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睿在電話那邊用低沉的男聲緩緩的一字一句地說道:「遺言第一條:本以為一生一世一雙人,奈何終究相思相望不相親?造化弄人?不愛,不恨,不怨?第二條,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第三條,黃泉路,不相見?不再見?永生永世不相戀?再也不要見,再也不要戀?來生路,清清爽不被愛折磨,不為愛誤終生,不再被羈絆?」
他發現,他的記憶力是如此的好,記得一字不差,好像,生母的一生都寫在了這些留言裡,濃縮了愛情從深濃轉涼薄的精髓?一個女人愛到怎樣的失望,才會生出這樣的絕望來呢?
梁墨染聽著這些話,心一下覺得很疼,鼻子酸酸的,一股子熱淚衝出來,瞬間就哽咽了聲音:「哥哥,是誰的遺言這樣淒悲?」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最後一條遺言是,睿睿,我的孩子,媽媽來陪你了?」
梁墨染一下恍然:「哥哥,是你媽媽嗎?哦,我的天?」
路修睿沒有回答,還是問:「你說她有多絕望,才會寫出這樣的遺言呢?」
梁墨染心底一陣激盪,原來是他的母親去世了,怪不得他那樣悲傷,只是這母親是生母還是養母呢?只怕無論是哪個,對他來說,都是悲傷的-,她不由得心疼,低聲安慰:「哥哥,或許,她不是絕望,她只是看開了一切?看透了世間的生死,愛情。不是絕望才說出這樣的話,而是又燃起了新的希望,才說出的這樣的話?倘若真的有來生的話,她會遇到更美好的一切,她希望的是那樣,我們該為她高興,不是嗎?」
「可是,你不覺得導致悲劇的那個人很該死嗎?」他突然反問。
梁墨染並不知道所謂的悲劇是什麼,但是,她可以從這遺言裡感受到這個人的悲涼,同時也能感受到傷害她的男人是到底有多可惡。
但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哥哥,為什麼要那樣覺得呢?想那個人的過錯,或者恨那個人的過錯,這本身就很浪費時間,你不覺得我們的人生很短暫,時間如此的寶貴,為什麼還要浪費可貴的時間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呢。」
路修睿還是震了下,良久,忽然歎了口氣。「路墨墨,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像燈塔?」他給了她一句她聽不懂的話?
梁墨染疑惑著皺眉。「哥哥,你說話太奇怪了,燈塔是什麼意思啊?」
「自己想-,我今天很累,睡一會兒?」
「哥哥,」梁墨染突然喊住他?
「嗯?」
「節哀?」她小聲道。「我等你回家?」
心中一暖,路修睿道:「睡-?」
生命的燈塔,照亮生命的每一寸黑暗,她指引著他人生的方向,在迷茫的時候看一眼,就知道,路究竟在何方了?
梁墨染已經從學校畢業了,徹徹底底的離開了學校,很快就要出去工作了?她還在等路哥哥回來,讓他幫忙參考自己去哪裡工作,關於考研的事,她沒有多想,因為她想陪在路哥哥身邊,不想再繼續深造了。
路哥哥自那晚三點的電話後,一直沒有再打來電話,她想著他現在一定心情很悲傷,只是給她發信息,安慰他一些話,其實她知道,能做的,並不多。
她買了菜,時刻準備著,等他回來給他煮好吃的,補補身體。
她在家裡做各種菜,試驗了味道,材料和調料嚴格按照食譜上說的來,簡直一絲不苟,並且樂此不疲。可是,已經過去了五天,路哥哥還沒有回來。
第五天,韓蕊打電話約她,這是宿舍幾個姐妹離開學校三天後第一次聚會,說是要探討一下找工作的心得,真他媽太沒天理了,現在的工作太難找了。韓蕊在電話裡抱怨。
梁墨染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就答應了赴約。
路修睿也在第五天回到了北京,就在今天,但是回來第一件事先去了單位。接著,回了家,沒有看到梁墨染,恰好電話響起,高姬衍約他出去談談公司的事。他就答應了。
梁墨染沒有想到跟宿舍姐妹們聚會會遇到許繼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韓蕊給她使了個顏色,顯然,不許她走。
很久沒有見到許繼來,他還是那樣挺拔,只是面容多了一抹沉靜,見到她時,他眸光裡多了一抹複雜。
「小四,我們幾個都打算去華能?」遲未見她要走的樣子就直接了當的開口了:「我們的意思是,你也一起去?我們四個都在一起工作,一輩子不分開,多好啊?」
「哦?好啊,那就一起去啊?」梁墨染覺得自己這會兒走的話似乎有點小心眼,於是坐了下來,他們來的娛樂場和是ktv的包廂,這會兒關了音樂,一起說話,氣氛挺熱鬧的?去華能一起工作挺好的呀?
許繼來自然知道今天是她們宿舍的聚會,剛才一進門樑墨染那立刻想調頭就走的樣子,他看在眼裡,這樣自然而然幾乎是本能的逃離東住院後,讓他莫名的有些煩躁?
只是,他沒有動聲色,微微側過目光,看向梁墨染的方向。
只見,梁墨染正跟遲未低聲交談,烏黑的大眼睛裡浮動著細碎的光芒,那丫頭,從頭到尾就看他一眼,後來連看都沒有看?
他聽見遲未跟她說華能的事,但是他篤定那丫頭一定不會知道華能是他們許家的產業,許晏來是他的堂哥,恰好是集團的總裁。
梁墨染的確不知道,她還以為跟姐妹們一起工作是很開心的事,就隨口答應了,哪想到,當遲未下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她瞬間就傻了?
遲未說:「小四,我們都去華能市場部,市場部負責人可是許繼來哥哥?」
梁墨染一下傻掉:「許繼來?」
「嗯?」
「拉倒-,我不去?」她立刻就拒絕了。「原來你們憋著壞是要我去跟他手底下工作啊,不去,不去?姐是有家的人了,以後不玩曖昧?」
「你不會是公私不分-?」遲未問她:「再說你不是跟他都說清楚了,你跟姓路的在一起,在許哥哥這裡工作,多好啊?」
「不要?」梁墨染搖頭。「你們去-,我自己找工作?」
許繼來不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他的煩躁心裡也只能壓在心底,「算了遲未,既然梁小姐不願意,就不用勉強了?」
遲未還想說什麼,被梁墨染扯住,她也不說話了。
梁小姐??梁墨染聽著許繼來這話,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她不想讓任何人難過,也不想自己難過,可是一開始許繼來憋著壞接近她,她就不舒服?
「好?今晚工作前的聚會,大家不醉不歸啊?」遲未提議舉杯。
聚會大談學校時光的美好,哀歎社會的複雜,又多了躊躇滿志的豪情,很快,幾個人都喝的多了,梁墨染覺得沒有路哥哥看著別人成雙成對,自己形單影隻還真有點不是滋味,喝了口酒,她起身去洗手間,哪想到許繼來也跟著走了出去。
「染染,我們談談-?」許繼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跟你沒有什麼可說的?」梁墨染一側頭看到他,有點憋悶,「你跟我出來幹啥?」
「過去半年多了,你還沒消氣?」許繼來也不在意她的情緒。vgin。
「我只是不屑跟你說?」梁墨染冷冷說完,想想又氣不過,冷冷的看著他:「你又想幹嘛?憋著壞壞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解釋:「工作挺難找的,去我那裡,你們也有個照應,比你出去單打獨鬥的強?」
「別操心我,我自己就愛單打獨鬥?」她扭頭就走,停都不停。
身後有腳步聲追上來,她還是直接往前走。直到到了走廊盡頭,去了洗手間,等到出來,發現許繼來還在。
梁墨染氣急,理也不理會他,逕直朝外走去。「你別跟著我,你煩不煩啊?」
她一口氣走出了走廊,直接出去,朝大門口走去。
許繼來不理會,逕直說道:「你這都畢業了,姓路的沒有考慮你的工作嗎?」
「你管路哥哥幹嘛?他忙不行啊?」
「染染,你不覺得你跟他談戀愛太辛苦嗎?他管你什麼了?你畢業了他也不操心給你找個工作??」
「你什麼意思?」她停下腳步,冷冷的看他:「你想挑撥我跟路哥哥的關係?」
「你們要好,還用我挑撥嗎?」他挑眉。
說話間似乎有人從遠處走來,梁墨染沒有注意,而許繼來再看了一眼遠處的來人時,倏地拉住梁墨染的胳膊。
然相道人。「喂?你幹嘛?」梁墨染皺眉。
許繼來一個扭轉身子,讓她背對來人。
他低下頭。「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工作,不依賴任何一個男人,有尊嚴的生活,如此而已?染染,不能做情人,還可以做朋友不是嗎?」
這話,讓梁墨染皺眉,「什麼跟什麼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的生活不需要你來考慮?放開你的手?」
「我是真的為你好?」許繼來又道。「算我是補償你的,去我那裡工作,總比去別處好的多,不是嗎?」
「在我看來,你比江湖險惡?」梁墨染回頭冷眼瞅著他:「我求求你了,別跟著我了成不?」
「你到底在氣什麼?」他還是抓住她的胳膊不放。「是你怕自己對路修睿不夠堅定被我誘惑,還是你擔心他生氣?」
梁墨染瞪著他:「我不是你,我不給自己任何假設,我就希望青青白白的?你說話就說話,幹嘛還抓我胳膊?」
「因為我怕你跑了?」他揚了揚眉,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承認的確有私心,想看著你在我身邊工作,哪怕得不到,看著也滿足?」
梁墨染更加氣極,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許繼來卻又說:「跟他有什麼好的?比你大十二歲,你可知道等你風華正茂的時候,他已經是老頭子了?」
她怔了怔,只見他面容冰冷,額前的黑髮被風吹亂,眼睛裡因為盛大的怒意而變得明亮異常。
「關你什麼事??」彷彿被說到痛處,梁墨染突然用力甩開他的手,退了兩步,直直地看他,「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提醒我,路哥哥比我大?我告訴你,就算他比我大12歲,將來老了,他也是好看的老頭,我喜歡的老頭?」
她突然覺得荒謬無比,原來,他仍舊沒有釋懷,她還以為許繼來已經釋懷了,原來他還在處心積慮的說路哥哥的壞話?居心不良-?
根本沒有真心實意的朋友可作,一切都只是自己太真。
她氣得呼吸沉重,轉過身就走。誰知道許繼來再度從後面抓住她,力氣大得驚人,直接將她推到一旁。
旁邊正好是大柱子,許繼來就將梁墨染摁在那裡,也在喘氣,胸膛劇烈起伏,咬牙說:「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不比路修睿差,而你,為什麼一定看著他,看不到我?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選擇他是多麼錯誤的選擇,而我,才是最適合你的?」
梁墨染覺得肩膀疼,心裡某個角落更疼,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並不掙扎,只是定定地看著憤怒的他,輕聲反問:「你不覺得你很自戀嗎?」
話音未了,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那唇齒間,有茶香,有酒香,在她的唇上輾轉纏綿。
只是,這味道,讓梁墨染覺得噁心,猛地推他,那感覺真的讓人受不了,原來不喜歡的人吻自己,是如此的噁心?
於是,梁墨染拼盡全力地推他,他抬起臉來,依然禁錮著她,聲音輕輕說:「染染,來我身邊-,我是認真的,你要星星,我絕不給你月亮。」
6點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