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貴人就冷笑,「表姐,你才知道皇上的性子涼薄麼?當日咱們從西華宮被帶回去後,我本以為皇上會給咱們做主,可是皇上從頭到尾來瞧過你幾次?你不過是在他面前陳述那夜下手之人很可能是熙貴妃所派,他當即就惱了你,從那以後,他又翻過你幾次牌子?不但如此,更不許人將此事洩露出去,倒說表姐你是自己在御花園裡落了水才沒的孩子。舒虺璩酉」(慚愧,這裡有個疏漏,前面寫到張容華有孕後,被封為嬪的,寫到這兒的時候,青鸞忘了,嗚嗚)
我想起之前的傳聞,點頭道,「本宮之前聽到的,也是這樣的說法。」
韻貴人含淚看向張容華,「表姐,你聽,你聽……」
張容華臉上的淚倒慢慢的干了,她臉上滿滿的全是恨意,「嬪妾自然是不甘心的,嬪妾狠了心一定要報這個仇,那些人是熙貴妃所派也好,皇后所派也好,嬪妾落到那一步,終究她們兩個都有份兒。可是,不管嬪妾想怎樣的辦法,都動不了她們分毫,倒招得她們開始防備,若不是後來總有其他的事兒發生,分散了她們的心思,我和韻兒早就死了。」15174911
「你之前幾番在本宮面前或相激,或挑撥,都是為了借本宮的手幫你報仇罷?」我問。
她點頭,「嬪妾慚愧,願領娘娘任何責罰,」說著,她起身又欲下跪。
我一把拉住她,「罷了,都是可憐人。」
張容華眼淚又下來,「娘娘……」
我低頭想了一想,「你們如今來找本宮,是因為皇后重返靖寧宮,你們一來不願意,二來,是覺得皇后這次被赦的情形詭異,你們的處境有危險?」11fgd。
「不但是嬪妾姐妹,娘娘只怕也不能獨善其身了,」張容華點頭道。
「本宮有一件事不明白,本宮想知道,你們是憑的什麼認定了皇后出了靜安宮後,第一件事就是對付本宮呢?」
張容華歎一口氣,「也不怪娘娘心裡有疑慮,當日皇后突然被禁,大家起初都以為皇后是真的病了,可緊接著您和安和宮那位就沒事了。宮中姐妹私下議論時,就都覺得蹊蹺,正猜疑不定時,就有人在背地裡傳說,有人親眼看見皇后半夜被趙大全從娘娘的關雎宮裡帶出去,隨之就被太后懿旨送進了靜安宮。所以……」
「有這樣的傳言?」我不覺一驚,「本宮怎麼不知道?」
張容華苦笑,「娘娘如今已今非昔比,再不是當日可言,又整日只在關雎宮和皇上的御書房間來回的,再怎麼樣的傳言,又哪裡有人再到娘娘跟前來說呢。」
我心下頓時怒意橫生,揚聲喚道,「銀蝶。」貴貴可是做。
銀蝶忙忙進來,「娘娘。」
「去,讓小七自己在廊下跪著掌嘴一個時辰,」我冷冷吩咐。
銀蝶怔了一下,看一看我的臉色,便不敢多問什麼,答應了一聲,去了。
張容華抽絹子拭一拭臉,「娘娘也吧不必怪責那奴才,他是娘娘的人,這宮裡誰不是鬼精鬼精的,既不想讓娘娘知道,在他面前也肯定不會說不是。」
「身為奴才,為主子做事自當盡心竭力,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都要想法子知道,若都要等著別人來告訴了才能明白是什麼事兒?本宮還要他做什麼?」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向她二人道,「承蒙二位妹妹看得起本宮,對本宮推心置腹,那本宮也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本宮雖有皇上寵愛,但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不管是皇后皇貴妃,還是宮中其他姐妹,視本宮為眼中釘肉中刺亦是難免。本宮雖位份高過你們幾許,但幾次生死一線後,亦知道獨木難支的道理,便是本宮防範再緊密,也終究難免有疏忽打盹的時候。如此,與其說讓本宮救你們,倒不如咱們姐妹三人今後一體同心,在宮**同進退的好,三個人互相扶持,總好過自己個兒苦苦支撐的好,你們說,對嗎?」
我這話一出來,張容華和韻兒頓時歡喜若狂,二人起身齊齊拜倒,「娘娘肯護佑扶持嬪妾姐妹,嬪妾姐妹感激不盡,今後為奴為婢,只任由娘娘差遣罷了。」
我笑,「才說是今後就是自家姐妹了,二位妹妹就來說這樣的客套話,從今以後,咱們互相幫扶著活罷了,誰差遣誰呢?還不快起來。」
張容華和韻貴人到底還是拜了三拜才起身,我很是高興的樣子,越性命銀蝶在關雎宮觀露亭中備下酒菜,邀張容華和韻貴人賞花看景,飲酒品茶,很是熱鬧了一下午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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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張容華姐妹去後,銀蝶小心的進來問,「娘娘,小七還在廊下跪著呢,等娘娘的示下。」
我點點頭,「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小七便眼淚汪汪的顫著腿兒進來了,欲要再跪時,褲腿上血漬斑斑,想是跪了一下午,膝蓋早就破了。我擺擺手,喚銀蝶搬個小杌子給他坐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問,「知道本宮為什麼罰你麼?」
我待下人向來寬和,似今日這般懲戒小七,倒還是頭一次。小七眼淚鼻涕流了一臉,身子一滑就跪坐在地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我皺眉,「你卻說說讓本宮饒你什麼?又為什麼要饒你?」
小七顫著身子哆哆嗦嗦半天也說不上來,哭喪著臉道,「奴才……奴才不知道?」
我便指了他對銀蝶冷笑道,「你瞧瞧,本宮竟不知要這樣糊塗愚鈍的東西做什麼用?便是養條狗,也知道看家護院,偏他差事當不好,還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是那一時辰的耳光還不夠讓他警醒的麼?」
銀蝶神色一凜,看向小七就有些怒,「糊塗的東西,娘娘平時裡都讓你管什麼事來?」
小七這才有些半懂不懂的樣子,遲疑的看著我,「是,是宮裡有什麼話出來?奴才沒能及時回給娘娘麼?」
我向來因他靈活,便命他留意宮中動靜,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要來回我,是以他此時一想,便想到這上面去了。我冷哼一聲,「那夜皇后被趙大全從關雎宮帶出去,本是極隱秘的,可是宮中背地裡卻都知道了。本宮不問這消息是如何洩露出去的,只問你怎麼就沒有將這件事來回本宮?」
小七便喊起冤來,「娘娘,奴才從來沒有聽過有這樣的話啊,若是奴才知道半點,豈敢不來回給娘娘,娘娘……」
「你該打的就是這一點,這事兒滿宮裡都知道你卻不知道,不打你打誰?」我越想越怒,想著這宮中不知還有什麼事是瞞著我的,我心裡便覺得又慌又怕,我指著他,「本宮拿你當眼睛耳朵使,不曾想你卻是個聾子瞎子,這麼大的動靜你都查不到,明兒關雎宮上下不定因你的疏忽被人害得怎麼樣呢。」
小七唬得魂飛魄散,只一個勁的磕頭,連饒命都不敢喊了。瞧著他惶恐可憐的樣子,我心下慢慢就有些不忍,深吸一口氣,我放緩了語氣,「罷了,你平日裡做事也還勤謹,今兒又已教訓過了,這一次就饒了你,以後再也疏忽,本宮的眼裡就再不能容你的了。」
小七如蒙大赦,忙不迭磕頭如蔥搗,「謝娘娘,謝娘娘。」
我擺擺手,「從今兒起,你給本宮好生盯著今兒來的那兩位,憑他是怎樣的風吹草動,都要來回本宮。」
「是,奴才謹記。」
「嗯,跟銀蝶去取五十兩銀子,好好的去治治你膝蓋上的傷吧,」我將身子慢慢的靠進身後的軟枕,打了個哈欠。
惶恐害怕了半日,轉眼卻就得了五十兩銀子的賞,小七歡喜得笑開了花,「謝娘娘賞賜,奴才一定竭盡全力,好好的為娘娘做事。」
看著小七屁顛顛出去,銀蝶擰著眉一臉不解,「娘娘,您今兒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麼突然和張容華韻貴人這樣熱乎起來了?」
我歎一口氣,「非是我要跟她們熱乎,而是,形勢逼人呵!」
如此,我除了狠下心做那刀俎,還能怎麼樣?
張容華,韻貴人!
我在心裡暗暗的歎口氣,和你們結盟亦是我真心的,但如果事有萬一,我就只能拿你們當墊腳石,這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的,卻怪不得我!
只是這一刻,我內心的陰險狡詐和那皇后,皇貴妃姐妹,又有什麼區別?
皇后被赦,滿宮皆驚,皇后卻顯得無比淡泊,就彷彿之前被囚靜安宮的人,不是她。
而她之前在靜安宮經受過怎樣的遭遇,我心下卻極清楚明白,從幽閉到囚禁,算是從頭到尾的踐踏,她再無寵也總是皇后,皇后的尊號在,皇后的體面卻已如足底塵埃,微賤得彷彿笑話,這一點任是誰,怕也不能面對和接受。
皇帝在終於還是無奈的下旨赦她回靖寧宮後,曾將御書房內所有的陳設都砸了個粉碎,趙大全等人跪了滿屋子,卻都任由碎瓷片在頭上亂飛,誰也不敢出聲勸半句。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