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十年之愛，抵不過半步之哀（8）忘記回家
「法官閣下，本人主動放棄明珠的撫養權。：.」蕭子墨冷清、沉靜的聲音在偌大的法庭徘徊飄蕩，因為他的話，明珠的撫養權一案最終沒有得到宣判的結果。
法官尊重他的決定，但也批評了他對法庭的藐視與不尊重，浪費資源。
蕭子墨不以為然，他不缺那一點錢。
雙方走出法庭時，凌玖月探究的目光一直看著蕭子墨，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在最緊要的關頭要放棄明珠的撫養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蕭子墨對楊律師勾了勾唇，「抱歉！給楊律師添麻煩了，律師費下午會直接匯到你的賬戶！」
楊律師對蕭子墨最終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的意見，「無所謂，官司雖不知輸贏，但律師費我照樣拿，也沒什麼損失！」
音落轉頭視線落向季風穩，伸出手，「你是一個很可敬的對手，我希望下一次能在法庭上再與你公平的較量一番。」
季風穩看著她纖細的手指，嘴角浮起淡淡的笑，伸手握住一秒飛快的鬆開，「法庭是一個很神聖的地方，它是為受冤屈的人證明清白的地方。個人的輸贏與榮譽，對法庭是一種羞辱。」
楊律師冷清的眸子一怔，心尖微顫，敬佩攸然而生！好驕傲的一個男子，好孤清的男人。
蕭子墨視線落在了紊兒的臉頰上，聲音依舊輕浮，「你剛才在法庭上說的那番話很動人，連我都被感動了。」
紊兒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水眸靜靜的看著他，隱忍的咬唇，一語不發。
蕭子墨伸手時，他的助理立刻遞給他支票，他隨便填寫了幾個數字遞給她，「這是給明珠的。」
「我……」紊兒遲遲不肯接支票，「我不會要你的錢。」
「這是給我女兒的贍養費，你沒權利替她拒絕！」蕭子墨峻顏上閃過不耐煩，眉頭皺起，「除非，你想要我再次把她搶過來！」
「不要！」紊兒嚇的立刻拿過他手中的機票，「我收下！」
蕭子墨緊繃的臉色緩和，嘴角挑著勝利的笑容，「好好照顧女兒，即便不改姓蕭，她身體裡始終有一半的血液是我的，你無權阻止我去看望她，也不能拒絕我的對她履行撫養義務。如果我知道你因為自己的驕傲或自尊，沒有讓她過的很好，我還是會把她搶回來的。」
「走吧。」音落，他轉身先走向車子。
凌玖月始終一語不發，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想到什麼，立刻道：「風穩，紊兒，我不送你們了。我有事，現在要走。」
「你去吧。」紊兒凝視他，黑白分明的瞳孔裡瀰漫著感激，「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玖月，真的很謝謝你。」
「別客氣！我會再去看你和明珠的。」凌玖月說著與季風穩對視一眼，轉身匆匆離去。
紊兒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底逐漸被濃霧瀰漫了。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看著他義無反顧的去找那個「她」，這一次，自己終於不會再給他添麻煩了。
季風穩站在她的身旁，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拎著公文包，淡淡的開口：「既然愛他，為什麼不告訴他？」
「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紊兒的神色有些閃爍，沒想到會被季風穩看穿自己的心事，立刻將目光收回落在地面上。
「他對你是朋友之情，你對他不是。」季風穩是律師，如果這點眼力都沒有，他還做什麼律師！
紊兒低頭，嘴角劃過苦笑，「你知道的，我曾經瘋狂的愛過蕭子墨，明知道不可能，還是義無反顧的去愛了。那是我的青春，我不後悔；現在我老了，已經沒有為愛情義無反顧的勇氣了。」
「告訴他，我知他不會給我難堪，可會讓他兩難，而我不願意讓他為難。」紊兒說著，側頭看他，淡淡的一笑，「我只想站在朋友的位置，看著他，偶爾能見他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
上天已經把明珠給我了，有了她，我很知足，不會奢望擁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牧如小姐，你會幸福的。」季風穩抿唇淡淡的開口，這樣一個女子，怎麼會得不到幸福呢。
「謝謝你季律師。」紊兒露出笑容，從心底的發出來的笑，明媚燦爛。
一切，終於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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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玖月一路飆車回家，猛的推開車門，視線第一眼便落在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林九，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林九聽到聲音，放下書抬頭看他，目光劃過一絲錯愕，站起來，「玖月，你怎麼了？」
凌玖月三步並兩步，猝不及防的將她抱在懷中，一隻手攬住她的纖腰，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腦，將她壓在自己的懷抱中，側頭親吻她的髮絲，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小九……」
林九愣了愣，手指緩慢的抱住他，不解道：「玖月，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官司……」
「蕭子墨放棄了撫養權。」凌玖月打斷她的話，雙臂也鬆開了，低頭凝視著她的水眸，眼底滿載著不惑，「他在最後要宣判結果時，主動放棄了。明珠是屬於紊兒的！」
林九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清澈的瞳孔亮晶晶的，嘴角揚起笑容：「是嗎？這樣很好，紊兒終於安心了。」
凌玖月目光緊緊的盯著，有些話到了唇邊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不是林九，蕭子墨怎麼會突然間放棄撫養權？
林九怎麼會不知道凌玖月此刻在想什麼，主動開口：「你是不是想問，蕭子墨突然放棄撫養權是不是和我有關？」
凌玖月緊抿的唇瓣成了一條線，深意的目光看著她，點頭。
「如果，我說，與我無關……」林九聲音放慢，山明水淨的目光看向他，沒有絲毫的閃爍或心虛，「你信不信我？」
「我信！」凌玖月沒有絲毫的遲疑點頭，「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林九嘴角的笑更加濃郁，踮起腳尖，親吻下他的側臉，聲音很小，卻一個字一個字無比清晰的傳入了凌玖月的耳朵裡，「玖月，我真的很愛你！」為不記過。
「我也很愛你。」凌玖月手指捏著她的下頜，低頭薄唇貼在她的唇瓣上，「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是的……」林九眼眸裡流動過羞怯，「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凌玖月親吻著她，溫柔的、深情的、極其有耐性的一遍遍描繪著她飽滿的櫻唇，一直到讓它紅的滴血，游舌靈魂的撬開她的唇齒勾住她的粉舌，吸吮，糾纏，時而溫柔，時而粗暴，快樂和痛苦交織，帶給人無法言語的快-感。
林九被他吻的天旋地轉，睜著眼睛看著他閉目深情的模樣，恨不得將他的樣子刻在自己的心裡，自己的靈魂中，滿心的荒涼與無奈，此刻化為一團熱情的火。
而他們兩個人，為此願意赴死。
室內的溫度升高，情-欲濃郁的充斥在每一個角落，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倒影在地板上，模模糊糊的，似乎逐漸就要消失。
有些東西，我們越想要擁有，越是緊握住雙手，最終割傷了手，流著鮮血；疼了，哭了，最終放了手。
幸福的人都是一種幸福，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他們的不幸，不是不愛，而是太過深愛……
深愛到不忍傷害彼此一絲一毫，可是愛情裡怎麼沒有傷害！
***
明珠的案子結束，紊兒可以全心全意的陪在她的身邊，咖啡店的生意結束，而明珠也休學了，現在剛好可以安排出國的事。
本來對這件事還沒多抓緊，但明珠發生這樣的事，帶她離開這裡換一種環境重新開始也挺好的。
蕭子墨說的對，他是明珠的父親，她沒權利阻止他對明珠履行做父親的責任。她不會阻止蕭子墨見明珠，而蕭子墨的錢她也會如數的花在明珠身上。
出國的事之前在準備，而現在有凌玖月和林九的幫助下，簽證下來的很快，飛機票也定好。
在那邊的住處，學校，醫院，林九更是讓人為她安排妥當。
紊兒心裡說不出的感激，也沒有什麼能報答他們的，只好親自做一頓飯，請他們做客，也當是散伙飯。
玖月在客廳陪著明珠，林九在廚房幫紊兒，時而回頭看客廳的兩個人，眼底流動著笑意。
紊兒視線落在林九的臉頰上，忽然開口：「林九，真的謝謝你！我似乎欠了你一個很大的人情。」
林九回過神來，迎上她的目光，輕輕的搖頭，「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以後你和明珠的生活還是靠你們自己，我只能幫你到這裡。」
「我會努力和明珠重新開始生活。」紊兒澄淨的眸子在看到明珠時全是滿足，「你和玖月一定要幸福。」
林九沒說話，只是扯唇笑了笑。
「林九，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紊兒忽然開口。
「什麼？」
「你還記得以前你和玖月結婚住的地方嗎？」
林九不懂她的意思，只是點頭：「我記得。」那個地方，自己怎麼會忘記。
在那裡自己和玖月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有時間你回去看-看吧。」紊兒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卻不願意再多說。
有些事還是親眼看到比較有震撼力。
林九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那棟房子玖月不應該早就賣了嗎？現在自己還回得去嗎？
用餐時，凌玖月心細體貼的照顧著明珠，自己倒沒怎麼吃，明珠自從出院後變得沉默，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了。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不見後究竟在想什麼，常常一個人坐著，一動也不動，像一個小雕塑。
三個大人邊吃邊聊，林九忽然放下碗筷，定睛的對凌玖月開口：「玖月，你送紊兒和明珠去澳洲那邊，把她們安頓好了再回來。」
凌玖月和紊兒一怔，兩個人同時看著林九。紊兒先開了口，「不用，你不是給我安排好住處了嗎？蕭子墨給的支票，足夠明珠上到大學了。我沒什麼需要人幫忙的。」
林九瞇眼淺笑：「明珠現在眼睛不方便，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做飛機什麼的會很不方便！還是讓玖月送你們過去，安頓好再回來。不然我們怎麼放心？」
「可是……」
「小九說的對。」凌玖月贊同的點頭，打斷了紊兒的話，「把你和明珠送去安頓好，我再回來。前後頂多半個月時間，以後想再見你和明珠，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你就讓我小九再做點朋友該做的事。」
紊兒眼眶泛紅，凝視他們，眼光閃爍，「牧如紊兒此生能認識你們兩位，何其有幸？明珠承蒙你們的疼愛，又何其有幸。」
安排這些事對林九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許不暖的房產遍佈全世界，三亞有，雲南有，巴黎有，紐約有，意大利有，澳洲自然也會有；阿暖好幾年不會去一趟，空置著也是空置著，即便要來送紊兒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至於生活上之前她賺的錢，加蕭子墨給明珠的贍養費她們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安全的問題，程擎寒的逆流沙隨意丟兩個人過去也就足夠了。
可這些事對於平凡的紊兒來說，是非常艱難的事，一個簽證就足以她勞神好長一段時間。
「大家是朋友就不要說這些話。」林九雲淡風輕，做這些事不只是為同情與歉意，更是紊兒與明珠值得他們這樣的付出。
紊兒克制住閃爍的淚光，目光看著明珠，想了想道：「小九，如果你不介意，認明珠做乾女兒如何？」
林九一怔，「可以嗎？你願意嗎？」
紊兒嘴角浮著淡淡的笑容，「你幫我和明珠這麼大的忙，她認你做乾媽也是應該的。」
「明珠做姨姨的乾女兒好不好？姨姨很疼你的，是不是！」
明珠睜大的眼睛沒有一絲光亮，眨巴眨巴眼睛，憑聲音來斷定林九的方向，只是方向還是有些偏差，稚嫩的聲音很平淡，「好啊！是直接叫乾媽嗎？」
「不是……」紊兒溫柔的開口，糾正，「是叫媽媽。以後媽咪和媽媽，爹地一起疼你，好不好？」
「好。」明珠沒有遲疑的點頭，叫林九時聲音顯然有些不習慣，「媽媽……」。
林九嘴角溢出明媚的笑容，餘光掃了一眼玖月，眼底說不出的感動與複雜的情緒，「明珠乖，媽媽有時間會去澳洲看你的！以後要好好的聽媽咪的話，常常給我們打電話，知道嗎？」
「我知道。」明珠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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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兒沒捨得把凌玖月給她的房子賣掉，所有的傢俱全用白色的布遮擋住，或許某一天自己還是會回來的。
凌玖月只是帶了兩件換洗的衣服，林九開車送他們到機場，凌玖月去換登機牌，紊兒忍不住的抱住林九，壓低聲音道：「林九，真的很謝謝你！」
沒有你，我不可能這麼快帶著明珠去澳洲過著新的生活。
林九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嘴角的笑滿是苦澀，「你不要怪我就好。」
「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怎麼怪你！」紊兒不理解她話中的意思，鬆開她時，低頭看站在身旁的明珠，「明珠，和媽媽說再見。」
林九蹲下身子，僵硬的手指緩慢的抱住明珠柔軟的小身子，眼眶泛紅，聲音都哽咽了，「明珠，對不起！」
明珠空洞的眼睛眨了眨，抬起手指緩慢的摸到她的臉頰，指尖觸及到一片濕意，「媽媽，別哭。我長大了以後會回來看你和爹地的。」
「嗯。」林九點頭，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粉頰，「明珠一定要乖，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成為一個很善良很孝順的孩子！因為你的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為你犧牲了很多很多東西。」
明珠雖然不太懂她話中的意思，還是點頭，「我知道，明珠長大也會孝順媽媽的。」
凌玖月走過來將登機牌遞給紊兒，紊兒牽著明珠的手，「我們先進去，還有時間。」
她想多留點時間給玖月和林九單獨相處。
凌玖月點頭，面對著林九，心疼的擦乾她的淚水，「傻瓜，我只是去半個月，很快就回來了，你哭什麼？」
林九吸鼻子，嘴角擠出牽強的笑容，「一定要把她們安頓好，知不知道？」
「我知道。」凌玖月眼底劃過一絲無奈，伸手掠了掠她的劉海，低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你也要乖乖的，等我回來，知不知道！」
林九沒說話，只是似有若無的點頭，明眸此刻一片氤氳的凝視他，充滿了不捨與眷戀。
凌玖月握住她的手，兩個人沉默了許久，最終他忍不住的將她攬入懷中，低沉的嗓音猶傳緊她的耳畔……
「小九，你乖乖的在家，等我。不許亂跑，知道不知道！」
林九踮起腳尖，輕吻落在他皺著的眉心。
「玖月，不要忘記回家的路。」
她微笑的對他說，柔情萬丈。
玖月，我沒有在家等著你，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那一年，凌玖月終究，又一次弄丟了他的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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