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痛不欲生
斯藍再次灌了一大口酒,冰涼的液體順著食道流進自己的身體裡,看著許寧陌很想得到一個答案,「我想了很久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她恨我奪走藍斯辰,恨我毀了藍斯辰,她恨的是我,與小哲有什麼關係?禍不及妻兒,罪不及宗族不是嗎?」
「斯藍……」許寧陌一開口聲音頓住,想要安慰她卻都找不到話語。「你看到秦心了。」
如果不是看到秦心勾起她對小哲的思念,也不會勾起她壓抑在心底的仇恨。
她還是在恨秦心,恨害死小哲的秦心。
斯藍蒼涼的一笑,仰頭猛地將半個酒瓶的紅酒灌入咽喉裡,眼淚已經枯竭,哭不出來,心裡的難受一樣也表達不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自己決定拋開過往的一切時又讓自己遇見那個女人。
如果沒有看到她,如果她離開的足夠徹底,老死不相見,或許自己不會再想到小哲的死,不會再恨她。
瓶子空了,斯藍彎腰將酒瓶放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在了路燈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縈繞。瓶子空了,心也快空了。
身子緩慢的蹲下來,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頰,迷惘的低喃:「我該怎麼做?我不能殺秦心,也沒辦法面對小哲的死。我該拿秦心怎麼辦?」
「回家。」許寧陌蹲下身子,拿開她的雙手,認真的眸子看她:「我帶你回家。」
斯藍迷惘的眼神看他,黑夜裡這雙厲眸閃爍著無盡的黑暗,看不透的深淵。手指被他握在掌心裡,好像不會再迷路了。
「我們回家。」許寧陌的聲音很輕,勾起薄唇時淺顯的酒窩顯露,手指掠開她遮掩的劉海,「無論你怎麼做,我會陪在你身邊。」
哪怕你真親手殺了秦心也沒關係,我會陪在你身邊。
斯藍張開雙臂猛地撲進他的懷中緊緊的抱住他,很用力,第一次如此的用力抱住他。比起曾經渴望的救贖,她更依賴此刻許寧陌給自己的溫暖。
這樣的溫暖讓她沒有辦法讓恨充滿心裡,沒有辦法讓自己殘忍起來……
因為殘忍,無情,仇恨都配不上這個溫暖的懷抱。
許己許們。許寧陌你為何這樣溫暖,又為何對我這樣好;這樣的好會讓我上癮,成為戒不掉的習慣。
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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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藍雲笙接了一通電話便出去,一直到深夜才回來。赫連澤沒問他去哪裡,但眼神一直盯著他,等他坐在床上時,伸腳踢他後背,「挨,我說的事你辦了沒有?」
藍雲笙拿毛巾擦頭髮的手頓了一下,扭頭道:「你們為何對這件案子這麼感興趣?」
「你管我們!反正你說幫不幫就成!」赫連澤抱著枕頭斜睨了他一眼。
藍雲笙坐正了身子,繼續擦頭髮的水,「明天會幫你問。」
「記住不要讓ann知道哦!」赫連澤連忙叮囑。
藍雲笙低沉應了一聲等頭髮擦乾,準備躺到他身邊時,赫連澤憋不住的問:「你吃飯時去哪裡了?」
「憋到現在才問,怎麼不再多憋一會?」藍雲笙語氣輕佻,黑眸裡劃過笑意。從自己回來就察覺到赫連澤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自己,他不就想知道自己去哪裡,還彆扭的憋著不肯問。
赫連澤扯唇:「你媽的到底說不說呀?」
藍雲笙一個翻身壓在他身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到安全套的盒子,瘖啞的嗓音道:「等這些全用完了我就告訴你答案。」
「……你!!」
赫連澤氣結,剩下的話被吞回肚子裡。藍雲笙攫住他的唇瓣用力的吸吮舔舐,大掌深入他的睡衣裡……
某白臉拚死想反抗,未果。
藍保鏢成功攻陷堡壘,黑眸裡滿載著炙熱與熱情;只是暗藏的那點複雜波光是沉溺在**裡的赫連澤沒有捕捉到的。
……
「歡迎光臨,喜歡什麼請隨意看看……」女子抬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斯藍時,愣住了。
這是一家精品店,賣些女士飾品,用品,裝修的很溫馨,有不少可愛的東西。而店家不是別人,正是秦心。
秦心今天穿著背帶褲,打底的寬鬆襯衫外面套著軍綠色的大衣;頭髮盤起來,五官挺立只是顯得更加輕鬆。因為長期吸食毒品,所以面色泛黃,早已沒了以往的高貴優雅形象。
店內不大,氣氛凝重,偶爾有客人走進來看看又離去;兩個人對視著都沒開口。
最終是秦心咬唇打破這份平靜,「昨天被你看到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再來。不管你想說什麼,先坐下好嗎?」
秦心將塑料凳子放在斯藍的面前,折身又把「正在營業」換成「正在午休中」。拿一次性杯子給斯藍倒水,放在櫃檯上這才坐下。
「我知道你還恨我,你今天來是想我怎麼做?」
「你早知道雲鼎的老闆是靜恩。」斯藍波瀾無驚的聲音響起,空洞而麻木不仁的視線看著她,冷冽逼人的氣場儼然是被仇恨吞噬的scorpio。
「嗯。」秦心點頭,眼神灰暗而平靜,漠不關機的語氣彷彿是在訴說與自己無關的事。「因為我被她帶進了mother、maiden,被騙吸毒,賣淫,甚至是被人強暴。我在裡面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不告訴你,咬牙支撐自己活下來就是等著看,有一天你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真面目是如何的痛苦!雲鼎被警察查封,靜恩原本想把我關到另一個地方,但在半路我逃跑成功了。一直躲躲藏藏,我盼著你有一天知道真相,好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樣子。」
「靜恩殺了耨耨、葉顥遇,差點害死更多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親姐姐是一個心裡扭曲又陰暗的變態,我很痛苦;你滿意嗎?」scorpio開口,凜冽的眼神猶如鋒利的刀子,恨不得將她分屍碎骨。
秦心抿唇一笑,點頭:「我能想像到你內心有多痛苦!可……這已經不是我關心的了。」
「如果你能再早一點知道我想我一定很開心,可現在你有多痛苦,與我來說沒關係了。」秦心黑沉的目光看著斯藍,沒有任何的情緒,好像已經看淡這世間的所有,從容淡定,雲淡風輕,「斯藍,或許曾經你遭遇過這世間最殘忍的事。可如今和我比起來,你經歷的一切算什麼?」
「換做是我,我寧願把自己的心臟挖給我最愛的男人,也不要染上毒品;我寧可死去也不要每天被人強暴!你永遠沒辦法體會,他們按住你的雙手雙腳,讓你無法動彈,他們進入你身體時殘暴而粗魯……一個接著一個,你都記不得有多少個!他們像惡毒的蛇,從你的陰穴進入你的身體,一點點的纏繞,一點點的吞噬……」
「這樣的感覺教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斯藍後脊骨爬上一絲的涼意,秦心的表情太過平靜,平靜到是一種陰森。
秦心笑了笑,「你不用這樣戒備,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傷害你了。我好不容易戒掉毒品,有這家店,想重新生活。沒想到還是被你撞見了,說吧!」
「要如何你才能放過我?」
「自首。」斯藍唇瓣一張一合抿出兩個字,冷漠而決絕,「我不能原諒你害死小哲。你去自首,無論法官怎麼判我都不會有意見。我只要你為小哲的死負責,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心笑了,眼睛迷成月牙兒搖頭;「抱歉,我不能去自首。至少——現在不能!」
「你還認為自己沒錯?」斯藍皺起眉頭,眼神泛著寒光,危險的氣息愈濃。
「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所謂的對於錯。站在你們所謂的好人立場我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但站在我這個壞人立場,我自然是沒有人任何的過錯。」秦心勾唇莞爾,「斯藍,我和你鬥了這麼久,可惜你從未將我當做真正的對手。」
「無論是秦氏,還是藍斯辰,你總是贏的輕而易舉。」
「別說得我好像是你們感情的第三者。你們之間的困難,在我出現之前就有了。把你們沒能在一起的過錯讓我背,這樣對嗎?」
斯藍冷笑,就算自己沒出現,沒回來報仇。以藍斯辰當時的心態,他早已放棄活的信念,又怎麼可能會和秦心結婚,像童話故事那般幸福快樂是結局。vivo。
「如果你沒再出現,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藍家也不會是現在這番模樣,你還覺得自己的報仇是理所當然,是正義嗎?」
斯藍斂眸,「如果我自以為的復仇是正義的,你現在不會坐在這裡說話。藍家現在應該沒有一個人可以活。」
真正的復仇是不需要猶豫與彷徨,只要所有人都墮落死亡的深淵。
斯藍沒有這樣做,甚至沒想過要藍家任何一個人死,她所想要的不過是藍斯辰的歉疚,不過是藍家一直想要隱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