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柔的死在醫學界掀起軒然大波,她是一個天才,也是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子,不少人都惋惜這樣的人才離開。
關於她的死因,外界紛紛猜測,幾個版本不外乎是藍淵墨倒台後溫婉柔便憂心忡忡,兒子去世深受打擊一病不起。
有人說溫婉柔其實早年便有了抑鬱症,不過是病發自殺身亡。
更有人說其實藍家模範夫妻其實早已名存實亡,溫婉柔是受不了落寞後的藍家淒慘,流言蜚語的壓力,自殺去世。
漫天的傳言紛飛,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沒有人知道真相,或許從沒有人有真的想要知道所謂的真相;不過是當多了一個飯後茶聊罷了。
藍家被陰霾包圍,陷入一片迷霧之中,好似怎麼也走不出來。偌大的別墅,裝修的奢華瑰麗又如何,淒淒涼涼,白綢冥紙,處處冷清。
靈堂並沒有設在藍家,而是在殯儀館。
藍家兩子身穿黑衣,跪在地上燒著冥紙,來送溫婉柔最後的人不是藍家的親屬,也非溫家的親屬,而是藍睿修商業的合作夥伴,或是溫婉柔之前同事,同行,亦或者是聽過他講座的人……
人情淡薄,四個字此刻襯托的人心越發的寒意。
藍斯辰因身份的問題,無法守在靈堂,靜靜的躲在後面,看著一撥人來一撥人走,他們凝重的神色對著溫婉柔的棺木鞠躬,可真正為這個離開的人有一絲傷心的人有幾個呢?
藍斯辰點燃一根煙,青煙裊裊包圍著他,模糊了肖尖的下顎,眼神落在照片時多了幾分寂寥,終究還是走了終究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這個女人費盡心思把自己帶到世界上來報復她深愛的男人,最終卻只是報復了別人與自己。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嗎?
溫婉柔的去世,藍睿修摒棄了之前的事,一心一意幫著藍雲笙處理溫婉柔的後事;雖不是親生母親,可溫婉柔這些年並沒有薄待他。
雖不恥這個罔顧倫常的女人,但人已去,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季風穩也一直留在藍家幫忙,溫婉柔的去世對藍雲笙和藍斯辰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藍斯辰表情上沒有太大的不同,也沒有像藍雲笙那樣哭過,可他的心從未好受。
因為這兩天藍斯辰抽掉的煙是以前一個月的量,嗓子已經嘶啞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三少,節哀順變。」
面對這樣的變故,再多的安慰也沒用,季風穩言簡意賅,大掌落在藍斯辰的肩膀上。
親人雖去,兄弟卻猶在。
藍斯辰指尖輕輕一抖,銀白色的灰燼簌簌的飛落,細細密密的在地上,紅色的星火寂寥的閃爍。消瘦的身形站的筆直,眸光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嘶啞的不像話的聲音沙沙而出:「風穩,我是不是做錯了?」
是不是不應該說出來的,為了阿斯把秘密說出來,卻將她逼上了絕境。
之她的到。季風穩眸子幽色,暗傷湧動,一直冷靜自信,從不質疑決定的三少居然也會開始動搖自己的信念。
「三少,這不是你的錯。其實……」聲音遲疑了一下,篤定的眸光無所畏懼道:「這樣挺好的。」
溫婉柔痛苦了大半生,所有的心思她都藏匿在心中,無人知曉,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如今她終於可以解脫了,不需要再被恨、怨折磨,是一件好事。
藍斯辰嘴角劃過一絲落寞的弧度,微不可見的點頭,「她終於可以不用做藍淵墨的太太,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明知道她一直希望有這樣的解脫,可為什麼自己的心還是這樣的痛,很想很想她
季風穩凝視他,冷峻的輪廓線上濃郁的憂愁拂不去,忽然覺得這個風華正茂的男子似乎已經開始蒼老了沒有了年輕人的朝氣與活力,沒有其他男子的朝氣勃勃,與奮鬥的熱血
他也不過才二十七歲,男人三十而立,藍斯辰三十還未到,卻已蒼老。
煙蒂靜靜的燃燒,燒到肌膚,藍斯辰也渾然不知,眺望著遠方沉浸在一片哀傷之中。
「三少」
季風穩驚覺,連忙拍掉他指尖的煙蒂,星火直直的落在地上,忽明忽暗,一絲煙霧徐徐而升。白皙的肌膚被燙出一個傷口,藍斯辰卻沒有覺得有一絲的痛意。
「人時已盡人世卻常。三少,過去千錯萬錯,是我的錯。不要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季風穩只覺得心痛,看到這樣的藍斯辰,心痛不已。
「還沒有藍淵墨的消息?」藍斯辰提到這個男人時,語氣冷了幾分,眸光劃過一個寒意。
「我會盡力。」
季風穩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便也不再做無謂的口舌。
「在阿斯他們之前找到藍淵墨,最近盯緊藍睿修。」
藍淵墨能藏的這麼好,無非是有藍睿修在幫他做掩護。他們之間一定保持著聯繫,警方已經將海陸空全部封鎖,藍淵墨不可能離開,一定還在這裡,一定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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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靜恩的身體好的差不多,已出院。聽到溫婉柔去世的消息,也是愣了很久,雖然沒有落淚,眼眶卻是極紅。一早便起床,穿了黑色的衣服,準備去靈堂拜祭溫婉柔,送她最終一程,也算是感激她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
斯藍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眸光渙散,沒有焦距點,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姐,你不去拜祭嗎?」藍靜恩忍不住的開口問。
斯藍回過神,看到她的一身黑,似乎是死神在提醒,死亡,從來都無所不在。遲疑了足足有一分鐘,最終點頭:「你等我一下,換件衣服。」
「我也要去。」赫連澤站在門口,臉色堅定。
他要去,是因為想見到藍雲笙。這幾天死變態忙著溫婉柔的事,都沒有和他聯繫過,打電話來也只是歎氣,一句話都沒說,沉默許久還是把電話掛了。
赫連澤的心都被揪起來了,無言的沉默從來都是最折磨人。
斯藍準備回房間時,許寧陌走出來,經過他的身邊時,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斯藍的腳步停下,側頭看著他完美的側臉,眼睛裡寫著疑惑。
「不要去。」許寧陌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那裡不僅有藍睿修,還有一個藍斯辰,而她和藍家從來都是扯不斷剪還亂,他真不希望她在牽扯到藍家的事裡來。
「只是去拜祭一下,很快回來。」斯藍開口解釋,也在表態,自己是一定要去的。
許寧陌眸子攸地一緊,握著她的手力氣不禁大了幾分;臉色沉了又沉……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兩個人相互對視,卻一語不發,僵持的誰也不肯先退一步。
藍靜恩察覺氣氛不對勁,連忙開口解釋:「是我想去拜祭一下溫姨,她以前照顧過我。姐姐不過是陪我去而已。」
許寧陌沒說話,掠眸,饒有深意的掃了一眼藍靜恩卻沒說話,薄唇抿出冷漠的弧度,越發的威嚴逼人。
藍靜恩被他的眼神嚇得不禁打了一個寒蟬,咬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赫連澤站在門口,此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許寧陌的用意,他很明白,是為斯藍好……斯藍曾經是藍斯辰的妻子,去看看過世的婆婆,似乎也無可厚非。
「赫連澤帶靜恩在下面等我。」斯藍沒有回頭,低低的開口。
「好。」赫連澤走過來,抓著藍靜恩就朝著外面走。藍靜恩卻擔憂的一步三回頭看著還在僵持的兩個人……
聽到關門聲,斯藍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手腕的肌膚殷紅一片,可想而知許寧陌用了多大的力氣。
許寧陌的手心一空,寒意突襲,厲眸更是緊緊的盯著她
「我只是去拜祭一下,你何必如此?」
印象裡寧陌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之前那般的能容忍自己,此刻這般的苛刻是為什麼?
許寧陌暗暗的合起掌心,目光爍爍的看向她,抿唇道:「之前一直讓你參與藍家的事,是我知道你放不下之前的事。就算我不讓你去你也會去,如今藍家的事已和你無關,你何必要再攪進去?」
「拜祭死去的人也算是攪進嗎?」
雖然溫婉柔算是之前的婆婆,但沒一起生活,也算不得婆媳關係,只不過是可憐那一個女人罷了。
為愛癡,為愛狂,為愛恨,終也是為愛而死。
「你明知道藍睿修對你一直放不下,也知道藍斯辰如今為你是什麼都肯做。你這一去是在給他們希望,還是想給我添點麻煩?既然決定放下過去,又何苦做這些欲放不放的纏綿姿態?」
字字珠璣,犀利的直刺斯藍的心房。
斯藍的身子不禁的一僵,看著他的目光都變得涼薄,苦澀的聲音道:「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自己從未想過要給誰希望,也不曾想要欲放不放的纏綿姿態;拜祭溫婉柔和藍睿修藍斯辰沒有半點關係;她很想和他解釋,可現在說出口,他又會相信嗎?
他篤定自己是在和藍睿修、藍斯辰希望,他篤定自己想和藍家繼續糾纏下去
「藍」許寧陌也察覺自己的情緒過激,反應過來時臉色逐漸的緩和下來,「我不想你再摻和藍家,是因為我們正在查藍家。」
「藍家和毒品一事有關?」斯藍驚訝。
藍淵墨已死,藍傲天深居簡出在國外多年,藍家還有誰能和毒品掛上勾?uk0z。
許寧陌點頭,語氣嚴謹而慎重:「一直不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再摻和藍家,何況這次的事後我也要想辦法幫幾個人洗白身份重新開始,我不希望到時還要多個你。藍,你不應該在攪合在這些事情當中。」
「抱歉我不知道」
許寧陌的手落在斯藍的唇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眼眸綻放著溫柔的光,嘴角輕漾著弧度,「我說過,你不需要和我道歉。這是其中一個原因,私心也有。我不喜歡你和他們站在一起,我想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斯藍將他的手從唇上拿開卻沒有放開,水眸看著他,似已被他的目光融化,「你這是在吃醋,還是在對自己沒信心?」
「我說,都有呢?」許寧陌反將了她一軍。笑意盈盈看著她愣了一下……
「陪我一起去。」斯藍分開他的手指,再緊緊的扣住,嘴角揚起一絲柔情的笑意:「有你在我身邊,也不怕別人會有機會把我拐跑了。」
許寧陌一笑,無奈的搖頭,大掌揉了揉她的頭髮,鳳眸裡的光越發的憐惜與疼愛,點頭欣然同意。
一路上藍靜恩都瞇著眼睛,在他們之間不停的打量卻不敢說一句話。明明之前還爭鋒相對的模樣,現在卻是一片融合,真是詭異的很。
斯藍和許寧陌並肩走在前面,靜恩和赫連澤走在後面,一進去便吸引很多人的眼球,俊男靚女,各有千秋。不想注意都很難。
赫連澤一進去視線下意識的去捕捉藍雲笙的身影,看到他跪在那低頭燒著冥紙,心口猛地一緊,感覺他瘦了好多,手指的關節好像要凸出來了……
藍睿修抬頭便看到斯藍和許寧陌,手扣著手,瞳孔成了一片幽色。站到靈堂前鞠躬時,兩個人的手這才分開……
三鞠躬後,家屬答禮,藍睿修和藍雲笙站起來,給他們鞠一躬。斯藍看著兩個人,淡淡的一句:「節哀順變。」
轉身和許寧陌就準備走時,赫連澤要過來時,藍雲笙卻兀自的開口:「斯小姐能不能等下。」
幾個人都愣住了,目光落在藍雲笙一個人身上,赫連澤皺著眉頭道:「死藍雲笙,你想做什麼?」
變態兩個字到口中時活生生的吞下去,改成藍雲笙。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失禮。
「我有些話想問問斯小姐,可否方便?」藍雲笙不顧及旁人的竊竊私語,直勾勾的看著斯藍,語氣沉重而肯定。
不像是在詢問,而是在命令斯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