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有點詭異,裴啟陽也是坐進了車裡,沒再說話。似乎肖恪跟楊曉水更讓人擔心些。
程家的三個人還在門口堵著車,不讓他們離去。
靈波卻連看她的父親和爺爺都不看一眼。他們愛堵在車前,就堵在那裡-,她是不會下車的。
曉水還沉浸在纖黛突然復活的震驚,驚喜,酸澀的複雜情感裡。
靈波輕聲地開口:「伊纖黛很美,你就這麼讓他們抱著嗎?」
曉水微微的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抱著-,纖黛美,氣質高雅,難道我就比她差嗎?肖恪捨我,同樣也是損失?到現在,選擇權不在我這裡,何況我們三人本來就是一筆算不清的帳。」
靈波和裴啟陽聽到她如此淡漠的語氣,都有點微怔,裴啟陽劍眉一挑,瞇眼問道:「你不嫉妒她啊?她回來了?肖恪現在可是在抱著她,你們女人不是都很小氣嗎?」
「你們男人就那麼大方嗎?」靈波卻是瞪了一眼裴啟陽,「不如我們也隨便找個人抱抱去?」
「別?當我沒說?當我放了個屁行-?」裴啟陽接收到靈波的眼神,趕緊賠笑,沒辦法,底氣不足的人,說話也沒地位的,何況剛才他又犯了個如此大的錯誤,差點丟了兒子。
靈波也不再說話。
程湛卻是咯咯地笑:「爸爸放屁了?羞?」
裴啟陽頓時無言。
靈波低頭看兒子,這孩子什麼時候都不忘記參與大人的話。
楊曉水依然笑著,或許真的看起來伊纖黛很美很美,而自己現在是個孕婦,不化妝,素面朝天,但世間千萬美,誰又能說得出哪一種是最美的。
只是,美和不美,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肖恪的心?在自己擁有了肖恪這麼的多年後,她是不是該放手,把肖恪還給纖黛?
還是等著讓肖恪自己來選擇?
她此時心底說不出的滋味,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她要選擇相信肖恪,才能讓自己和孩子幸福,一切交給肖恪來選擇-?
肖恪和伊纖黛的這一相擁,讓一行幾個人都是詫異。而當常羲和徐馳看到伊纖黛就是監控裡那個拐走湛湛的女人時,頓時都火冒三丈。「她倒是找上門來了,正愁著沒地方找她呢,丫一啊,跟肖恪抱上了,楊姐怎麼辦?就說女人懷孕,男人出軌,看來真的,不行老子把他那什麼給割了,看他敢對不起楊姐?」
徐馳氣鼓鼓地說著就從車裡下來,朝著肖恪和伊纖黛走了過來。
常羲雖然素來內斂,此刻也忍不住跟著下車了。他也想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抱什麼抱?這娘們拐來的湛湛,你還抱著她,怎麼怕她跑了不是,哥們且得謝謝你了?」徐馳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扯開肖恪,抓著伊纖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說-,文鬥還是武鬥?哥們從來不太喜歡打女人,但是會讓常羲來揍你?文鬥咱法庭見?你選哪個,說-?」
突然被扯開,肖恪也愣了下,趕緊抹了一把剛才一時情緒失控流出的淚。「徐馳,這是誤會?」
「你閉嘴?」徐馳打斷他,惡狠狠地燈他一眼。「抱什麼抱?當著楊姐的面就耍流氓是不是?不顧老婆孩子的人渣,肖恪,你絕對數著了?跟賤人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兒?」
肖恪一被提醒,趕緊看向車裡,楊曉水此時什麼表情他不知道,他看不到車裡面,但是他想,曉水此時一定在看著自己。
纖黛並沒有忽略肖恪的這一動作,她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看向徐馳,微微笑著。
「嘿?我問你這娘們兒呢,跟那老混蛋一夥的是不是?」徐馳下巴一揚,朝向程光強的那邊。
伊纖黛再度露出一抹淡笑,她的視線從眼前之人臉上一一掠過,極是熟稔地打著招呼:「這件事我抱歉?怕你們擔心,我留了紙條,不是要傷害湛湛的?」樣人妹那。
「你抱歉?」徐馳冷笑,面對著眼前這個笑起來雲淡風輕的女人,他就火冒三丈:「我們不接受道歉,你憑什麼把湛湛抱走?你這女人膽大包天了,以為長的標誌點就我行我素了啊?你的臉是法律啊?報警,我們這就報警?」
徐馳這一吆喝,肖恪趕緊說道:「徐馳,賣我個面子,這是我妹妹?」
「你妹妹?你什麼妹妹?貌似不是親妹妹-?可別給整出個三妹妹,這是哥們最不齒的,專門整小三。還有,你面子有那麼值錢嗎?你三妹妹怎麼了?你三妹妹拐湛湛我們就不追究了?哪國的法律?」徐馳一點面子也不給肖恪留,看到他抱別的女人徐馳就為曉水不值得,當著面還抱了,這要是不當著面,那得幹啥去?
肖恪被堵了個大紅臉。
常羲劍眉微擰,俊美的臉上,一片冷凝:「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肖恪心裡一驚,又是擔心:「誤會了,誤會,纖黛真的是我妹妹,你們楊姐的好姐妹,這事,不信你問曉水?」
伊纖黛依然臉上掛著淡笑,卻是轉向了車裡的方向:「曉水,我來了,不想見一見嗎?」
曉水在車裡一僵,這一眨眼,十年過去了,纖黛還活著,而她最煎熬的那三年,被肖恪折磨的那三年,一切皆因為她的死
可是誰又曾想,她居然還活著?
在她跨越了自己,跨過了那些無奈和蒼涼後,伊纖黛回來了?
過往種種,就像是個笑話一樣,她最難熬的那些年,又該怎麼去追憶?
但是無論怎樣,她活著,就好?
曉水這時不得不下車,原本她也是想等肖恪跟纖黛這個擁抱抱完之後再說的,哪想到她腦子裡還沒追憶完那些似水流年,纖黛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了?
「小心點,不要摔倒,你肚子裡有孩子?」靈波提醒道,怕曉水情緒失控。
楊曉水回頭微微一笑,「放心,我沒事?」
曉水下車,肖恪就大步走了回來,扶著她,他的表情有點驚喜,也有點尷尬,對曉水低聲道:「曉水,纖黛她還活著?」
「活著就好?」曉水真心這樣覺得。
伊纖黛也不理會徐馳和常羲,而是徑直朝楊曉水走了過來,走近,臉上是時過境遷後飄渺的眼神,卻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曉水,抱歉?」
她的一聲抱歉,讓楊曉水心底一抹苦澀。
「纖黛,你活著,我最開心,最最開心?」
「曉水,我很想你?」伊纖黛輕聲地開口,伸手環抱住曉水。
曉水那已經很明顯的肚子讓她一愣,繼而放開,抓著她的手臂,很是驚訝地開口道:「呀,你懷孕了啊?呵呵」
「是的,五個多月了?」曉水點點頭。
「恪哥哥,我就知道你們會在一起的?」伊纖黛抬頭看向肖恪,再看看曉水,「如今你們修成正果,也有我一份功勞,雖然這貪功有點大言不慚,但你們的承認,我的部分功勞哦?」
纖黛回來,人似乎開朗了很多,甚至跟以往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樣,她變得,比以往更耀眼,更漂亮。uhks。
曉水卻是笑:「是,我們都該感謝你?」
肖恪就立在旁邊,他突然想起那些過往的歲月,想起纖黛死了,他折磨自己折磨曉水的那些年,想起來,心竟是如此的痛。
纖黛,他的初戀,他不能否認和抹煞那段他情竇初開極其乾淨純潔的感情,因為曾經真的存在過。而曉水,他對曉水一下子愧疚起來。
想到當年的一切一切,他有太多太多話想說。
曉水瞥了他一眼,卻是笑:「是的,纖黛,我真心感謝你,真的感謝你還活著,這比什麼都好?我和肖恪和你有很多的話想說,不過今天我還有事,你跟肖恪去談談-?」
她要給肖恪和纖黛空間,她不想做妒婦,也不想霸道的弄的三人都不開心,但她也沒有忘記她跟肖恪是夫妻,此時還是夫妻關係,而夫妻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她話一出,肖恪先是微怔,眼底的愧疚更深了。
曉水卻是笑著搖頭。「我跟靈波還有很多事要做,畫展馬上開始,要不是湛湛突然丟了,我們現在還在忙呢?你跟纖黛一定有太多的話說,你們先去,晚上我設宴請纖黛,這樣可以了-?」
她說的真誠,坦誠,肖恪從心底感激她,卻也更愧疚。
「不能一起嗎?」纖黛問:「難道我沒你的工作重要嗎?」
曉水搖頭:「不是,你比工作重要多了。只是,我欠了靈波,靈波的事在我這裡比我的事重要,所以纖黛,抱歉了?」
「呃?」纖黛聳聳肩,眨了下眼睛問道:「那你不怕我把恪哥哥拐走啊?」
曉水一怔,卻是笑了:「不信他,還能不信你嗎?拐-,不用考慮我,我很強大的?」
纖黛聽到這話,眼底卻是閃過一抹複雜,低低地開口:「曉水,真的對不起?」
「我也一樣對不起你?」她終於還是搶走了肖恪,肖恪本來是屬於纖黛的。
「楊姐,真是你朋友啊?」徐馳插話進來。
「是的,徐馳?」曉水趕緊點頭:「所以這事就這樣-?」
徐馳卻搖頭拒絕:「伊纖黛?跟老混蛋一夥的,這事我們還真不想罷休?」
伊纖黛卻笑了,看著眼前攔住自己一副要找事的兩個男人,無奈的道:「從今天此時此刻,我自由了?不和任何人一夥?」
常羲冷笑:「問題是你已經做了?」
他們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尤其是對老混蛋的人。
程光強此時也看清楚了兩個年輕人,貪官之後,倒也有幾分器宇軒昂的樣子,他們兩個算是最優秀的,靈波網絡的人才,他果真沒有看錯那丫頭,知道有一天,她會成就一番事業的,無論在什麼領域。
程力行看靈波死活都不肯下車見他們一面,他終於意識到這種積怨到底有多深了。罷了,只要靈波覺得好,一切就這樣-?
程力行從陳平手中接過老爺子的輪椅,陳平不解,程力行已經推著老爺子回院子裡了。
「媽媽,走了?」程湛突然指著程力行和程光強喊道。
靈波一怔,抬起頭眸子看向程力行的背影,滄桑多變的似水流年裡,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單,寂寞,卻從來不是堅實的脊樑。
靈波淡淡地收回視線,對著車窗外的徐馳和常羲道:「徐馳,常羲,就這樣-」
兩人本來還不想罷休,靈波這一發話,他們立刻領命,狠狠地瞪了纖黛一眼朝車裡走去。
外面只剩下肖恪和伊纖黛,還有曉水。
曉水也是笑著道:「你開裴哥的車-,我們先走了?纖黛,晚上我們再見?」
纖黛點頭,「如果你真的忙的話,那就這樣?不過不許吃醋哦,我可不是跟你搶恪哥哥的?」
「搶也不怕,況且他本來就是你的?」似乎是玩笑,似乎是真心,楊曉水如此坦然的一句話,倒是叫肖恪和伊纖黛都是很尷尬。
眼看著曉水上了車子,肖恪並沒有離去,而是看著車子遠去,久久失神。
纖黛也一樣等在那裡,卻是輕聲地開口:「恪哥哥,曉水真是大方,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是不是?」
「的確?曉水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包容肖恪的女人?」肖恪很認同。
直到車子走遠,他才收回視線,然後轉頭看了眼纖黛,晃了下手裡的車鑰匙,道:「走-,找個茶館,跟我說說這幾年,你都是做了什麼?為什麼欺騙我們詐死?」
纖黛聞言卻是苦笑,「我如果說我是真的死過了,並未想過欺騙任何人你信嗎?」
肖恪深邃的視線直直的望進她的眉眼,像是要確定她的話一般,「但你的確活著?」
「是的,我曾經做過生命的逃兵,卻被人救了,我,也重生了?做了幾年有意義的事,現在也自由了?」纖黛淺淺笑著道。
肖恪卻是軒眉微擰,俊美的臉上,一片沉思,還有一抹心痛。
「你不必覺得心痛,伊纖黛現在是強者,任何人都打不倒的,即使我身體曾被糟蹋過,我心還乾淨。問心無愧,活的就坦然。原諒我這麼多年的隱瞞,因為我知道曉水真的愛你,恪哥哥跟曉水才是相配的一對兒?」
她這句話說完,肖恪的身子忽然一僵,黑眸中,剎那間風雲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