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某餐廳包房。
籌光交錯間,一身材高大冷寂的男子坐在主座上,以一雙凌厲的眸子慵懶地看著在座的幾位。這人正是裴啟陽,如今已過而立之年的他,的確比以往多了份穩重,也似乎格外的消沉,手裡一杯酒,把玩著,淡淡的開口問道:「肖恪呢?不說今天來嗎?」
「水妹妹不是有了嗎?」曹晨在旁邊開口。「真沒想到咱這一幫人,肖恪是最先當爹的,想當初他後宮佳麗三千的時候,誰能想到他會有一天遣散後宮呢?」
「說的真是這麼個事,想當初我覺著肖恪真不會結婚,他這輩子怎麼可能不當採花大盜,丫去一趟英國,回來竟變成了癡情男,還一准爸爸的得瑟樣。他不來就不來-,真不愛看他那一副當爹後窮得瑟的樣子?」顧楠說著一杯酒端了。「來?哥幾個兒,走一個啊?為了我們多彩的青春,為了我們自由的人生,乾杯?」
於是,大家舉杯。
穆威淮喝了口酒後放下杯子,看向裴啟陽:「聽說你又要高昇?」
「愛咋咋地-?」裴啟陽似乎並不感興趣。
他在寂寞的思念裡過了三年。沒有靈波的消息,他沒有去找,她也不曾回來。
似乎,所有人都對他隱瞞著關於靈波的消息。
在桐城,程若清對他視而不見。
曉水回來見一次,看到他那目光,那是恨不得殺了他一樣。
肖恪對他也是十分的不屑,十分的輕視。
他沒有解釋,他這樣驕傲的人,又怎麼說出口自己沒有信心了?
每一次想要跑去巴黎,卻每一次在起步時止步。他的心情很糟糕,他思念著那個女人,每一分每一秒,他用思念懲罰著自己,用全身心的思念去想著靈波一個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好在,只要他想做,單位一天到晚總有忙不完的事。
他這樣麻木著自己,白天很好過,晚上,麻藥退去以後,心卻總是隱隱發疼。
他的生活也不算單調,定期看望父母,看望爺爺奶奶,偶爾跟朋友聚會,多數時候都在工作,假期幾乎沒有,他把工作三年的假期全部存了起來,不曾真的度假過。
「你似乎對高昇也不感興趣了?」穆威淮挑了挑眉,笑得玩味,誰都知道,一趟英國之行,肖恪收穫了愛情,裴啟陽丟了愛情。
於是,程靈波,成為大家心知肚明都不再提起的人。但每個人都看得出,每次聚會,陽子這表情,就一副死了親人的樣子,總是那種心不在焉,神遊太虛般的屎樣。
「他現在對什麼都沒興趣了?」顧楠看向穆威淮。「上次哥幾個怕他憋壞了,給找了個小妞,丫,人姑娘還沒近身,就被這孫子給一下掀翻,害人姑娘摔了個四腳朝天都露底了。這孫子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樣子,完了還甩了一把鈔票甩人姑娘臉上,諷刺著說:丫你爹媽生你出來就是讓你出來賣的啊?不想你爹媽想想你他媽自己,得幾次姓病了?你們瞧瞧,這是一公安局副局長說出來的話嗎?」
曹晨也一副調侃的語氣:「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人家現在是人民警察,人民公僕為人民,不也很正常?人家這不是在犧牲自己成全眾位老少爺們嗎?陽子他從良了,以後你們都少拿他開玩笑?」
「丫脫了流氓的坎肩換衣制服的馬甲,就冒充起好人了,哥幾個到都成了壞人了?」顧楠才不管,繼續說道:「就算是換了衣服,不還是換湯不換藥嗎?」
「不?這可不一樣?」曹晨搖著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陽子現在真的是從良了。他以前多得瑟啊,這都幾年沒得瑟了,跟死了三期又被扒出來似的,整日陷入了混沌中。人不喜歡你送的小姐,實屬正常,也許人現在壞了口味,喜歡上男男戀了,這也說不准啊?」
「對?八成喜歡上男人了,這孫子就是一副得瑟樣?」
「喜歡男人有很多好處啊?」
「是嗎?什麼好處?」
「不用避孕啊?」
「對?絕對不用去無痛人流?」
「就是,這還真是一向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人民服務了-?」
「那是,想當年漢武帝不也是男女通吃連太監那種人妖都不放過,陽子這是要跟漢武帝學嗎?」
裴啟陽也不怒,就眼神瞇起了看著顧楠和曹晨一唱一和的調侃著自己。良久,他才開口:「你們兩個昨晚是不是在家泡藥湯了?」
「什麼意思?」曹晨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全部脫光了在家裡坐浴泡藥澡嗎?我記得你兩個好像梅毒三期了口有。
「靠?你咒我們?」
「他在說我們得了姓病是不是?」
穆威淮在旁邊淡淡地笑:「我聽著是這個意思?」
「你才得病了,你們全家都得病了?」
裴啟陽舉杯,跟穆威淮碰了下杯子,一飲而盡。「看來今晚肖恪不會來了,哥幾個趕緊吃吃喝喝,該幹啥的幹啥去-?」
「且?肖恪不來就這麼對我們?丫請我們吃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美其名曰請我們吃飯,其實就是想從肖少嘴裡聽到某人的消息?真是的,想聽到去巴黎啊?鎖在桐城當縮頭烏龜算什麼?」
這話說的有點過了,裴啟陽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
曹晨趕緊的開口:「行了,玩笑就到此為止,喝酒?喝酒啊?」
「我真他媽看不下去了,這都多久了,你要死要活也說一聲,給人一痛快話?別老吊著人好不好?」顧楠拿眼瞪裴啟陽。uhks。
裴啟陽涼涼的看他一眼,「說的也是?」
顧楠臉上掛著點不屑:「可憐了那麼一個水靈靈的冷妹妹。曹晨,你還記得那次咱們見著的那冷妹妹在誰的懷裡哭-?」
曹晨給了顧楠一個眼神,別說了,再說,就打起來了?
可惜顧楠不管他眼神,給了曹晨一個鄙視的眼神,鼻子裡「嗤」了一聲:「丫不著急,早晚戴綠帽子?」
裴啟陽這時抬起頭來,涼涼的開口:「是不是哥們不戴綠帽子,你們就急得慌?」
顧楠痞痞的笑了起來:「你說對了?哥幾個真想看你被甩的樣子,哈哈哈」
「我已經看到了?」穆威淮笑:「現在我覺得心裡格外爽?」
「你們這群變態,就不扒著點哥們好?」
「關鍵是你沒好,太欠扁了,看著就欠扁,所以,很想扁你?」
「扁誰呢這是?叫上哥們一起啊?」這時,門突然被推開,肖恪就站在門口,卻不進門。「丫幾個還沒等到我,就他媽先開席了,老子很不爽,想扁人知道不知道?」
「咦?」曹晨驚呼:「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哥們他媽什麼時候說不來了?哥們說晚一會兒,誰他媽早開席都不行,你們這幫孫子,居然不等我就開席,知不知道老子很不爽啊?」
「哼?老子也很不爽,你們這幫孫子?」突然一道奶聲奶氣的稚聲從肖恪腳邊傳來。
這時,大家才看到,肖恪旁邊冒出一個孩子,一個小小的稚嫩的孩子,唇紅齒白,叫人看了隱約覺得幾分熟悉。
那小傢伙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髮絲漆黑,小臉紅彤彤的,兩三歲的樣子,從五官和穿著上看出是一個男孩,典型的巴黎范兒,居然穿了身小燕尾服,還打了個蝴蝶結,整一套,格外晃眼。
在眾人的錯愕裡,小傢伙邁著兩條小短腿,走了過來,走到裴啟陽身邊的空位置就要往椅子上竄,他很餓啊,還沒吃晚飯呢,被肖恪舅舅帶來,真是很煩啊?
肖恪堅持讓程湛叫他舅舅,靈波知道,其實肖恪是在意他的父親的,不然不會這樣跟她論親戚。索姓也就不管,隨便程湛怎麼叫。稱謂,不過是個形式,伯伯跟舅舅沒什麼區別,只要不是舅爺怎麼都可以。
裴啟陽錯愕了一下,低頭看竄到自己腳邊的小人,那小人爬不上去椅子,很是懊惱,轉過身來,也抬頭看他,兩人對視幾秒,裴啟陽的心就突突的跳了起來,小人兒奶聲奶氣地開了口:「賤人,抱我上去,小爺餓了?」
裴啟陽錯愕,靠這孩子很狂啊?這副狂勁兒到底像誰啊?誰他媽這麼有范兒生這麼一個狂孩子啊?比他小時候還狂妄不羈。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乾脆抬頭看向肖恪,「這誰家的孩子啊?你怎麼帶來了?」
「這麼可愛的小娃兒,哪裡來的孩子啊?」顧楠也笑,看向肖恪:「不會是你的私生子-?找上門來了?我們水妹妹可怎麼辦啊?」
肖恪也不回答裴啟陽和顧楠的問題,而是關了包廂門,找了位置坐下來,對著小娃開口道:「湛湛,媽媽跟你說什麼來著,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小傢伙大聲說道。
「媽媽說讓你見了長輩要有禮貌,這樣叔叔伯伯們才給紅包,知道嗎?」肖恪十分好心的提醒。「有了紅包就可以買很多好吃的了?」
「哦?」小傢伙看都看不到肖恪,聲音從桌子底下傳來,「知道了?先讓賤人抱我上去,我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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