走了出去。陸維鈞打開窗戶讓春風吹進來,彷彿想吹走他來過的痕跡。
他吹了一會兒風,給王秘書打了電話,讓她取消自己晚上的航班,又推了池銘的聚會。
查到林知閒的所在並不難,他在心底默念了一下病房號,讓王秘書給他安排了車一路往醫院而去。
到了醫院泊車處,司機下車恭謹的拉開後座門,微微躬身:「陸總,到了。」
「哦。」他從怔忡裡回過神,腿往旁邊一伸剛想踏出去,又迅速收回,靜靜道,「算了。」
他來幹什麼?這事和他有什麼相干?
「那陸總有什麼安排?」司機是w市分公司安排的,對這個陸總向來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聽說他素來不多話,讓人猜不透,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他拿出手機道:「等等……王姐,麻煩你幫我約下w——院院長,實在約不到,學校分管教師考評的領導也成,定好晚餐之後告訴我。」
掛掉之後,他讓司機開車隨意在w市穿行,這城市文風甚濃,走的也是文化旅遊定位,蓬勃發展的主要是旅遊業和與之配套的酒店行業,這兩塊是景天涉及較少的地方,而酒店及娛樂場所難免牽扯些灰色地帶,秦風做起來駕輕就熟,知道該規避什麼,著重發展什麼。
想到秦風他便皺眉,揉了揉額角把他從腦海趕了出去,又想到自己的老對頭李汾,這傢伙就是靠著娛樂會所的黑錢發家,漂白之後漸漸起勢,進入酒店行業然後又涉及別的,一點點壯大。
這傢伙老家便在w市,雖然總公司在北京,但是每年元月便會來w市工作,直到清明方返回。
車經過ncr公司的大樓,他微微瞇眼看著這棟白色的建築。可真是白如雪,不過天氣漸暖,雪總會融化的不是。
王秘書很快回了話,會面安排在市區某處以藥膳出名的餐廳。他知道這是照顧他因為太忙而有些疲憊的身體,感念的道了謝,吩咐司機繼續沿著街道緩行,在5點半的樣子趕到餐廳。
看了一會兒路邊的風景,他覺得有些倦,闔目睡了一會兒,司機按時到了餐廳門口叫醒他,他理了下衣服下車,由服務員引向前台查閱訂位記錄。他緩緩踏著晶亮的地板往前走,前台越來越近,檯子上擺了一盆蘭草,品相卻甚是一般,葉片密密匝匝有些雜亂。一個女人靠在吧檯上說著什麼,臉卻被蘭草擋住,唯見腰背的漂亮弧度,還有那雙修長的腿.
走得越近,她說話的聲音也越明晰:「這個不適合受傷的人吃啊……那我聽你們推薦吧。」
果然有緣,不過遇到林若初也不意外,醫院就在不遠處,她這樣的孝女自然要想方設法的給她父親弄點補養身子的東西。
話說秦風為何不在?他略一思忖便知道了,那人肯定竭盡所能的討好林知閒,忍不住冷冷一笑。
「再點些別的,我瞧瞧……」她說著便微微皺眉,身邊飄來armanigio的香水味,讓她想起陸維鈞。
「五點半,包廂名是梅香軒,我姓陸。請帶我過去。」
林若初頓時覺得自己被雷劈了,怔了兩秒,頓時覺得怒火沿著血管一路灼燒,指尖不由得輕顫起來,她倏地扭頭狠狠看著他,卻見陸維鈞唇角微彎,黑琉璃似的眸子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目光裡透出她熟悉而厭惡的倨傲。
「林小姐,你的確很孝順。」
她眼睛開始發紅,不是流淚,是氣急敗壞而充血。可是出乎他意料,她沒有像那天那樣張牙舞爪的罵過來,反而抿緊嘴轉過去,下頜繃緊。
「怎麼,乖了?」
然後他看到林若初白皙的手背上凸出的靜脈,她眼中隱隱有水光一閃,卻沒流淚,這樣又倔又委屈的樣子讓他心莫名的一軟。想起她昨夜一定受了大驚嚇,他斂去戲弄之色,靜靜道:「不是我做的,我會去查。」
她嘴唇開始顫起來,冷笑一聲又忍了忍道:「好。」
不能明著和他衝突,父親受傷就是因為自己控制不住脾氣,她不能再犯這種錯。
她擺明了不信他。想起自己在她心目中就像被墨汁浸透那麼黑,一切壞事都是他出的手,他不由得惱怒,活這麼久他何時受過這種冤枉?
他用力掰過她的肩膀,她臉色更加蒼白,眼睛紅紅的顯然在竭力忍耐,他似笑非笑:「你這樣可真像兔子。」說著,他一邊抓起她一束頭髮提起來,「有長耳朵就更像了。」
說完他鬆手,在服務員驚愕的目光裡淡笑:「去包廂。」
林若初垂眼繼續點完菜,這才想起頭髮被他弄亂。她伸手緩緩的理,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兔子?兔子急了也咬人,他會明白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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