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一下想起那張匿名照片,眉尖一蹙:「會不會是誰偷`拍?又是陸維鈞搞鬼?」.
秦風愣了下:「又?」
「那天有人發了張你和一個女孩抱在一起的照片。」
「抱在一起?」秦風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記不得了,我怎麼會和一個女孩抱在一起?」
林若初也呆了下:「那照片是合成的?刻」
「你電腦上有備份的話,等會兒回去給我看看。話說,你怎麼知道是陸維鈞?」
林若初咬了咬牙:「照片上的場景應該是什麼社交場合。能和你一起出入,又見不得你我有交往的,除了他還有誰。」
秦風不語,過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他……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他不是好人,但是一向驕傲,不屑於偷偷摸摸,不至於墮落至此吧?噱」
「你給他說好話?」林若初訝然。
秦風淡淡一笑,拉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只是……根據對他瞭解做出的判斷而已,不過雖然不太像,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的確,他是最不想看到咱們過好日子的。」
「剛才……會不會是他,他是不是在跟蹤我們?」林若初臉色變了,又嫌惡又有些發慌。上次和陸維鈞分別的時候他表情實在太可怕,平靜卻又明顯在強忍著什麼,彷彿即將噴發的火山,隨時會爆發,流出的灼熱的岩漿和引發的地震足以毀滅一切。
「不會,我很確定,至少……他本人不在,因為他週一就飛往w市洽談合作,最早也要下週三回來。還有……相信我,以前的日子我不是白混的,沒人跟蹤我們。」
林若初點頭:「那就好。」
可是過了一小會兒她握住秦風的那隻手忽然攥緊,他一愣,低頭看著她,只見她臉色有些發白:「陸維鈞在w市?他會不會對爸爸說什麼?爸爸會不會出事?」
秦風抽出手,攬住她肩膀讓她靠近自己,等她稍微平靜一點,沉聲道:「應該不至於,等會兒回去給林叔叔打個電話問問吧。」
林若初「嗯」了一聲,憂心忡忡往泊車處趕,沒心思再說話。秦風給她繫好安全帶,一路飛馳回了家。傭人一開門壞蛋便跳了出來,汪汪叫著撲到林若初腿上撒嬌。她卻沒什麼心思逗它,彎腰捏了捏它的耳朵就急急忙忙的打電話給父親。
林知閒的聲音還是平和溫潤,聽不出任何負面的情緒。林若初旁敲側擊問他現在情況怎樣,他笑呵呵的說很好,要她放心。
掛了電話,林若初情緒平穩了不少,又把自己的電腦打開,調出照片給秦風看。
他看了之後嗤笑一聲:「這人可真能抓拍。」
「你到底……」
秦風看著她的眼睛道:「我不是那種人,請相信我。這張照片,真的僅僅是個意外。這個女孩子走路打滑,正好撞了過來,頭髮掛到了我的扣子上,我總不能直接拔了她的頭髮吧。」
「原來是這樣,不過,那女孩子是不是喜歡你,故意撞來的?」林若初關了照片,對他眨了眨眼睛。
秦風露出個很淡的笑:「這個不至於,她已經和張常委的兒子訂婚了,兩人關係好著呢。」
她純粹開玩笑的模樣讓他覺得眼睛有點疼,如果她的話裡有那麼一點點的醋味,那該多好。
林若初沒有注意到他眼裡短暫的黯淡,托著腮皺眉道:「不知道他會再做些什麼事,希望爸爸一直沒事,也希望你能順利……如果因為我的原因,你又被他陰了,我不是又害了你嗎……」
秦風拿起牙籤穿了一塊削好的蘋果遞到她唇邊,她一怔,遲疑了兩秒,臉頰微紅,張開嘴吃了下去。
她嘴裡有東西就不方便說話了,秦風開口道:「若初,不要再說這種話,以前,保護你是我的心願,現在是我的責任,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即使過程艱難一點,我也不在乎。」
林若初的目光緩緩掃過這所漂亮的房子。如今地皮金貴,a市這種大城市據說明年開始以市中心二十公里為圓心的區域之內都不許再開發別墅,因此現在有條件的人家都在搶購別墅,自己住或者囤積居奇。秦風的房子雖然已有十多年的歷史,但是處在市區之內,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好去處,有錢都未必買得到。他一向品味不俗,每一樣傢俱和陳設都經得起推敲,相應的價格自然也不便宜。他這個人向來物質方面是極為豐足的,舉手投足都是貴公子做派,她不敢想像他失去這一切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景象。
「回魂了,若初,在想什麼呢?」
她收回思緒,勉強笑道:「好像那個根雕下面被壞蛋咬了個缺口……這……要不給它開闢個什麼區域,或者弄個籠子,它總是這樣糟蹋東西可不好。」
秦風一看,挑了挑眉毛:「薩摩耶就是這性子,你不知道這種狗的綽號是拆遷隊長麼?我讓人收拾間客房給它,平時沒人,就讓它在裡面折騰吧。雖然不在乎這些錢,但是讓文阿姨不停收拾也太辛苦了。」
「不知道該拿這小東西怎麼辦,想教訓它,它對我搖搖尾巴,我又捨不得了。」
秦風笑:「它再大點說不定就會懂事了。」
「說不定?萬一一直不懂事呢?」
「那……咱買只藏獒管它?」
林若初笑出聲來,眼睛微微瞇起,眸中彷彿有星光閃爍,秦風看得癡了,不自覺的伸手想捧起她的臉,她沒有避開,可是他目光一動,瞥見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指尖停在她臉頰上,不知該繼續,還是該收回來。
他明白有時候男人得採取主動,甚至有時候霸道不講理比君子更討女人歡心,但是,他還是不忍唐突。
他手指一收,轉而捏起她臉頰的肉往兩邊拉:「你笑起來好傻,挺像那隻狗的。」
林若初摀住臉:「疼,你以為這是麵團啊?」
秦風站起來,柔聲道:「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明天週末,我也沒應酬,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我乾爹,他一定也想見見你。」.
林若初愣了下,他對她微微一笑,轉身往客房走去。
她去洗了澡,把身體深深埋在柔軟的被子裡,卻睡不著。主臥的風景最好,他讓給了她,被單雖然是新換的,可是他身上清爽的氣息彷彿和纖維結合在一起,似有若無的散發出幾縷味道,讓她臉紅。
甚至,床上還多了個和她差不多大的泰迪熊。
他是真的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著的,他真好。
她心裡莫名的軟,又有些酸,抬眸往前看,眼前是落地窗,窗帷並未拉上,積雪映著月光,一片清輝,壞蛋的窩在窗邊角落裡,一身白絨絨的毛在月光下有些發藍,隨著它的呼吸輕輕顫動,她看得累了,伸手把泰迪熊拉進被子裡抱住,合上眼,輕輕說:「秦風,晚安。」
次日她被壞蛋鬧醒,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去,秦風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客廳,不知是給誰打電話。見到她,溫柔一笑:「睡醒了?」
「嗯。」
「早飯馬上好,稍微等等吧。」
她走到他旁邊坐下,隔了一會兒,稍稍往他身邊移了一點。他眼角餘光瞟到了,嘴角緩緩往上一翹,繼續給手下安排工作,公事公辦的冷靜聲音裡多了一絲溫柔意味。
吃完飯,秦風帶著她走出家門,上了車,一路往城北駛去。
車在市委大院門口暫停,秦風出示了出入證,警衛才放行。林若初微微有些吃驚,看著他道:「你乾爹住這裡?」
「你以為呢?」
「我……」她還是有點沒回過神,秦風曾經背景特殊,他乾爹應該也是道上的人,她本來一直揣測這是何等人物,拿港片兒裡各式各樣的大佬做原型。可是住在這裡的都是官員,這是怎麼回事?黑幫保護傘,還是別的?
秦風看著她忐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覺得我可怕嗎?」
她搖頭。
「乾爹自然也不可怕。他早就洗手了,以前的事情太複雜,分不清是非,我一時也說不清楚,反正,你別怕就是了。」
林若初聽說已經洗手不幹,舒了口氣,又問道:「那他現在坐的什麼位置?」
「乾爹仕途還算不錯,市委副書記兼副市長,分管招商引資這一塊,不過有時候太嚴明了一點。你知道的,招商引資的事情裡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他把關太嚴,會斷一些人的財路。所以他雖然資歷夠,能力強,但是這麼多年升得並不快,馬上面臨陞遷,看看他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吧。只是……外公不喜歡我和曾經的圈子還有聯繫,我沒法通過陸家的關係幫他說話。」
林若初微笑:「不要那麼悲觀,你乾爹自然會有這個福氣的。」
秦風道:「我乾媽去得早,他也一直沒再婚,也沒孩子,所以對我格外的好。」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我們才這樣,你就……我連一點準備也沒有,我還以為只是電影裡那種隨便認的……」
「為什麼要準備?你這麼漂亮懂事,長輩肯定會喜歡,再說了,昨天你答應我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林若初微微有些臉紅,目光落在後視鏡上,伸手攏了攏頭髮掩飾自己的羞澀。
在樓下停了車,秦風給她拉開車門,等她走出來,輕輕拉起她的手。
鄭康開門,伸手拍了拍秦風的肩膀,又把目光落到在他身邊微微有些臉紅,卻對他禮貌笑著的漂亮女人身上,臉上的笑意更深,說道:「秦風,你有福氣,這麼好看的丫頭是怎麼找到的?」
秦風手指收了下,低聲提醒:「快點叫乾爹。」
「……乾爹好。」
她微微有些侷促,覺得現在這樣叫似乎太早了點,但是鄭康顯然很滿意,忙不迭讓他們進去,又張羅著泡茶,就是一個普通的樂呵呵的中老年男子,熱情健談,中午還自己炒了幾個菜招待,一點也沒有當官的架子。
下午兩個男人談了很久秦風生意上的事,不知不覺日影西斜,秦風早在某家餐廳訂了位子,開車過去的時候又遇到堵車,鄭康不由得皺眉,略提了提官場的某些黑暗事,據說承包市政建設的某公司修的某些路段總是返工重修,影響交通。林若初聽他說那公司和市委書記關係緊密,不由得呆了下。
陸桓之不就是王書記的機要秘書?他會不會捲入這些污水之中?
她情緒低落了一些,悶聲思索,直到秦風叫她,她才發覺已經到了地點。
這間餐廳坐落在一處大宅子裡面,據說是清朝某大員的私宅。秦風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往包廂走去,抄手遊廊,青磚地面,芭蕉,太湖石,讓人有種走在時光隧道的錯覺。
拐角處有女子的歡笑聲,三人繞了一個彎,迎面看到一男一女相攜走來,目光一對上,都怔住了。
庭院有幾株梅花,已是初春,但是由於寒冷,枝幹上仍然綴著稀疏的白花,香氣清幽,卻讓林若初微微有些發暈,手心也開始沁出細汗。秦風握緊她的手,目光掠過陸桓之的臉,只點了點頭,對旁邊明顯已經怔住了的楚維維淡淡一笑:「楚小姐。」
「呃,鄭書記好。你好,秦風……林小姐。」她目光落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這場面讓她有種被天雷劈中的感覺,她努力讓自己維持著儀態。
陸桓之對著鄭康道:「您好,鄭書記,來吃飯?」
「是。你們呢,是已經吃過了,還是才來?」
「才來,今兒客人多,廚房忙,上菜至少還要二十分鐘,包廂裡悶,我帶維維出來走走。」
「感情不錯。明天常務會議上再見,我們先走一步。」
陸桓之恭謹的點頭,攜著楚維維繼續走,經過林若初的時候,他抿嘴看了她一眼,臉部肌肉繃得緊緊的。
林若初只覺得他離去的腳步聲彷彿每一下都踏在她心上,楚維維驚愕的目光讓她無地自容。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撩起她鬢邊一縷頭髮攏在她耳後,她回過神,含歉看了秦風一眼,低低說:「對不起。」
他微笑:「外面冷,我們走吧。乾爹最近忙,更是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能感冒。」她深深吸了口氣,清冽的梅花香帶著寒意沁入肺腑,她覺得心也跟著涼了下來,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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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為接下來的事情做鋪墊了,後面的劇情與此密切相關,so……請不要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