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展葇收回目光,仰頭看天,灰濛濛的天空一片壓抑的烏雲在凝聚,風乍起,捲起她華美的袍裾,一身男裝的她在風中本來渺小,卻因為這天大地大中唯有她一人而顯得她格外嚴肅,桀驁。
沒有一兵一卒,沒有車馬駕馭,商天這是根本就沒有打算讓她活著到戰場啊,又或者,商天期待的是在去戰場的路上滅了她,或俘虜她?
那就來吧,誰怕誰!
抱緊了凰天爵的靈位,唐展葇在沒有回頭,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身後眾人的視線。
商天就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她,他隱藏在城樓後面,看著她就這樣走的頭也不回,走的堅決,憤怒的心理面依然有無法抑制的痛楚。她明知道,只要她說一句軟化,祈求他一下,哪怕只是一個柔弱的目光,他聚會立刻拋棄九五至尊的生命一言九鼎,立刻毀棄之前的話語,留下她!可是她卻只是堅定的離去,也不願意向他低頭!
唐展葇,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後悔!咱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呢,你既然不愛朕了,不要朕了,那朕就絕對不允許你想著其他人,你活著朕得不到你的人和心,那你死了,你總不能在控制自己了吧,那個時候,朕就算只擁有你的屍體,也是值得的!
商天的眼睛一寸寸的紅下來,攥緊了大手,渾身一片瘋狂的氣息,召來了暗衛吩咐幾句後,暗衛立刻離去,而商天最後看了一眼唐展葇越來越小的身影,冷酷呢喃:「葇兒,生不能在一起,死,你也必須睡在朕的身邊!」
暗中,唐展芸和唐展荇前來給唐展葇送行,只是他們並沒有出現,正如唐展葇說的,他們忍受不了那種離別的愁苦,其實他們都知道,唐展葇這一次上戰場就是去送死的,誰也沒有對唐展葇包有多大的幻想和期待,畢竟唐展葇只是一介女流,此刻她憑著一股傲氣和倔強不願低頭,但是到了戰場上,後悔的就會是她!那麼艱苦的環境,誰也不知道唐展葇能堅持多久,也許一天,也許兩天也許一個月……
「大哥,你安排人保護葇葇了?」唐展芸和唐展荇說話不用出聲,只要讓唐展荇看見他的口型就好。
唐展荇搖搖頭說道:「安排不了,商天收了我的兵權,還特意下旨說不准唐家幫忙,他做的明目張膽,顯然是用唐唐的性命做威脅的,我不能輕舉妄動。」
「那怎麼辦?商天顯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你說景王會不會有安排?」唐展芸急切地說道。唐家現在等於是被商天間接控制住了,無法動彈。
「應該會吧。」唐展荇不確定的說道。
商景俊走到另一邊的城牆之上,從後面抱住了淚眼婆娑的夏侯蓉兒,歎息道:「別擔心,我已經暗中派人跟著了,一定會護送葇葇平安到達前線的。」
「可是葇葇有身孕了,這麼冷的天,她還沒有坐馬車,商天太狠了!對了,葇葇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唐嘯天的地盤啊?」夏侯蓉兒忽然問出了一個關鍵,如果到了唐嘯天的地方,那真的就沒人會擔心了,唐嘯天絕對會照顧好唐展葇的。
但是商天又不是傻子,既然要折磨甚至是要殺了唐展葇,他又怎麼會將唐展葇送去一個固若金湯的地方呢,商天陰狠的讓唐展葇去的地方是一個難民最多,兵力最弱的關卡。
商景俊眼底有陰寒閃爍,卻安慰道:「你就不要操心了,葇葇那孩子一直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的,有的時候武力不能解決的問題,用智慧卻可以迎刃而解,而我們的女兒就有這樣的智慧。」
「你知不知道葇葇為什麼就這樣放下凰家不多作安排了?她很聰明,因為爵王府現在裡面就有重型火炮在,有那兩個傢伙在,商天一旦有什麼不懷好意,兩門火炮拉出來,輕而易舉的就能將皇宮轟炸的稀巴爛,你相不相信,咱們的寶貝女兒臨走之前一定留下了這樣的話,讓凰家那幾個老人在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商景俊頗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桀地唐有。
「什麼?!那之前葇葇怎麼不用這個東西去和商天打啊?」夏侯蓉兒驚到了。
「你啊,那個時候葇葇和凰天爵都是有罪的,他們如果再敢反抗的話,那就是叛/變,就是造/反!你要知道有理和沒理是兩個概念,那個時候就算他們有理,但在百姓眼中他們也是可恨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百姓們親眼看見了好好的一個家族,一對夫妻,就被商天給弄得家破人亡,接連死人,百姓們能沒有同情心麼?此刻的凰家在人們眼中有著不可改變的悲劇和淒慘,是勢弱的一方,這個時候如果一旦反抗,那句不是造/反,而是被逼無奈的自保自衛,是令人扼腕的被逼到絕境的玉石俱焚,這種時候不會有人怪罪他們,只會覺得商天簡直不堪重任!」商景俊分析的頭頭是道。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商天反而不敢動凰家了吧?那麼唐家怎麼辦?」夏侯蓉兒著急的問道,一點沒有注意到商景俊已經得寸進寸的將她完全的抱進了懷中。
「不怕,唐家只要唐嘯天有一天在,商天就不敢動唐家的,唐家就還是安全的,更何況還有我在。只是現在我就擔心商天狗急跳牆,得不到葇葇,在做出傷害葇葇的事情,畢竟上了戰場之後,天高皇帝遠的,我就算想要保護葇葇,有的時候也是有心無力的。」商景俊講實話說出來,只是想讓夏侯蓉兒有一個準備。
夏侯蓉兒沉默了,忽然問道:「你怎麼會對葇葇的想法那麼清楚?好想你看到了似的。」
「這就是父女,知子莫若父!」商景俊神色略顯驕傲的說道,顯然是覺得唐展葇的聰明都繼承了他的。
然而事情也正如同商景俊猜測那樣,唐展葇確實留給了二十三叔一封信,告訴他們一旦有突發狀況,或者是商天再有動作,明顯的欺壓打壓和傷害,不用客氣,立刻反擊,就用重型戰機炮轟他!總之一定要保住爵王府,絕對不能讓凰家人離開爵王府,絕對不能讓商天發現爵王府的地宮秘密。
冷風越來越大,唐展葇身上只有一件凰天爵的黑色斗篷,走在漸漸消失人煙的道路上,除了冷清孤寂,就剩下數不清的對凰天爵的思念了。
她不敢走的太快,出了城到了前方的時候,在天色漸漸黑去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家客棧。
客棧很熱鬧,可能是因為這裡是一個大的十字路口的關係,各路人都有,穿著也都不一樣,大冷的天在大堂裡面三三兩兩的烤著火,喝著小酒,熱火朝天的聊天呼喝,門忽然打開,有冷風忽然灌進來,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人走進來,整個人都被大氅包裹,但身材還算高挑,頭上戴著鑲嵌著黑色皮毛的和大氅連在一起的帽子,那張臉都遮擋在了帽子下面,只有一個在燈光下略顯昏黃的下巴露出來。
大冷得天將自己包裹成這樣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這個人卻給眾人一種刻意為之的感覺,就顯得越發的神秘,並且這人身上的冷寒不似外面的那種天氣的寒冷,似乎整個人都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悲傷之中,無形中,她的到來就有著一種神秘,壓抑的氣息讓所有人都放低了聲音。
走到櫃檯前面,一名四十多歲的圓臉胖子打著瞌睡,鬍子被他吹的一翹一翹的,來客人了也不知道,似乎大堂裡面的喧鬧聲都不能驚醒他。vk0m。
唐展葇從懷裡扔出了一塊碎銀子,砰地一聲落到了那人的手邊,只見那人立刻睜開了眼睛,眼睛準確的看見了那塊銀子,立刻眉開眼笑,那還有一點睡意。
「喲客官來了,您是要住店還是要打尖?」說話就拿起了拂塵,熱情周到的詢問著就要給唐展葇打掉一身勞頓帶來的塵土。
唐展葇微微閃了一下,拒絕意思明顯,刻意壓低嗓子低沉的道:「一間客房,兩個饅頭一碗熱粥,送上來。」
掌櫃的笑著叫一聲『好勒』,牽頭引路戴著唐展葇上了二樓。
唐展葇一離開,大堂裡的人立刻又一派熱鬧,但也有人不免議論唐展葇一番,有人甚至笑道:「那女子絕對是個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不然怎麼會女扮男裝?」
「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女子?明明穿著男裝。」有人狐疑的道。
「你沒看見她那身段,那妖嬈……」娜娜子猥瑣的話忽然被再一次傳來的開門聲打斷!
進來了四個高大的漢子,都穿著神秘,頭戴氈帽,滿身凜冽的煞氣,招呼一聲要了客房,就有兩個上樓說是要去休息,另外兩個就留在大堂裡,有了他們,大堂熱鬧的氣氛瞬間為零。
唐展葇走了大半天的路,就算走的在慢,但身體難免不舒服,可選擇的她嬌氣不了,她知道自己此刻身處在一個最危險的階段,商天的人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她必須要盡快趕路,保持體力。
「寶寶,委屈你了,跟著媽媽受苦了,你一定要乖,一定要堅持住。」唐展葇簡單的吃了東西後,忍不住的對著肚子說道,這孩子真的很乖,經歷了這麼多,不管唐展葇在怎麼勞累,他都很乖巧。
唐展葇就害怕這個孩子保不住,所以一路走來都十分小心,沒有脫衣服,她懷裡抱著凰天爵的靈位,蓋好被子終於抵擋不住疲憊迎來,沉沉睡去。
半夜的時候,唐展葇是被一陣濃煙嗆醒的,她覺得呼吸困難,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體周圍都被滾滾濃煙包/圍住了,她驚慌了一瞬間,而後立刻翻身坐起來,那盞燭台上的火光只剩下一點點,但能讓她看清從窗戶和門縫裡鑽進來的煙霧。
失火了?!
這是唐展葇第一個反應,她立刻下地找到包袱將凰天爵的靈位放進去,然後將包袱被在身上,穿上大氅,上門口看了一眼,外面果然已經火光沖天了!她不敢打開門,看到旁邊的那盆水,立刻將擦臉巾浸濕後捂在了鼻子嘴巴上。
然後她立刻走到了另一側的窗戶邊去,這裡也有許多煙霧,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窗子,向外看去,一樓的大火已經燒向了二樓,從這裡跟著就下不去,除非她跳下去,但跳下去孩子就一定保不住了!
怎麼辦?!唐展葇眼睛裡面都是那狂野的火光,心一路下沉,為了自己活命就只能跳下去,但她寧願忍受失去凰天爵的痛苦還活著,就是為了能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如果跳下去,就算自己活下來了,沒了孩子,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商天啊商天,你動作果然夠快夠狠!是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她啊!
唐展葇抓著木窗的手都幾乎青筋暴跳了,而就在此刻,被唐展葇反鎖的門忽然被劇烈的撞了一下,砰地一聲讓唐展葇心都要跳出來了!難道是商天的人怕她不死,又追殺來了?
砰砰砰!
撞擊房門的聲音越來越快越激烈,唐展葇沒有選擇,決不能死在商天的手中!她狠下心來,一腳踩上了木窗……
「主子!!」一把焦急嘶啞的喊聲在千鈞一髮之際傳來,等於是將唐展葇和那個孩子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唐展葇身體僵住,不可置信的回頭,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她努力的聽,卻聽見了有夠汪汪汪急躁的不停狂吠,撞門的聲音還在,但仔細傾聽,唐展葇卻聽見了那種在喉嚨裡發出來的野獸的咆哮!
是雪球和雪團?!
「咳咳……主子你在不在?快點快門,雪團撞不開這門啊!」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響起,讓唐展葇確認了那聲音是青衣!
青衣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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