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是接連數十槍,又一個字赫然成形,就這樣,單手插著袋,另一手筆直舉著槍對準前方,赫爾曼面無表情的射擊著,這一刻,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最後一發子彈飛射過去,槍聲還在整座空間內「嗡嗡」迴盪,震顫著人們的心,這時,忽然的,赫爾曼的長眸之中寒光湛湛,危險的一瞇起,他一個利落的轉身,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來人的太陽穴,速度快的,讓人根本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
猛然一愣,那帶著餘溫的槍口,便已然襲來,倒是也沒有驚慌,來人及時的喊出了聲——是我。
是霍博特,他剛剛才抵達,聽老管家說赫爾曼正在槍房,便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走到門口,見到他正在對著靶子一槍又一槍的打,看起來極為酣暢,霍博特不想掃了他的興,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當然,霍博特知道,自己再輕的腳步,還是會被赫爾曼捕捉到的,果然,槍聲一落下,只兩秒的時間,槍口便上身,幸虧他自己也不是個膽小鬼,否則得立刻就嚇的尖叫出聲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傢伙殺人不眨眼,尤其對於想要偷襲他的人,下手更是快的讓人咋舌!
「你來幹什麼?!」
立刻就將槍收了回去,視線定定的落在霍博特的臉上三秒,赫爾曼的口氣很淡,卻帶著一股子的嫌棄,很是明顯,絲毫都不在意他能聽得出來…
「嘿,沒你這樣做人大哥的,自己弟弟來訪,不僅用槍口招待,甚至還嫌棄?!」
霍博特早已經習慣了赫爾曼的這種方式,卻還是假裝傷心的抱怨了起來,只是,那吊兒郎當的口氣,誰人會當真?
看也沒再看他一眼,轉過身,赫爾曼將槍放回了桌案上,抬步就要往門口走去,卻被霍博特立刻拉住…
「先別走,陪我練下手,我好久沒練了,都生疏了,退步了可怎麼辦!?」u06a。
「你那水平,根本沒步可退。」
涼涼的開了口,赫爾曼毫不客氣的損著,毒的不像話,這下霍博特可不幹了,說他什麼都行,哪怕是嫌棄他他都無所謂,就是不能折損他的槍法!
是啦是啦,他的射擊水平是沒有他高,可好歹也算得上是軍中前三甲好吧?!去的你在。
「不行,你必須陪我練,我要讓你看看,我的高超水平,只有進,沒有退!」
拽著赫爾曼,說什麼都不鬆手,霍博特拉著他直接就往回退,摸起槍,他就要往靶子上開,卻被赫爾曼一把擋住…
「我草!你不要手了?!」
有他這樣的麼,一聲也不吭,直接把手掌心擋到槍口前面去,萬一自己一時沒收住手,開了槍,那他的手,豈不是都要廢掉了?!
「不許毀了我的字。」
「字?」
愣了又愣,神神鬼鬼的打量了赫爾曼幾眼,霍博特又將視線投向了遠方的靶子上,在看到上面赫然鐫著的三個大字以後,他更是愣了!
這是字嗎?看起來方方正正的,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字體,很是彆扭!!
在霍博特看來,與其說是字,還不如說是一種神秘的符號更為貼切一些…
「誒,雷,這是什麼字?我怎麼都不認識?」
斜眸,懶懶睥睨了眼霍博特,赫爾曼連說話的**都沒有了,收回手就走…
「不是……你別……你等等我,要走也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字?!」
緊緊跟隨在赫爾曼的身後,霍博特鍥而不捨的追問著,吵的不得了,赫爾曼本來心情就煩,這下更覺鬧了,皺起修眉,他想要發作,卻最終還是忍住了,由著霍博特像個尾巴一樣的跟隨著自己,或吵,或鬧。
或許,在赫爾曼看來,沒有洛傾城的靜寂夜晚,身邊有個像八婆一樣的人陪伴著,多少也能緩解他擁堵的心情,讓他覺得沒那麼……寂寞!
坐在陽台上,端著酒杯,輕輕搖晃著,赫爾曼覺得,自己是真的完蛋了,徹底的完蛋了!!
明明嗅著的,是那股酒香,可是他的鼻尖,卻莫名的湧起了另一股香氣,淡雅,清新,像是花的味道,沁入心脾的感覺,讓人嗅著很是舒心,至少他每次聞到,都覺心安,因為,那是洛傾城的體香,代表著她的存在…
「雷,你這不會哄人的臭脾氣真得改改。」
邊說邊倒著酒,掀眸掃了赫爾曼一眼,從他的冷冽面容上捕捉到了一霎那的眷戀,霍博特忍不住搖了搖頭,輕笑道:「既然這麼想她,去找她就是了。」
「她不想見我,她甚至還說……」
她不要他了!!
一提及此,赫爾曼的眼前就浮現出了當時洛傾城的臉,蒼白如雪,眸光冷的就像是看透了世間的一切,尤其他說出再也不要她了的時候,她那萬念俱灰的冷意,更是讓他心慌意亂…
當時,話語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口不擇言確實是他的錯,可他已經近似於低聲下氣的挽留了,她卻還是毫無轉圜餘地的走了,甚至還把母親留下的鐲子給摔了!
她其實已經知道這個鐲子的重要性,卻還是義無返顧的摔了,可見她當時的決心和……失望。
只是,她到底在失望什麼?
閉了閉眼睛,將洛傾城那刺他心的表情掩去,赫爾曼的心裡頭,苦澀陣陣…
很不以為意的嗤了一聲,翹著個二郎腿,半倚靠在躺椅上,霍博特吊兒郎當的開口,道:「女人嘛,偶爾耍點小脾氣多麼正常,連你自己發怒都會口不擇言了,更何況是女人?依我看,你呀,就把她生氣時說的話都當是在放屁!就什麼都好了!你罵我的時候也很難聽的,我就這樣想的,你看,我現在不還是跟你好好的?!」
鷹眸銳利的掃向了霍博特,赫爾曼簡直哭笑不得,他這都是什麼比喻?
不過不能否認的是,他堵塞的心情,在乍然之間就通暢了些…
「瞪什麼瞪?我說的是實話!我罵你的話也很難聽,你不是也沒記住麼!?」
斜唇,痞痞一笑,霍博特那高高翹起的二郎腿,正在一抖一抖的,簡直不亦樂乎…
「還有她不想見你,明顯也只是氣頭上的表現而已,等到氣消了,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至於你,只要及時出現在她面前,衝上去抱住她,大聲跟她說一句我愛你,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說什麼?」
「我愛你啊!」
答的順溜,霍博特越說越起勁…
「我跟你說,女人就是這麼的膚淺!最喜歡聽甜言蜜語了,而情話吧,這一句簡直就是絕招,必殺技!只要一出口,一切的問題那都不再是問題!不信你可以試試。」
我愛你麼?
瞇了瞇眼睛,正在輕輕搖晃的動作頓住了,赫爾曼的心裡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他那對乍然放亮了的眼睛,霍博特頓覺詫異…
「雷,你可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句話!」
「………恩。」
「老天!」
啪的將酒杯往小桌上一放,撫住額頭,霍博特很是誇張的嚎叫了起來:「靠靠靠!你們倆在一起都多久了,你竟然還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難怪她那麼好的脾氣都會生氣了!」
「那是朵拉誒!那麼誘人心醉的女人,換成我,你就是讓我每天說一萬遍我也願意!說到煩死她!我說雷,你到底怎麼想的?你不會不愛她吧?」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不愛!!
駁的毫不猶豫,話音一落,赫爾曼徹底明瞭,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希爾斯加支支吾吾提點著自己的是什麼了……
原來,竟是少了這句話麼?那死丫頭,她是在,懷疑自己對她的愛麼?
自己如果不愛她,怎麼可能會天天想抱著她!?自己如果不愛她,怎麼可能只對她特殊!?自己如果不愛她,怎麼可能為了挽留她,連男人面子都拋棄了!現在又怎麼可能這般難受!?
他對她愛意表現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她難道一個都沒察覺到?
蠢女人!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女人!
想通了,赫爾曼的心情頓時開朗,在心底暗暗低咒個不停,他的刀削下巴微微仰起,在夜色之中散發著魅惑的光澤,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即,他就起了身,拿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衝。
「哥。」
大步追了上去,站在樓道口,霍博特突然叫住了赫爾曼。
他是極少叫他哥的,除了,在真正需要交心的時候,抑或是,真情流露之時。
停在了原地,赫爾曼沒有回頭,捏了捏拳頭,霍博特啞啞的道:「其實你真的很幸福,她愛你,所以才會對你發脾氣,不像其他人,包括我,她永遠都保持禮貌,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如果能的話,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換取她的特殊對待,即使是使小性子。只是,那個人是你,所以我退出。」
「可是,可是如果你不珍惜她,再讓她傷心,我會立刻出手把她搶過來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薄唇凜起,淡淡一語,卻說的尤為堅定,赫爾曼大步離去,直奔,洛傾城的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