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番外之：我的痛，你可知否？
而她，也同意嗎？他的眸子鎖住了床上的女人，她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裡，想到了酒-裡她跟東方皓的對話，她果真是覺得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嗎？
***
無端的，又是煩亂，一個晚上，在沙發上他都是輾轉反側。旁邊的大床上，甚至連均勻的呼吸聲都沒有傳來，他知道，她定是一個晚上沒有睡。
思量著她的處境，滿腦子都是她的臉，那個在宴會上主動獻身的柳夢禾，是不是也是她母親的一個棋子？而且，那個時候，她的樣子，看起來該是被下了藥的。是她母親的授意嗎？
如果是，那麼，她是不是也有了可以原諒的地方？她的本意並非如此，她有苦衷，那麼，她口中所說的喜歡，是真的嗎？
心像被蜘蛛網給網住了，從未有過的煩躁。看著窗外的天漸漸變淡，晨曦的微光顯現，竟是一夜無眠。
翻身便下了沙發，走到陽台，藍凌霄瞇了瞇眼，天氣很好的一天，以前，每天清晨看到這樣的天氣，他都會心情好上一天，可是今天，似乎是無盡的陰霾。
深呼吸了幾口，他轉身，拉開陽台的窗簾，卻是看到柳夢禾正坐起身子，她的目光一旦碰觸到他的，都是慌如小鹿的樣子，然後，急急逃離。
「醒了？」他踱步走到她身邊，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的眼睛又紅又腫，根本就無法掩飾一夜的倦容，而且……她定是哭過了，才會像個核桃一般。
「……謝謝你……」她的聲音也是沙啞得可怕，出聲連自己都驚了一驚，一個晚上沒有合眼，心不堪承受的負重，她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昨天晚上，真的是麻煩你了……我要回去了……」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藍凌霄低咒一聲，按住她的身子，低聲喝道：「你的腳能走嗎？柳夢禾，你的腳不廢了是不是不甘心？」
柳夢禾苦笑了一聲：「我總不至於因為腳傷就一直在這裡-？只是一隻腳扭傷，還有一隻腳沒事，我還想去看看朵兒姐姐。」
「去看一一是嗎？」他忽地覺得心底鬆了口氣，因為，她並沒有現在就開口說要回新加坡。事實上，她可以反抗，可以不那麼聽她媽媽的話，她不需要把自己的幸福親手摧毀。
「吃完早餐，我帶你一起過去，我也要過去看看她。你先好好躺著，我去買早餐。」
他的腳才跨出去幾步，又折回，正色道：「好好在這裡等我回來，只要五分鐘的時間，不要再搞什麼，不然，一一也會擔心的。」
又是錯愕。
等他的身影消失了許久之後，她才恍然回神，她在想什麼？以為這是藍凌霄對她的關心嗎？憑什麼呢？再說，她想這些做什麼呢？今天，就是今天，她會回新加坡，去面對一場自己根本就不想面對的婚禮。她的人生，從今天開始，真正埋葬了。
一個沒有自由，沒有愛情的婚姻，哪裡來的快樂？哪怕對方家財萬貫，她能用的，又有多少呢？她不會羨慕那麼整天穿著名牌攀比的名媛，因為精神空虛，才會想到用物質來彌補，那是另外一種悲哀，深入骨髓的悲哀。
而這個悲哀，承受的人，就要是她了。她的心，從今天開始，將會徹底死了-？
所以，這個早晨，是值得珍惜的。因為藍凌霄，竟然給她準備了豐盛的早餐，抱著她下床，而她，竟然可以跟著他一起吃早餐。有那麼一瞬間的難以置信，包括昨天晚上……她的生活，竟然可以跟藍凌霄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那真的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看完一一之後，你準備在這裡呆多久？」
他的問題讓她為之一愣，嘴裡的粥都苦澀起來，她垂了垂眸：「我今天就要回去了。」vex6。
拿著筷子的手一僵，他的目光幾分凌厲地望著她：「為什麼這麼匆忙？你可以多留幾天。」
「不了……朵兒姐姐應該很忙，過幾天，他們應該會出去度蜜月。我今天就回新加坡。」
一陣安靜，柳夢禾埋頭吃早飯，藍凌霄卻是什麼都吃不下去了。他看著她隱忍的樣子，心底又是一陣怒意，灼燒得難受。「啪」地一聲，他重重地放下筷子，怒聲道：「柳夢禾，你就這樣聽你媽媽的話？你有沒有自己的思想大腦？究竟是你自己嫁人還是你媽媽嫁人？」
他的話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起來，她茫然地看著他憤怒到失控的樣子，那琥珀色的眸子跳動著憤怒的烈焰。她的腦子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是知道了她要回新加坡相親嫁人，他是聽到了電話的內容……像是有什麼針在刺著自己的心，疼痛的感覺蔓延，在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把所有的醜態都展現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也罷，都是結束，她怔愣了一陣子，又低頭吃起早餐。
「我在跟你說話？」手上的筷子被奪走，依然是那樣憤怒到失控的情緒，他吸了口氣，冷聲道，「柳夢禾，嫁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一輩子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你也要讓你媽媽擺佈嗎？」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決定。」她的眸子掩飾不住的黯然，說出的話卻是滑稽可笑，「嫁給他是我願意的事情。」
心的位置，被什麼重重一擊，藍凌霄簡直可以聽到自己倒吸冷氣的聲音。
「願意？你說你願意？」他冷笑了一聲，「雷諾是嗎？讓我告訴你，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明星，染指嫩模，他的在整個商界都是有名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給他打過孩子？知不知道他每年花多少時間和金錢去擺平這種艷聞？他雖然有錢，卻是沒有一點能力，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浪蕩子？這樣的男人，你有什麼本領收服他？他的錢都是老子給的，沒有他的家族，他什麼都不是？」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得那樣激動，可是，她卻是平靜的。柳夢禾淡淡地笑了笑：「只要有這樣的家族就夠了，這就是他的資本，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不重要？」藍凌霄的手心攥了攥，她的話讓他一陣憋悶，這個不重要？那麼，什麼重要？就算她是一個利慾熏心的女子，也不該這樣考量問題的？
「沒錯，不重要。」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對我來說，不重要，對藍少爺來說……更不重要。吃完早餐，我還是直接回新加坡，我怕時間來不及。」
其實很矛盾，想跟他拉開距離，又留戀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她確實該跟他保持距離的，否則，那只會讓自己難忘，難受。她已經……夠難受的了……
柳夢禾的這句話確實是把藍凌霄堵死了。對他來說，更不重要……沒有錯，跟他又什麼關係呢？她嫁給誰，過得好不好，與他何干？他是腦子不清楚了嗎？也是的，昨天一個晚上，腦子就沒有清楚過。他究竟在擔憂什麼？顧慮什麼？又在不平什麼？
可是……
「嫁給他，不怕被發現了？」黑眸緊緊鎖著她一下子更為蒼白的臉，她的背僵了僵，悠然抬眸，「發現什麼？」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柳夢禾在心底深吸了口氣，微笑道：「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發現的。為了藍家的名聲，我想，你也不會說什麼的，是不是，藍少爺？」
指甲掐進肉裡的疼痛，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久都圍繞著她的話題，她已經不想跟他再討論什麼了。毫無意義的討論，真的是沒有絲毫意義……
「我的腳不是很方便，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東方皓，讓他接我去機場。藍少爺，真的很謝謝你。」
她的話讓他一陣抓狂，可是，他不知道給自己什麼理由去阻止。一個跟他生命毫無關係的女人，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還是他一直厭惡的，為什麼他要去管她的閒事？就算她是一枚棋子，他也不該同情她，跟他無關，徹底無關。
可是，看著她拿出手機撥通東方皓的電話號碼，他一下子奪下她手中的手機：「不用費力去找他，如果你要到機場，我送你去。」
又是後悔了，送她去機場，便是什麼結局？可是結局，如何可以改寫呢？過然到不。
與他無關。真的無關。
心就在這樣的矛盾中糾結，起起伏伏，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理不清的思緒，抱著她的身子放到車上，車子緩緩地行駛，他想讓那速度慢之又慢，又想車上的女人忽然改變主意，可是，再怎麼慢，車子還是駛向了機場。
「謝謝你，藍少爺。」
簡單的一句話，像是最後的告別，她跟他之間，沒有開始過，何來結束呢？早就是這樣的結局，從此之後，天各一方，她會讓自己忘卻，用橡皮擦掉心底的這個人……
看的時候，依然是認真的，英挺的眉，深邃的眼，他的五官刀鑿一般，她想伸出手去，摸一摸那張臉，卻最終狠狠地轉身，那一瞬間，便是淚流滿面……
藍凌霄，再見了，不？以後不會再見了，平行線的交集到今天為止，全部結束。忘卻，忘卻，柳夢禾，你一定要學會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