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展葇對這個厄克閒那是一點好印象也沒有,以前她也問過凰天爵,厄克閒為什麼會對自己有那麼大的敵意,凰天爵只是淡笑不語,所以到現在,厄克閒的敵意也是一個謎,不過唐展葇已經不想去瞭解了,只是這人對凰天爵的忠心,唐展葇不會懷疑,倒也讓綠柳將人召進來了。
厄克閒高大的身體此刻看上去有很多的疲憊,人也瘦了很多,他走進來看到唐展葇的時候,目光裡的敵意和厭惡卻全都消失不見了,這也是讓唐展葇多看了厄克閒一眼的原因。
「你來有什麼……」唐展葇剛開口,就聽見砰地一聲,她蹙眉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厄克閒跪在唐展葇面前,脊背挺直,目光裡卻滿是哀痛和決絕,他忽然匍匐在地,沉悶的嗓音嗡嗡說道:「屬下該死,這麼多年一直嫉恨王妃,甚至後來也多出和王妃作對,請王妃處死屬下!」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到讓唐展葇不得不正視他了。唐展葇挑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厄克閒不是中原人,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自己的故鄉在哪裡,我從小和王爺一起長大,我就是王爺的影子,暗衛,更是王爺危難時候的替死鬼,這就是我的使命。但是承蒙王爺仁厚,帶我一直親如手足,甚至多次我都是被王爺救下來的,王爺帶我恩重如山,從不將我當外人,不講我當一個沒有靈魂的替死鬼,王爺給了我一切與眾人平等的身份。」
「我這輩子,命都是王爺的,自認為做什麼都是為王爺好,卻不知道,我還是高看自己了,我走的偏離了軌道,有些事情我不該管,不該插手,有些人我更不應該去惦記,但是到頭來我卻錯了。我差一點因為自己的偏激和武斷和害了王妃,一直對王妃存有敵意,是我的該死,王爺多次警告和勸解,我都當作耳旁風,是我失職,分不清主次,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是我該死,我的命是王爺的,自己不能掌握生死,但王爺已經離開,所以王妃就是我的主子,我請王妃賜死我!」厄克閒強忍心酸,每一句話倒也是肺腑之言。
唐展葇目光清冷,但卻清澈,沒有怪罪,只有疑惑,她問道:「既然你現在將我當作是你的主子,那你告訴我,你對我那麼強烈的敵意到底是為什麼?」
厄克閒聞言身體僵硬,神色侷促起來,愧疚的說道:「因為展鈺!」
她雖然死了,卻也讓厄克閒子最後看清了展鈺的本質,展鈺當年進宮的陰謀,也終於大白於天下,當年那麼年輕的展鈺,竟然就可以那麼處心積慮的陷害別人成全自己,現在想來,到底是他厄克閒糊塗和愚昧了。
唐展葇愣住了,想了許多,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因為展鈺。她驚愕的道:「你喜歡展鈺?還是因為凰天爵和展鈺有關係?」
厄克閒急忙說道:「王妃不要誤會王爺,王爺早就看清了展鈺的真面目,也多次的提醒我,但是我都不相信,可是到最後一刻我才看清,是我的愚蠢。王爺雖然早年與展鈺有些關係,但他們之間和清白,就連這一次王爺回來,展鈺請王爺幫忙王爺都沒有答應,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會因為曾經那段曖昧的情感而去做違背良心的事情。」
唐展葇點頭,這話她相信,後來證明凰天爵被展鈺威脅,才不得已的說出那些話來,可見凰天爵當時並沒有答應展鈺的要求,但是厄克閒現在的態度到讓唐展葇有點摸不透。
「我明白了,我的心裡也早就已經原諒凰天爵了,我不會恨他,相反,正因為這一次,讓我知道我有多愛他,至於你,我不會殺死你,正如你所說,你的命是凰天爵的,他若死了,你也應該去死的,但在我的心中,凰天爵沒有死,他也不會離開我,我相信人是有靈魂的,而他的靈魂,一定就在我的身邊,所以他不死,你又何必放棄生命?」唐展葇執拗的堅持凰天爵還活著,她知道這是她的幻想,她膽怯的不去承認凰天爵已經永遠離開她的事實。
厄克閒痛苦的哽咽一聲,說道:「那請王妃收留厄克閒吧!讓厄克閒做王妃的影子,完成屬下沒有對王爺完成的責任和使命!」
「你要跟著我?」唐展葇蹙眉,略一思索後說道:「你留在家裡吧,凰天晴是凰天爵的親妹妹,你保護她,想必她以後也能過得很好。」
凰天爵的暗衛有很多,但貼心哦只有那僅剩下的二十三個,還有就是厄克閒,只是二十三暗衛要保護凰家地下的地宮二十四方位,那缺少的一個方位,剛好可以讓厄克閒補上。
但厄克閒顯然情緒很激烈:他來就為了能跟著唐展葇,對凰天爵的遺憾已經彌補不了,那就只能用自己這條命去保護凰天爵最在乎的人了。他衷心的懇求道:「請王妃留下我!我想跟著王妃上戰場,戰場是一個處處危機的地方,您的肚子裡有王爺的血脈,我就是拚死也會護您周全的!」
「不需要!更何況我這次離開,商天特意下令不准我帶任何東西的。」這是唐展葇明顯的搪塞,她不喜歡這個厄克閒,所以沒有必要讓這個人在眼前礙眼,就算他認錯了,但有些東西,不是認錯就能獲得諒解的。唐展葇不想身邊留一顆隨時會爆炸的雷。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唐展葇揮手送客,將厄克閒所有的話壓在了口中。厄克閒只能滿臉遺憾的離開。
「主子,您怎麼不讓他跟著您啊,他武功好,到了戰場上對您會有幫助的。」綠柳響了半天,終於問出來。
「多去一個人,就多一條亡魂,商天這一次明顯還有後招留著等我踩進去,我進去了也許還不會死,但其他人,你以為商天會客氣麼?」唐展葇哭笑道,厄克閒不安定因素雖然多,但也不如一個商天危險。她又說:「我讓你找的人找來了麼?」viuz。
綠柳說道:「哦,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凰天爵的精兵強將進來,唐展葇開門見山:「王爺府上留著的那個叫夏沐陽的女人你們知道吧,知不知道她和凰天爵是什麼關係?或者她的身份?」
「屬下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那個女人是王爺從戰場上帶回來的,之後就一直住在王府裡面。」一人說道。
戰場上帶回來的?那厄克閒應該知道啊,但是一想到自己剛剛擦將厄克閒打發走,唐展葇也懶的再問,又說道:「她竟然敢去劫法場,不管是因為什麼,但她卻是想要救下我的孩子們,而且她還為了孩子們受傷了,我不能不管她,現在我只知道她被一個叫秦傲歌的男人救走了,生死不知,你們立刻派人出去找,盡量在我離開之前找到她的下落,如果我離開之前你們沒有找到的話,那麼以後也必須要一直尋找,找到之後人活著就帶回來好好養著,死了的話,厚葬!」
「屬下遵命。」幾人領命告退。
與此同時,還是那荒山野嶺的山上的房子裡,還是那對忙忙碌碌的小夫妻,而秦傲歌站在床前看著一直昏迷不醒的夏沐陽,目光裡恨意和心疼一直在做著最激烈的拉鋸戰,讓他的神經幾乎崩潰。疑現懷敵。
忘不了當亂箭射向孩子們的時候,夏沐陽不要命的飛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那幾個孩子,而那裡面只有諾諾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保護的是他的血脈。這樣的她,讓心中充滿恨意的言雲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第一次覺得自己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而夏沐陽的昏迷不醒,也讓言雲諾覺得心力交瘁。就算那麼強烈的憎恨著這個女人,但當年也是真的愛過,愛有多深很有多濃,這話果然一點不假,而此刻,他依然是看不得她這樣半死不活。心,依然會痛。
「公子,藥好了……」那憨厚的小婦人將藥碗端來,有些驚懼的掃了眼面容恐怖的夏沐陽,就算過了這麼多天,她還是會害怕這個人的樣子。小婦人不禁的想,這公子可真奇怪,上一次帶來一個美人,這一次帶來一個醜八怪,不過兩個女人都是受傷。
「謝謝。」言雲諾疲憊的臉上露出一抹感激,將藥接過去,就坐到了夏沐陽的床邊。
小婦人立刻驚呼:「公子!」
「有事?」言雲諾正要餵藥,聞言抬頭。
小婦人已經滿身雞皮疙瘩了,想起自家男人囑咐過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她就慌忙的搖搖頭,然後逃跑似的離開了,出了門,她就悄悄的躲在門後,從門縫裡面偷看。當她看到那漂亮公子又含住了藥俯下/身去的時候,忍不住的再一次的惋惜和作嘔起來。
對那樣一個醜八怪嘴巴對嘴巴的餵藥,真的是可憐這個漂亮公子了。
言雲諾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夏沐陽美麗的時候他看見過,擁有過,現在夏沐陽難看的樣子,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昏迷不醒,無法吞嚥藥水,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餵她。
可是言雲諾知道,這只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那麼多的傷口,亂箭射/在她身上那麼多地方,身體要害更是有許多地方被射中,流血過多,生命不過是他固執的在苦苦維持而已,只要這藥物斷了,夏沐陽的生命就到頭了!
可就算因為知道,言雲諾才忽然之間不想要放手,他的恨意還在,那麼強烈,他還沒有問清楚這個女人對他做過的可恨的事情,她怎麼就能撒手離去?她還答應過他,她的命是他的,他不准她死去,她就得活著!
滿口瀰漫著令人膽汁都能吐出來的苦澀,言雲諾卻面容如常,一口接一口的將他桃花瓣似的唇瓣落在夏沐陽那似乎裂開的黑色唇上,鮮明而強烈的對比。
忽然,夏沐陽的嘴巴蠕動了一下,口中的藥汁自己嚥了下去,言雲諾猛地瞪大眼睛,微微離開她的唇,表情中有一抹他不知道的驚喜。
「諾諾、諾諾……」嘶啞虛弱的聲音,模糊不清的呢喃著。
言雲諾卻聽清了,他放下藥碗沉聲說道:「沐陽?沐陽你醒了是不是?睜開眼睛看看我。」
「雲諾哥哥……她是你的孩子啊,我沒騙你,沒……」夏沐陽斷斷續續的重複這幾句話。
言雲諾目光深沉了下去,手指點在夏沐陽的身上,不知道是刺激了哪一個穴道,讓她悶哼一聲,漸漸醒來,睜開雙眼。
「醒了?」言雲諾見她睜開雙眼,便冷了聲音。
夏沐陽只覺得全身都疼,腦子裡面嗡嗡的,眼前雖然有言雲諾的臉,她卻覺得不真實,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手去撫摸他的容顏,卻被言雲諾冷漠的躲開,她的手,也沒了力氣的墜下。
「雲諾哥哥。」夏沐陽哽咽的呢喃一聲,忽然腦海中那混沌褪去,定格的就是被綁在斷頭台上的孩子們。她虛弱的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要撲騰起來,傷口瞬間裂開,鮮血染紅了繃帶,也染紅了言雲諾的眼。
「你幹什麼!」言雲諾怒吼著,將她按倒在了床上,見她那明亮的眼中全是驚恐,憤怒卻忍不住的緩和了聲音:「怎麼了?你要幹什麼?」
「孩子,我們的孩子,孩子們怎麼樣了?快點去救他們啊。」夏沐陽驚慌的哭道。
言雲諾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想著孩子們,心頭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在蔓延,卻不願意她如此激動,平靜的說道:「你放心吧,那幾個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雖然他們的臉被蒙著,但是卻露著眼睛,那幾雙眼睛都是烏黑的,那不是我們的孩子。」
夏沐陽愣住了,想笑,但下一刻她卻驚呼道:「那諾諾呢?諾諾的眼睛是黑色的啊!」
「不會是諾諾的,那裡面沒有女孩子。」言雲諾能確定那不是他的孩子們,他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我想應該是唐展葇用了什麼辦法將孩子們給保住了。」
唐展葇答應嫁給商天,這可能就是保住孩子們的條件。言雲諾眸色深沉,他欠凰天爵已經太多,現在竟然還欠了唐展葇的情,而他對唐展葇也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這情債,怎麼還?
「是這樣麼?那就好,那就好。」夏沐陽聞言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就跌倒在了床上,像沒了骨頭一般,她呢喃著,卻沒有想過這會是言雲諾安慰她的話,在她心中,自己已經是言雲諾眼中的罪人了,言雲諾恨死她了,又怎麼會為了安慰她而說謊呢。
「既然醒了就將這藥自己喝掉吧。」言雲諾又恢復冷漠,將藥碗送到夏沐陽嘴邊,他看得出來她越來越虛弱,但心中總想著,喝了藥就能好。
可夏沐陽看見那藥,可怕肌膚下的好看眼眸卻暗淡下去,有了一絲恐懼,苦笑道:「雲諾哥哥,你看我現在還能活多久?喝藥也不過是浪費而已。」
言雲諾就受不了她這樣的態度,壓制住心中的怒氣和那胡亂穿梭的驚慌,冷哼道:「少廢話,你的命不是我的麼?你不是答應過要死在我手中麼?怎麼,現在你就要決定自己的命運了?」
夏沐陽灰暗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和焦急,她這一著急呼吸都跟著不順暢,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言雲諾口中罵她笨死了,但卻放下藥碗扶起她給她順著氣。
夏沐陽好一點的時候,言雲諾想要放開她,但她卻用盡全力的抓住了言雲諾,渴望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雲諾哥哥,我答應了將這條命給你,我想要實現諾言,但是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命不久矣,你又何苦浪費那麼珍貴的藥材?」
「哼,是否浪費那也是我的事情,你只要照做就好。」言雲諾沒有再推開她,只是冷酷的說道。
「就這麼恨我麼?恨到讓我這樣半生不死的活著,真的要讓我求死不能麼?」夏沐陽滿眼哀傷的問道,見他薄唇緊抿,她心頭苦澀更濃,卻將被子蓋在了胸口,讓胸口那源源流出的鮮血浸濕被子而不被言雲諾發現,她的身體更加虛弱,依靠著他苦笑呢喃:「想不想知道凰天爵為什麼明知道收養那三個孩子是死罪,是後患無窮的,卻還是收養了他們?」
這是一個迷,言雲諾一直想知道。
夏沐陽將臉埋在他懷裡,聞著他那讓她滿足的味道,緩慢的說道:「當初不是凰天爵讓我去你身邊的,而是我自己為了向凰天爵證明,我是有能力成為他女人的,為了讓凰天爵重視我,我自己去你那的,等凰天爵知道我要做的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做一個奸細,用感情俘虜你,然後害死你,本來我以為我會很快樂,因為是我的努力讓凰天爵輕而易舉的殺死你,但是後來我錯了,你死在了火海裡,也讓我的心跟著你一塊死去,凰天爵恨我,他說是我讓他背負了一個奸佞小人的罪名,他說他要的是和你公平的用實力的較量,他說我害得他失去了一生之中最好的對手,怎麼能在讓你的孩子因為這場由他而起的陰謀而死,他冒死安排收養這三個孩子,只是因為對你的敬重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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