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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0 血色之夜 文 / 葉赫那拉飄雪

    沸騰的湯汁裊裊白霧,刀劍相撞的聲音逐漸響起,宮內潛伏的叛軍已開始交戰。

    被點住穴位的冷凝月面色蒼白,眸子裡的焦急翻覆如火如荼,想張嘴卻無能為力,只能有如五內俱焚的站在一邊看著依舊深情凝視的男女,此刻心中竟然湧出了酸澀,無奈,愧疚不安,還有一絲欣慰和祝福,原來真心相愛的人排開誤會和萬難後最終會走到一起,那麼她呢?她或許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他的愛?唇角諷刺的揚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在回府的路途上,她正要告訴他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就要當爹了,然而還沒等她將羞澀的喜訊告訴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當著自己面,毫不猶豫的甩開了自己的手,只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好似韓蝶依的女子被兩名黑衣人擄走。

    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一顆完整炙熱的心都隨著那只鬆開的手冰涼冷卻,她和肚子裡的孩子被如今唯一能夠托付的親密之人遺棄在了寒風孤夜之中,她以為從此有了血脈的牽連,彼此可以將愛融合昇華到親情之中,然而他只見到了那個相似的身影就捨她全然不顧而去她才恍然驚覺,這不過是自己編織的一場繁華又美好的虛夢,罷了。

    她落淚孤身淒涼回府,煎熬中等待數日,他卻一去不回,焦慮中卻等來了一封裝這半截小拇指以及以深愛之人性命相要挾的書函,到頭來真正被劫持的人是他,於是她帶著心中對這個哥哥的恨意孤注一擲,縱然是夢她也不許這場親手編織的虛夢有醒來的一天,她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唐霜兒雙手托著協議錦卷,許久她只見依依不捨的兩人含著深情淚眼相視,顯然冷鋒絕半點都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江山美人在他心裡孰輕孰重。

    「皇上,沙馳集結三十萬大軍欲借道軒轅風影峽揮軍北上,鳳尊首路水軍十萬已駐臨海上,戰事如今已拉開帷幕,冷國與風國雖有掛名姻親,但皇上再清楚不過風遠寒會否出兵相助,不然邊關的二十萬大軍早該抽調回來,遠水救不了近火,此番兵變連奴婢都覺太過突然,就算風遠寒有心怕是也分身不暇,鳳尊已虎視眈眈的圍守在了風國的西面,皇上,沙馳的大軍一過風影峽冷國最後的結局會如何奴婢就不必言說了。」唐霜兒將黃色的錦卷放在了纖雪的手邊,鬆開了那一剎那心中若被冰凝結般的寒涼難受,這是曾給她源源溫暖的女人啊,如今卻用這樣冷酷逼迫的方式來回報她,多麼可笑,本就不該存有太多感情的人生裡卻偏偏意外的接納了幾絲意外介入的感情,如她和婉柔和纖雪的姐妹之情,如對那個從未真正在光明裡面對面卻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的男人的深深愛戀,如對那個恨之入骨女人生下的孩子莫名的可擬的母子之情。

    殺手冰冷的心靈一旦被注入了別樣溫暖的感情就會體會到從未體會到了幸福,有了幸福就想伸手牢牢的抓住這幸福,她也不例外,為了換取最後的自由爭取後半生的幸福她必須這樣做。

    「沙馳借道的報酬是十五座城池,我家主子還是願意將這個人情賣給皇上,只要皇上願意從此放棄眼前的這個女人,只要含珠公主肯接受軒轅國的聘禮,受封為後,國破及兵變之圍可解,皇上請三思,奴婢有時間慢慢等,外面的叛軍可沒有那個耐心。」唐霜兒後退了三步,低首默默的等待,她知道,冷鋒絕不考慮纖雪不會不考慮,深愛對方的人捨不得傷害彼此,但也絕對會為了拯救對方於危難之中而大義的犧牲自己。

    纖雪握著冷鋒絕有些粗糙的手指抖了抖,從他的眼中看不見絲毫的波動,她是害怕的,但隨著那雙溫暖的大掌覆著自己的小手更加緊了緊,心底那份不安的惶恐即刻被驅逐殆盡,被注入的是滿滿是絕對的信任和生死相依相系安沉。

    「霜兒,你走吧,趁著叛軍還未攻入城來,若我還能留住這條命,我會讓軒轅浩還那你自由,若你當冷國是自己冷國的子民,他是個愛民若子的好皇帝。」纖雪眸中的晶瑩讓人散了心神,她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帶著協議留在烽煙將起的戰亂之地,想必自有安然離去的法子。

    唐霜兒聽了纖雪的話心頭一窒,腳步虛浮身子搖晃了晃,咽喉好似被什麼哽咽住,酸澀得揪心,以致呼吸不暢。

    冷鋒絕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纖雪,平靜的眸子裡忽而閃耀著世間造物最美麗的華光,即刻快速斂去,他笑得諷刺,手快速的拿起桌上的明黃色的錦捲飛雲流星般的將之投入到廳中燎旺火紅的炭盆中,飛灰火花砰濺四射,頃刻錦卷漫起了青煙滾滾,夾著熏人的炭焦味,於燎燎燃動的火焰中,化為灰燼,亦如那些折辱他尊嚴和對於絕對傷害她幸福的威脅,半點都不能容。

    「等我。」冷鋒絕輕輕的在纖雪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快速的站了起來,這兩個字吐得堅定,帶著雄渾的沉穩,亦如此刻的心,堅定執著,他們排除了萬難才有今天,長長漫漫的幸福之路豈能被區區叛亂暫短,若不能護她周全給她幸福便不配站在她的身後。wlfc。

    冷鋒絕邁著沉重的步伐追雲攝月的走了出去,走時看也沒有看面色蒼白的凝月一眼,對這個自小疼愛的妹妹他太過失望,他一直在等她開口沒想到最後等來的還是下了毒的酒,他真的希望她只是沒腦子而不是因為心底已逝去的恨。

    刀劍相搏的碰撞聲越來越清晰,纖雪疾速起身,解開了凝月的穴道:「霜兒,帶凝月走。」纖雪將凝月推入了唐霜兒的懷裡,

    「表姐,對不起。」凝月的身子荒蕪得瑟瑟發抖,小腹開始墜痛:「邵陽在他們手裡,若我不這樣做,我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對不起,我逼不得已。」

    「不要說了,你的逼不得已沒有對不起誰,酒裡沒有毒,飯菜裡沒有毒,將士們喝的水也沒有毒,你帶進來的奸細被斬了四肢如今已被拋在了城門口,凝月,保護好自己和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邵陽,你的夫君會沒事的。」纖雪見四清已侯在門外,也顧不上眸光呆滯表情驚愕的凝月,她飛一般的掠出了大門。

    唐霜兒想叫住纖雪可已來不及,偏偏凝月的腹痛越來越甚,引人憂心如焚。

    只伏子聲。「怎麼樣了。」纖雪急急的往皇宮東直門的方向趕去,邊走邊將裹在身上的斗篷和厚重的衣袍紛紛脫下,與夜色溶為一體的黑衣包裹著美好的身軀,乖乖的呆在一個角落尋求他人的保護從來就不是她的個性,她能做的要做的是與他站在一條平行線上共同分擔,不論是憂愁還是危難。

    「林邵陽已救出,但雙腿斷了。」清蘭緊緊跟著纖雪的步伐。

    「奴婢沒能保護好太子母子兩,請主子責罰。」清竹在纖雪急走的步伐後亦步亦趨。

    纖雪陡然停了腳步,腦袋一嗡,不敢去想,心裡的焦躁之火越燒越旺:「是誰。」

    「司徒炎,還有一個女人,至今奴婢依舊查不出她的來歷。」清菊低首立在一邊。

    纖雪倒抽了一口氣,她倒是把這樣一個人物給遺忘掉了,猶記得當初那雪刃薄光的利劍架在她的纖細的脖子上森涼森涼的寒意,他的帝王夢碎在自己的手上,親爹司徒海的死多少跟自己也脫不了干係,還被發配到邊疆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做了一年的苦力,這算不算血海深仇,這男人怕是恨透了自己,巴不得不得將自己剝皮抽筋,挫骨揚灰吧,若說是這樣,那麼那些黑衣人的狠歷和毒辣她能夠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若論白纖雪的身世算來,這位才是真正嫡親親的表哥,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通,這位嫡親親的表哥是如何與柳如煙勾搭上的,柳如煙這樣破釜沉舟的去幫一個毫不相關的外人對她有什麼好處,莫非這邊謀不到滔天的權勢就改行轉現投資,這明擺著就是虧本的買賣,人家又不是傻子,會要她這樣的貨色,那麼柳如煙的此番狼狽為奸是為了向自己絕對的報復,這女人雖瘋狂但還不至於二百五。

    就在纖雪想不明的時候一小隊禁衛軍快速的朝自己這邊疾速奔來,甬道內穿堂風陰寒刺骨,腳步聲雜雜沓沓,來人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不等那些禁衛拔刀相向,四清身影若驚雷閃電般的飛了上去。

    被火光照亮的夜色中飄落起了如飛蝶般大小的雪花,本是極美的雪夜硬生生的被濃重的血腥抹上了猙獰。

    纖雪看著他們出手狠辣無情,刀刀直奔人的致命要害之處,讓人一眼就辨出那不是普通的軍隊,短短片刻,原本皚皚的白雪被不分敵我的熱籐鮮血洇洇染開,蜿蜒迤邐後,和著飄落的雪花,寒風吹過,再次凍結。

    寒冷的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廝殺聲裡,長長的甬道內染滿鮮血,觸目驚心的鮮血讓人膽顫心驚也讓瘋狂的人更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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