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剛才打電話不是好好的嗎?」秦風微微一怔,握緊她的手.
雙手被他的大手包裹住,凍得麻木的指尖緩緩的恢復知覺,有些癢。她蜷起手指,輕輕道:「爸爸也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我再給他打個電話看看。」
秦風點頭,發動了車,林若初不停的給林知閒撥電話,卻沒有一點回應。
「若初,要不,明天我們就飛w市去看看?放心,瞭解了情況再找點門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林叔叔身正不怕影子斜,謠言之類的很快會不攻自破。」
林若初手掌用力摩擦著臉想讓自己冷靜些:「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是……很多時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些沽名釣譽之徒一直想弄倒爸爸,因為爸爸的人品和才華會讓他們顏面盡失……刻」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是,只要扎根夠深,再大的風只不過能讓大樹掉一些枝葉,傷不了根本,若初,相信林叔叔,這麼多年他能一直保持自己在學校的地位,迂腐的人是做不到的。」
「但願……謝謝你安慰我……」
秦風停好車,把她拉出來,替她攏了下頭髮,邊走邊說:「我馬上讓人訂機票去,別急。噱」
林若初停下腳步,臉色發白,秦風見她沒跟上,回頭看到她如此,倒回去扶住她的肩膀:「怎麼了?」
「我……我不敢坐飛機,我恐高症太嚴重了……」
「這……」秦風微微皺眉,停了停,柔聲道:「行,坐火車也可以,需要多久?」
「27小時的樣子……」
秦風垂眸,拉著她走進客廳,讓阿姨端上水果零食給她,自己在手機上查列車時刻表,過了會兒說道:「既然要在路上耽擱這麼久,趕明天傍晚的那趟車怎樣?我得花點時間安排公司的事情。」
「我一個人去就好,絕對不能誤了你的正事,我知道這兩天你約了重要的客戶,還得見政府官員。秦風,你救了我,還照顧過我爸爸,現在又照顧我的生活,而我根本沒有給你做什麼,不能對你事業有幫助,家裡的事情又全部給阿姨做,我都不知道自己對於你有什麼價值,如果再對你有負面影響,我無法在你身邊呆下去了。拜託,我可以搞定的。」
「若初,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價值,我……」
她輕輕按住他的唇,微涼的觸感讓他怔了怔。
「總是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走的,我不能總是把一切都寄托在你身上,這是對你的輕賤。」
秦風垂下眼,想了想,微微一笑:「好,那你自己要小心,我盡早把事情處理完,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沒回來,我就飛過來看看你,再正式的見見林叔叔。」
林若初輕輕應聲,眼波如水,蕩漾著細碎的光,嫣紅的唇微微抿起,臉頰飛起兩朵紅暈,秦風看得心頭一熱,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輕一碰,又縮回來,柔聲問:「怎麼,不願意?是不是林叔叔不能接受我?」
林若初慌忙搖頭:「爸爸很喜歡你的……」說完她看到秦風粲然一笑,回過神來,咬著嘴唇強作鎮定,噌的站起身說:「我……我喝多了,我得去睡覺,我走了啊。」
壞蛋正伏在她腿邊,她沒注意,一下踩到小傢伙的尾巴,小狗尖銳的嗷嗷叫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去抱,壞蛋很不高興的溜走,竄到秦風膝蓋上抬起頭輕輕的嗚嗚叫。
秦風笑出聲來,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像被電擊一樣跳了一下,轉身就往臥室跑,關上了門。壞蛋聽到響聲,嗷的一聲竄下去衝過去撓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道縫,它擠了進去,門又被關上。
秦風被這隻狗逗樂了,笑了一會兒,眼神又黯淡了下去。那扇關著的門,何時能為他打開一條縫呢?
林若初仍然不放心,打不通電話,便上了w大校園網站查看信息,首頁上的滾動圖片讓她又是一怔。
我校文學院黨委書記溫翔入選長江學者獎勵計劃。
照片上那張臉她見過的,在w市讀書的時候她常去林知閒辦公室,見過多次。印象裡的那人不像個教授卻像個政客,圓滑,無風骨。
這也罷了,重要的是,那人和父親一向面和心不合,而且,上次她回家時學校不少人在議論,林知閒入選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攥緊了拳,指甲深深的掐著掌心,銳利的疼痛讓她維持冷靜,否則她害怕自己會哭,影響到秦風。
這麼多年父親因為專心教書育人,也不屑於同那些沽名釣譽之徒來往,因此雖然桃李滿天下卻一直鬱鬱不得志,這樣的榮耀他等了很久,幸運女神卻在即將落在他頭上的時候諷刺的笑了笑,飄走了。
圖片滾動了好幾個循環,林若初剛想關瀏覽器,卻被另一幅圖吸引了視線。
照片上同校長握手的人她再熟悉不過,那冷峻的面容,優雅的儀態,除了陸維鈞,還會是誰?
她手一顫點開新聞,細細閱讀。
景天在各大高校設置了獎學金,這次他去w市,校方便邀請他來學校做個演講。圖片拍了很多,和領導握手的,站在講台發言的,和學生代表合影的。她一張張看下去,目光落到其中一幅上面,便移不開了。
那個搶了林知閒榮譽的溫翔正和陸維鈞握手,兩人相視微笑。陸維鈞本就長得出色,平時不苟言笑,這樣嘴角微微彎起的樣子極為迷人,可是林若初驟然咬住了嘴唇,心裡就像住了一隻發狂的貓,用爪子撓得她痛不欲生。
別的照片上他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只有這張是例外。
她紅著眼睛仔細回想,父親剛走,她就遇到了陸維鈞,然後痛斥他,毅然離開他的視線,到現在已經有兩周有餘,他有充足的時間籌謀。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登上學校的bbs。現在的網絡並不自由,即使是學校,刪帖也很嚴重,版面上飄著幾個相關帖子,都是歌功頌德的,底下有同學回帖,痛罵黑幕,還有人譏諷那人見到陸維鈞的時候樣子諂媚得丟人,但是她一刷新這些回帖便沒了。
她關了電腦,沖了澡,努力逼著自己早點睡覺,她必須堅強起來,為後面幾天的事情好好準備。次日,她吃完早飯,阿姨就已經幫她收拾好了行李,中午秦風來接她,請她吃完飯把她送到火車站,替她放好行李,又安慰她好一會兒才離去.
她所在的軟臥包廂四個位置的票都被秦風買了,一個人雖然寂寞了些,卻足夠安全,秦風還給她買了不少零食消磨時光,一路看著風景或者睡睡覺,27小時過得還算快,她下車之後給秦風打電話報了平安,匆匆往家裡趕去。
學校家屬區的樓有些古舊,爬滿常青籐,w市溫暖,籐蔓上已經吐出嫩綠的芽。她無心欣賞,一路小跑往家裡跑。
林知閒看到她的時候明顯大吃一驚,林若初卻扔下行李跑過去抱住他,沒說話就眼圈紅了。林知閒來不及問,她便哽著聲道:「爸爸,你為什麼受委屈了也不告訴我?這幾天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也沒接,直接關機,我……我……」
林知閒拉著她坐下,溫言道:「這也不算什麼,人生就是這樣,有希望,也有失望,不要把這些功名利祿看太重,所以我覺得,這真的沒必要特意說,說了你還不是擔心,瞧,這還巴巴的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還有,你怎麼知道的?」
林若初道:「桓之來過這裡,他……他說的。」
林知閒一皺眉:「還和他聯繫?」
「沒有特意聯繫過,只是吃飯的時候湊巧遇到了而已……爸爸,你說沒事,怎麼連電話也不接?」
「那天晚上去超市買東西,回來的時候就沒了。我忙,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好了,別這樣委屈,這種虛名,爸爸不想要,那是假話,但是沒有的話也不至於哭天搶地,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爸爸,是不是那個溫翔搞的鬼?」
林知閑靜靜看著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作為一個教書的,學生信任,這就是最大的支持。再者,這個世道便是如此,爸爸無用,沒有什麼關係可以利用,貿然行動只會傷及自身。先賢有雲,窮則獨善其身,爸爸這樣已經可以了。再者,那人即使作亂,得意一陣又如何?他名聲已經臭了,吃苦頭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若初,心態放平和點。」
林若初點了點頭,林知閒又道:「還沒吃飯吧?我也才下課,沒來得及買菜,你去超市買點,給我做飯好不好?」
「好。」她站起來就走,林知閒又叫住,「換身衣服,a市太冷,你還穿那麼多,在這裡容易捂出汗,小心感冒。」
林若初依言換好衣服出了門,沿著林蔭道往校門外的超市走去,街對面一大群人,兩個鬧分手的男女在被圍觀。她扭頭好奇的一望,沒有看路,撞到一個人,她想避開,那人卻伸手把她抱住:「投懷送抱?怎麼,玩夠了想回來了?」
她用力掙脫,抬頭看著他,目眥欲裂:「陸維鈞你這個王八蛋,你把我爸爸害成那樣,你還有臉和我說話?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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