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凰天爵第一次看清唐展葇的臉,記憶中已經模糊了的容顏在這一刻是那麼的清晰,她臉上的種種表情,震驚的、哀痛的、憂傷的、絕望的、狂喜的、迷戀的、癡纏的,交替在一起,凝匯成了一股股讓凰天爵驚恐的感覺。
她眼中的淚搖搖欲墜,一步步的走來,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凰天爵的心頭上,只是他的心裡面空洞著,就算她在上面插/上一刀,也許這顆心也不會有感覺。可是她的淚卻讓他有了莫名其妙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只是莫名的開始了焦躁,以至於,她到了眼前,對他伸出了手,他都僵硬的無動於衷。
「是你麼……」
那一句話問出口,她的聲音嘶啞而顫抖,有著一個女人最堅強也最脆弱的情感,讓凰天爵的靈魂都有種在抽搐的痛感。
這一句話,就彷彿踏遍了輪迴隔世,那麼久,那麼遙遠,是誰曾經在耳畔淺笑呢喃,那麼清晰,又那麼恍惚,再回首,卻恍如隔世,只一句話,就會叫人痛徹心扉。
凰天爵深邃的眼眸裡依然只有冰冷,但那從不會將人放在眼中的眸,此刻卻盛滿了她憔悴流淚的模樣,那蒼白的小臉,那脆弱的表情,明明,他們是敵人,明明,他們沒了關係,為何她會哭的如此無助?又為何,他會如此的捨不得?
可是這捨不得中究竟少了些什麼?他該對她有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呢?他已經記不起他該如何面對她的眼淚了。她越哭,他最多的情緒只是無法遏制的焦躁。
冰冷的大手捉住她放在面具上的手,緩緩拿下去,他應該抓住她然後帶走,然後關押或者殺掉,只是此刻,他做不到了。怎麼也想不到,如此近距離的看見她,他胸口中所有的狠戾與無情,都化為烏有,有的只是沉默無言。
是他麼?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還活著,他忽然之間就像告訴她,唐展葇,我活著!
只是他怎麼能說出口來?凰天爵死了,在商國的大牢裡面就已經死了,這個天下在不忽悠一個人是唐展葇曾經的丈夫,而他如今,叫無名。
可是要怎麼對她說出口?她滿眼的期待和小心翼翼,針一般的扎進凰天爵的血肉,刺疼著他,讓他疼得暴躁,卻怎麼也捨不得讓她也跟著自己一起疼。
「他是誰!」終歸只有一句似問非問的話脫口而出,凰天爵不知道他怎麼就那麼肯定,眼前女子口中的他就是他。只是他無法回答,便只能讓這個問題淹沒。
唐展葇壓抑著不哭的,卻在聽見他開口的那一剎那大哭出聲,眼淚決堤,她撲進了凰天爵的懷裡,從未有過的失控和崩潰,抱緊凰天爵冰冷的身體,就像抱住了全世界,抱住了她的命。緊緊的不敢再放手。
「凰天爵!」壓抑了那麼久那麼久的思念,肝顫寸斷的想念,撕心裂肺的痛,最後只化作一聲清清楚楚的呼喚,戰慄的尾音裡有多少女人家的相思之苦,沒人能知道。她是那麼的堅強,從不在人前說凰天爵的名,只因為她懼怕,她怕自己說了,便再也忍受不了那痛徹心扉的想念。
她不用再問,不用看清他的容顏,只這氣息,只這聲音,她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這一刻的唐展葇是沒有理智的,沒有去想為什麼死了的人還會出現,沒有去想所有不合乎邏輯的事情,她只想,他回來了,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邊!
凰天爵全身僵硬了一下,面具下的臉風雲變幻,就連自己一向不願意被人觸碰的身體,被她死死抱住,他都沒去推開。不是不想推開,只是他發現,當她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凰天爵已經沒了力氣和勇氣去推開她了,這個擁抱那麼的沉重,似乎是眼前的她所有的勇氣和最後的力量變成的禁錮,觸碰到他,便能將他禁錮一生.
「凰天爵凰天爵……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有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我好想你,好想你……」她根本就無所顧忌,不顧形象的哭著,一句一句全都是充斥著濃郁鼻音的哭腔,一聲一聲的喊著他……
凰天爵……凰天爵……凰天爵……
崩潰的情緒在她的哭聲中,讓這座充滿了血腥味的死城裡面更添繼續淒涼與惆悵,傷感在冷風中戰慄著,似乎也在為她而憂傷。
她知道是他,只是一句話,一個屬於他的聲音,她便能確定這就是她心愛的男人,用不著看清他的臉,她認得他魂,就算他千變萬化,只要這個靈魂還是屬於凰天爵的,她就能一眼認出。這便是愛,愛到了就連相思的時候那麼痛,也能忍耐,愛到了就算他變換模樣,白了頭髮,她也認得!
就如同他,只是遠遠的看著她,只是聽到她的名字,只是聽見她的聲音,便知道這是唐展葇!是那個他記憶力一點點清晰無比的女人!雖然他忘記了對她以往是什麼感覺,可此刻那胸口越來越劇烈的隱隱作痛,格外清晰。
她哭的斷斷續續,傷心欲絕,唇齒間只知道不停的呢喃呼喚:「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她喊得不知疲憊,似乎在恐懼的用這聲聲呼喚來確認,她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愛的凰天爵。就算他不回應,她依然不停止。
凰天爵僵硬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他想將她拉開,她的哭聲和身體,讓他手足無措起來,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但倉促間,她竟然猛然抬頭,那張淚跡斑斑的小臉就在他眼前,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眸子裡,凰天爵不受控制的瞳孔緊縮,胸口見那沉悶的痛感讓他差一點悶哼出聲,他僵硬了所有動作。
唐展葇眼淚成串的往下落,迷茫的雙眼中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化作了眼淚,就算眼淚模糊了視線,可她依然執著的看著他,那麼的癡迷和貪戀。乾裂的唇瓣惶恐又絕望的脆弱出聲:「為什麼不認我……」
凰天爵猛地就倒抽一口冷氣!
有一種不知名的痛以一種瘋狂的速度竄便了他的四肢百害,直達心底!他痛的差點斷了呼吸。她只是一句委屈又絕望的質問,就讓他難過的差一點崩塌了所有冷靜理智。
她有一種魔力,讓他不受控制,他終於有了冷酷之外的情緒,恐懼!他恐懼她的眼淚,恐懼她的哭聲,恐懼她的質問,恐懼她的身體!可是他又放不開手,就好像把她按在胸口,他才能活下去一般。
他害怕她,卻又在享受這一份害怕。
凰天爵逃避的艱難的躲開了唐展葇的眸子,冰冷的聲音裡有了一絲起伏:「我……不是你口中的人。」
他說謊了,濃郁的負罪感就鋪天蓋地而來,好像他這一句話是罪惡滔天的,他不應該騙她的,他罪該萬死!凰天爵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啊,但是為何對她隱瞞了身份,卻讓他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唐展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的淚水辟里啪啦的往下掉,忽然之間大笑起來,就彷彿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她抓著凰天爵的衣領,瘋了似的喊道:「你不是他?你說你不是他?那麼你是誰?你不是我的凰天爵,那你是誰?為什麼不認我?凰天爵你知不知道我這麼長時間是怎麼過來的?你為什麼不認我?如果你一開始就不想認我,又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眼前?你該知道的啊,只要是你,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我都一定會認出來的啊!」
唐展葇傷痛欲絕,再也沒有了力氣,哭喊的她,逃亡顛簸了一夜的她,沒水沒食物沒水面的她,疲憊至極的她,歇斯底里的她……
每一個她,都在瘋狂消耗著她的體力,她抓住他衣領的手漸漸沒了力氣,人也站不住的往下滑,她還是那棵籐,他依然是那棵樹,只是那棵樹此刻已經不願意在寵溺著籐蔓纏著他,他不想要她了麼?
唐展葇的身體消耗到了極限,沒有力氣讓她在倔強的滑落下去,而是暈了過去。
「主子!!」一直緊緊注視著唐展葇的血衣軍團,見到唐展葇的身體竟然倒了下去,不僅心驚肉跳的衝了上來,卻又僵硬的停下腳步。
凰天爵有力的手臂在關鍵時刻托起了她,終於還是在他最最不經意間,最最無意識的剎那,將她的身體狠狠納進懷抱,那般柔軟,按在心口上,果然讓他有種難以言語的感覺縈繞,書將他的焦躁都壓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他面具下的面色是如何的慌張與驚恐的,就連他自己也許都不知道,他眼中的懊惱在和冰冷掙扎著,他的情緒一直以來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被魔功控制,沒有了七情六慾,所以不知道什麼叫做心疼和愛情,他不懂的,卻不代表他感覺不到,此刻他對唐展葇的那種說不清的情感。
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到了一間房間,他坐在雜草上,就將她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心裡,這個動作讓凰天爵子一次的僵住,在記憶裡面,這個動作是那麼的熟悉,他做過許多次,卻都只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就是懷中的她。
「不管你是誰,都不能傷害她,她懷孕了。」隊長等人也跟著衝了進來,唐展葇和凰天爵的情感他們親身經歷過,那麼深刻,所以他們不敢說唐展葇此刻的反應是錯誤的,因為面前的男子也透著種種不同尋常,那詭異的寒冰武功,天下間除了凰天爵,還真的沒有聽人說過別人會。所以隊長打算用孩子來試探一下這個人。
凰天爵猛地抬頭,幽深冷冽的眼眸中透著一股巨大的不可思議,然後,他低頭將唐展葇的大氅打開,那高聳的腹部刺痛了他的眼,讓他的心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疼起來。
是了,他想起來了,她懷孕了,但是他們的那個孩子已經沒了,是被他的愚蠢給弄沒得!凰天爵覺得心口的騰更加的強烈了。他再次看那個肚子,為什麼她又有孩子了?!
這個孩子……是其他男人的!!
這個想法幾乎要讓凰天爵暴怒起來,沒來有的情緒讓他的身體周圍迅速的凍結成了一層層冰霜,這座房間裡也更加的冰冷起來。
他忽然發現,他受不了這個女人會有別的男人的孩子!只要是想一想,他都會痛恨暴怒的想要殺人!不知不覺的猩紅了眼眸,凰天爵真恨不得一掌打掉那個孩子,但是手落在那高高的腹部,卻怎麼也無法痛下殺手。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還留著的孩子,她一定很愛他吧?如果孩子沒了,她一定會更難過的。
凰天爵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力氣才讓自己眼中身體裡的怒氣壓制住,他狠狠的閉上眼睛,眼前就是唐展葇淚流滿面的樣子,她那雙淚眼就能讓凰天爵卸去一身的戾氣和殺機。
罷了,他們已經沒了關係,他也已經在休書裡面說的明白了,從此男婚女嫁個不相干,他又有什麼權利去傷害她和她的孩子呢?
只是唐展葇,明明剛剛哭的那麼絕望委屈的人是你,明明口口聲聲想念我的人是你,為什麼你卻孕育著別人的孩子?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已,如此的你,又憑什麼口口聲聲的說想念?
凰天爵這一刻是怨恨唐展葇的,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恨她呢?
「水……凰天爵……」昏迷中的唐展葇沙啞的呢喃著,沒有意識的混亂的喊著。
凰天爵低下頭,那蒼白的幾乎透明的大手終於緩慢的撫摸上那一張在他記憶裡,幾乎恍如隔世的容顏,輕輕的摩挲著,掌心的滑膩肌膚溫度極高,與他的溫度比較,幾乎是冰/火兩/重天了,他卻滿足的幾乎要呻/吟出聲!
感展記記。猛然間,凰天爵將手按在了唐展葇的額頭上,高溫,她發燒了!
血衣軍團的人也看出了問題,隊長說道:「我去找水,你們照顧好主子。」
老三一路走來一直在注意著地形,這裡交錯複雜,多處高山和密林,可一路走來卻沒有發現絲毫水源,所以老大去也白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能在哪裡會找到水源。所以老三想提醒的,但卻忽然看見紫衣男子的舉動,就愣住了,顯然這紫衣男子也知道這裡是沒有水源的!
「大哥別去了,你看!」隊長的腳步被老三拉回來,眾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紫衣男子。
他懷裡還抱著唐展葇,但卻優雅的用左手指尖劃在了右手掌心,那指尖就仿若一把鋒芒畢露的刀尖,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劃在掌心裡就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傷口,有殷紅的色彩從裡面滲透。
而後他冷冰冰的說道:「張嘴。」
但是唐展葇沒有一點反應,已經燒糊塗的人兒哪裡孩子的要聽話張嘴?眾人看的著急,但也看得震驚,誰也沒有想到,在唐展葇喊水的時候,他竟然會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的手,以自己的血液給她解渴。
凰天爵終於是蹙眉,低下頭,腦海中回憶著過往的一切,僵硬的放低了聲音,語氣依然冷冰冰的,但卻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在,似乎是那已經讓人絕望的寵溺,也許又是一絲絲讓人追憶的疼愛,總之他的語氣很輕,很柔,很低緩:「乖,張開嘴,我餵你喝水。」
沒有人知道,是不是唐展葇真的聽出了那不一樣的溫柔男音,只是她真的就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大大的眼睛裡瞬間又是水濛濛的霧氣,在開口還是執拗的問他:「是不是你?凰天爵是你麼?你回來了是不是?你終於找到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凰天爵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他回答不了她的話,只知道她的聲音讓他有種要逃跑的衝動。壓制住內心的慌張,他溫柔的聲音依然僵硬:「聽話,張嘴喝水。你乖一點,乖乖聽話……」
他將手放到她的唇邊,被冰封住的傷口化開,又殷紅的鮮血汩汩淌下,溫柔的落在她的唇邊,將她乾裂的唇瓣濕潤染紅。
唐展葇感覺到了濕潤,就飢渴的張嘴不停的吸允起來,她沒有意識的,但是喝到了味道,她還是蹙眉,搖晃著小臉撒嬌的說道:「好涼好難喝,不要這個。」
凰天爵眼底就閃過了一抹無奈之色,可那明明有著驚人光彩的寵溺卻沒有人有幸見到,唐展葇能看見,卻已經沒了能分辨的理智,她已經燒迷糊了。
「乖,先對付一下,等回去了在給你甜得。」哄人是可以習慣的,他的記憶裡面自己做過這種事情數不勝數,就算此刻還很不習慣,但卻不知不覺間能夠張口就來,似乎哄著她,就是他的本能。
只可惜唐展葇倔強的閉嘴,迷迷糊糊的哼哼著,難受的嗚咽著,紅彤彤的小臉蹭著他的胸膛,冷冰冰的很舒服,還有凰天爵的味道,她久違了的味道。她又哭了,眼淚來的那麼的洶湧和急切,她變得像一個愛哭的嬌娃娃,會隨時隨地的任性哭泣,只因為那個願意時時刻刻的衝著她、疼愛她的男人又回來了。她又可以隨時隨地的放肆撒嬌,任性胡鬧。
凰天爵凰天爵,我真的好想你,你不在,我連哭都是不敢的,就怕沒了人來安慰,哭干了雙眼怎麼辦?還好還好,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別哭,你乖,乖乖喝水,等你好了,他……就會回來了。」凰天爵忍不住的抵住她的額頭,用他這輩子最低三下四的音調呢喃著,可那一句話,這麼就說的自己都變得那麼酸楚?
「我不!」唐展葇忽然大哭起來,迷迷糊糊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具和雙眼,滿眼狠絕的哭道:「我不要好起來,我也想去死!他不要我了,他怎麼那麼狠?真的就拋下我不管了,他走的時候我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如果我再早到一步,也許他就不會死。我好想他!我好想追著他一起離開,那樣我就不用在無數個深夜裡面思念著他的懷抱和味道,就不用在輾轉反側徹夜無眠了。」
「他不愛我了,不然不會那麼狠心的真的就不要我了。明明說好了啊,我們會一起面對的呀,他還說『葇葇你先走,我等你來救我』,可是我去了啊,他在哪呢?他只給我留下一具屍體!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我好恨!」唐展葇迷糊中抓緊了凰天爵的胸襟,嘶啞的嗓音裡是最最絕望和委屈的咆哮,咆哮著她最口不對心的狠話,說出了她所有的怨氣和委屈。
唐展葇跌入了凰天爵的懷抱,死死的抱著他的腰身,嗚咽的迷戀的哭道:「可是我好捨不得,捨不得恨你呀,凰天爵,我還在,你怎麼能離開?怎麼真的捨得丟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好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凰天爵薄唇緊抿,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一句心疼,讓他就好像被妖魔鬼怪侵襲了一般,他終於發現自己到底哪裡不對勁了。
心!
他的心!為什麼他沒有了情感?為什麼心口的位置那麼的隱隱作痛,但卻依然沒有更多的感受?他明明也很難過啊,卻感覺不到……心痛!只是隱隱作痛的時候,覺得那裡就像丟了一個什麼東西,巨大的空缺讓凰天爵每每想起來都會慌張。
「凰天爵,你摸摸我的心,你摸摸它啊,你看它跳動的多快?真的要跳出來了,它生病了,因為它失去了心愛的那個人,真的好疼好疼……」唐展葇抓著凰天爵那只還在不停流血的大手,胡亂的按在自己的胸口,漸漸的哭聲也低了,迷迷糊糊的沒了力氣在哭鬧。
凰天爵的大手就按在那軟軟綿綿的胸口上,那裡在劇烈的跳動著,那麼的激烈,真的好快好快,凰天爵都擔心這顆活躍的小心臟會不會跳出來?但是很奇怪,這鮮活的生命跳躍著卻讓他莫名的惶恐起來。
打開手掌,看著掌心那緩緩流淌著鮮血,在地上已經形成了淺淺的一小灘,他卻沒有絲毫的不滿與厭惡,對於她,他終於是托不起任何的冷漠防備,就算他本性冰冷,但卻經不住女兒嬌下化作的鐵血柔情。
「小乖,你乖點,好好的,請你好好的,求你了。」他願意為她低三下四,願意為她軟語懇求,不為別的,就為她今日所有的眼淚和絕望。
「嗯?凰天爵,凰天爵……」唐展葇無意識的喊著他,抱緊他的手臂明明沒了力氣,卻執拗的不願意放開。
凰天爵僵硬的脊背漸漸放軟,終於是架不住她這般的癡纏呢喃,抵在她耳邊的唇顫抖著給予了回應:「在呢,我在這,小乖,我在這,你聽見了麼?我在這……」
想起記憶中那個讓他每叫一次都會盈滿笑容的名字,凰天爵終於小心翼翼的抵住心痛,叫了出聲:「我在這……葇葇!」
只可惜,唐展葇已經聽不到那一聲她渴望了許久,以往這輩子都聽到不到的稱呼,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那樣叫她的男子啊,一聲葇葇,情定今生。她不曾忘記,凰天爵,也請你,別忘記!
將手再一次的放在她的唇邊,她徹底的陷入了昏睡,沒有在抽泣著叫著他的名字。沒有了心可以痛的凰天爵,卻滿眼的疼惜。他自己吸允自己的血液,然後低頭以唇渡之,一口一口的,他溫柔的用自己的血救唐展葇的命。
然後就這樣的抱著她,彷彿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安安靜靜的就這樣抱著懷裡的她,思想中卻在難平靜,可是把她的小臉按在自己的胸口,那空落落的感覺就沒有了。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一般,聽見凰天爵親口承認的血衣軍團,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就是巨大的心疼。
他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唐展葇,那已經不是歇斯底里了,原來她以前每天還會有微笑,只是那微笑在此刻看來卻是一種枷鎖,唐展葇用虛偽的快樂和/平靜將自己給偽裝起來,真正的她已經讓她自己給封存了,在凰天爵死去之後,真正的唐展葇也不在了。
她的眼淚,她的喜怒哀樂和悲痛,只屬於一個叫凰天爵的男人。
凰天爵在,那她便是有血有肉有眼淚的活人,凰天爵不在,那她就算活著,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要有多深刻的感情,才能像她一般,只憑著一句話一點氣息就斷定,這個男人就是她的愛人呢?
而凰天爵承認了,不管真假,只要他被傷害唐展葇,血衣軍團不介意他用凰天爵的身份來安撫唐展葇。這個女人,是他們的主子,以前只是主子,後來是他們願意為之去死的主子,現在,是讓他們想要用所有一切去為她換卻快樂的主子。wbff。
感情總是那麼的其妙,正如同眼前這個男人願意一點點的卸去冰冷,願意為她耳語呢喃,願意為她割手取血。
而她,值得所有人去用真心對待和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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