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就像是狙擊手看到了苦苦追尋的目標一般,洛傾城眼瞳,猝然收縮了起來,緊緊的盯著赫爾曼襯衣的領子角下處,疑問下意識的從齒間蹦出,然,才一出口,她便咬住了唇,迅速的,用力的……
其實,根本不必問的,如此明顯的印記,她不傻,即使它並不全,或許都只是輕輕的一擦而過,可她卻依舊看得出來,是一道口紅印子,櫻紅色的,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下午見到露西之時,她唇上的,就是這種色澤。
好狗血的場景,卻奇幻似的被她撞見了。
如果說,下午的遇見,只是一次太過無力的巧合,是他所不能拒絕的,那麼赫爾曼,這一次,你,該怎麼解釋?我的委屈和難過,你,又該怎麼來彌補?
洛傾城的臉,幾乎是瞬間變色,原先那抹最為能誘的他犯罪的粉嫩,忽而之間就被暗沉所佔據,瞇起了眼睛,順著她的視線,赫爾曼垂下了眼眸,在那抹淡淡的櫻紅色一入眼之際,他心頭上的肉,便是驀地一個揪起……
腦海之中,一個畫面忽閃而過。
赫爾曼終於明白,為什麼在自己要離開之際,露西會抱著他哭了出來,而且是當著,柴洛夫基的面。
他不關心她為何會哭,從來都不,可是在柴洛夫基的面前,他卻沒有辦法一把將她推開,幸虧當時自己是一手托著軍帽,另一手捏著軍大衣的,否則,他還真是沒有理由不去回抱住她了……
想來,這個印子就是在當時蹭上去的吧?還是說,露西其實是故意的?
回來的路上,赫爾曼一直就想不通,好端端的,露西為何要哭,猶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是現下,忽而之間,他就明白了,其實,她並非當真想哭,她只是想利用這種方式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點痕跡吧……
長眸半瞇著,面無表情的審度著那抹印記,赫爾曼的心底,徹底瞭然。
看來,露西還是懷疑了,懷疑他和傾城之間,又或者說,她打聽到了什麼,知道傾城其實還是和自己住在一起,否則,何以特地做這種事情?畢竟,它除了能氣到傾城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任何意義,不是嗎?
不得不說,露西多少還是有些腦子的,她知道,以赫爾曼的聰明,她若是正常的蹭過去,他一定會心生懷疑,那麼那道口紅印子他立時便會察覺到,而後消滅。
可若是她換了一種方式,將他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她在哭的這件事情上,再加上還有她的父親在場,他被徹底分散了心力,那麼一切就都不一樣了……ti5l。
赫爾曼是聰明,卻不是神,那般隨意的輕蹭,他不可能會立時就聯想到什麼的,而且除了洛傾城之外,他以前也從未曾和女人有過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對女人的細節其實並不完全敏感,哪裡一下子就能發覺到自己的衣領最下角覆蓋的地方留有口紅印?
然而,往往最為細微的地方,卻最是能傷害一個人,抑或是,一顆心,就像此時此刻,洛傾城確實是被傷到了……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道細微到平常根本不會入眼的印記,為什麼此刻卻猶如擁有了魔力一般,讓她的心臟口,在絞著發疼?
貝齒扣著粉唇瓣,洛傾城沒再說話,只直勾勾的望向赫爾曼,帶著濃深的探究和……責備。
到了這種時候,她的自尊已經不容許她再主動開口,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她同樣是個受到傷害的人,不可以先低頭,更不能再讓自己處在下風,造成一種可以任由他踐踏欺侮的錯覺。
之傾了下。洛傾城的眼神比下午時分還要清冷,如此的澄淨,幾乎讓人無所遁形,心臟口一抽,抬起手,撫上洛傾城的臉,赫爾曼低低啟了唇:「你……」
「我沒碰她。」
赫爾曼不明白,明明他的心裡頭有千言萬語,明明他該有更好更多的解釋,可他卻終究,只說出了如此簡單的一句話。
或許其實在他看來,這所有的一切,歸根究底就是這一點,他沒碰露西,也不會碰。
可是赫爾曼卻不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一個死心塌地愛著他的女人而言,這遠遠是不夠的……
菱唇淡淡勾起,一向柔軟的唇角縈著一縷硬氣,洛傾城苦澀一笑,輕聲道:「我知道。」
她是真的知道,也從沒有懷疑過,可是……
「可是赫爾曼,這又怎麼樣?僅僅只是你沒有碰她,這就夠了嗎?」
「嗯?」
緊鎖著洛傾城,吼腔逸出低低一聲,赫爾曼那一向精銳的眼眸之中極為難得的騰起了一絲疑惑……
難道不夠嗎?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對她忠誠,這就很足夠了。
看出了赫爾曼的疑惑,唇角邊的苦笑愈發的加大,洛傾城就連心尖上,都溢出了一絲苦味……
「當然不夠,遠遠的不夠。」
到底是個男人,真是一點都不懂她的心思……
「你是沒有碰她,可是你卻容許她挽著你的手,容許她抱著你,容許她在你的衣領上留下唇印,這其實也是變相的背叛的。」
「背叛!?」
耀目的瞳孔猝然縮起,狠狠的盯著洛傾城,赫爾曼被這個詞徹底激到了……
他最恨的就是背叛,抵死都不可能會做,她怎麼可以對他用如此嚴重的一個詞?!
「不服氣?!」
冷冷哼出一聲,眼底漾著的,是男人那凶狠陰冷的臉,洛傾城真恨不得直接一鎯頭錘死他算了!
死狗!死狗!!
身上帶著別的女人的口紅印,竟然還敢來睡她!?睡了就睡了吧,竟然還敢露出這等不服氣的神情!?
簡直就是一隻死狗男人!!!
「難道不是嗎?你今天能夠容許她在你的身上留下唇印,或許明天就能讓她爬上你的床!這話我以前就說過一遍,是你自己沒聽進去,還是說,你根本就沒當一回事?!赫爾曼,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或許你的理由還很能讓人信服,可是你難道不覺得,你這樣子對我,其實真的很殘忍!?」
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將鼻尖的酸澀壓下去,為了避免自己掉下眼淚來,洛傾城的眼睛睜的極大,一眨不眨的看著赫爾曼,清徹,透然,帶著濃深的哀傷……
「赫爾曼,下午與你相遇,在最起初,我的眼中只看得見你,在你的臉落入我眼中之時,我第一反應就是高興,若非有吉娜攥著我,我當時就衝過去抱住你了,你能想像那種感覺嗎?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只是一個偶遇,就能讓我欣喜若狂,可是緊接著,我的疼痛也就越大!明明你是我的男人,身邊卻站著別的女人,你陪著她去買那麼私密的東西,你甚至還任由她挽著,一臉淡漠的站在一邊,聽她尖酸刻薄的諷刺著我,毫無反應,呵呵,當時我真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並沒有發怒,更沒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咆哮,洛傾城在說這話時,用的是平鋪直敘的語調,淡漠到幾乎沒有一絲的感情,卻又讓人忍不住有些懼怕,至少,赫爾曼的心底,有一絲驚慌猝然閃過……
她這個樣子,比第一次對他說愛的時候,其實好不到哪裡去,一樣的決絕,一樣的,絕望。
「傾城——」
「當時,我連看都不敢多看你,就怕自己會心碎。可是不看又怎麼樣,我不還是一樣很心痛?!」
就像是沒有聽到赫爾曼的低喚一般,洛傾城只兀自說著話,眼睛雖然是看著他的眼的,可那裡面的空洞,卻像是神遊到了外太空,某一個赫爾曼永遠都觸及不到的地方……
心底的慌亂越發的加深,捏住洛傾城的下巴,讓她正對著自己的眼,俯下去,望進去,卻依舊只是徒勞,她的眼,早已不像是在看著他,抑或可以說,其實她是不想再看他了。
忽然的,赫爾曼便覺,有大團大團的血,堵在了心口的位置,他本就不是個擅長疏通心路的人,此刻被血團一堵,當真是無論他怎麼疏通都流不過去,堵的他,硬生生的痛,抽著痛!
嗓子更是被堵住了,扼的他,連隻言片語都無法言說……
然,赫爾曼說不出,洛傾城卻一刻不停的在傾吐著,在她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怨,從失去孩子的那一刻開始,時至今日,其實,早就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了,遠遠的超過了!
「回家後,我不停的說服自己,再忍一忍,只有一下就好,可是為什麼,只有一想到還有忍,我的心口就堵的慌!?我一直以為,多忍耐一會,多一點寬容,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可現狀卻越發的變糟糕,失去了孩子我在忍,被她辱罵我也在忍,遇見自己的男人我還在忍,甚至現在連你身上有她的唇印我似乎還要忍!我真是不明白,憑什麼?我憑什麼要這麼作踐我自己?我憑什麼要讓自己隱忍到這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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