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我們說好
「一一……奶奶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終於找到你了……」巫向雲拿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奶奶會給你做主，終於找到你了，不然……就是我死了，也沒有臉去見你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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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伊一訝然了，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巫向雲握住了她的手，聲音哽咽，「奶奶真是老糊塗了，委屈了你那麼多年……一一，你就是林有言和白嘉的女兒，你是林家的女兒……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可是，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一一，原諒奶奶好嗎？」
奶奶知道了，顧家已經知道了，那麼……蘇伊一覺得思維有些混亂，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在她回憶起來之前還是之後？為什麼……現在才提及……身你墨上。
「一一……」奶奶的聲音在耳邊，她恍然回過神來，「這些年，你受苦了……你爸爸媽媽出事之後，奶奶找了很久……真是命運弄人哪，，竟然讓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唉！」
「你怎麼確定……那個孩子就是我？」思維依然混亂著，一直以為只有自己知道她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卻原來……那麼，顧墨寒……
她的手心不由攥緊，他的告白，他的求愛，他的放低手段……都是與這個相關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左胸之上應該有疤痕吧？」巫向雲笑了笑，看著震驚的蘇伊一，「你媽媽跟我說過，你小時候頑皮給燙傷的，我之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女人，是因為她的左胸之上也有跟你一樣的疤痕……誰會想到呢？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竟然會心機如此之深……」
左胸的傷疤……蘇伊一的手放在了胸前，不由想起了似乎許久之前的曾經，顧墨寒看到她身上的疤痕這樣驚訝，也問了幾次，原來是因為那個林佳凝身上也有一樣的一道……
又是一聲歎息，巫向雲搖了搖頭：「顧家欠林家的那麼多，沒想到還不曾還，便又是欠了……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墨寒這小子！墨寒，你給我過來！」
「奶奶？」從來沒有見過奶奶這樣凶狠地跟他說話，顧墨寒有些驚訝。
「你這小子！你跟一一的事，白媽都已經跟我說了，你……」她拿過病床邊的枴杖就要朝著顧墨寒打去，蘇伊一拉住了她，「奶奶，你才剛剛醒來，小心身體……」
「啪」，脆生生地一棒還是朝著顧墨寒打去，顧墨寒吃痛地擰了擰眉。看不出來，奶奶才剛剛昏迷醒來，力道卻這樣大。不過……白媽怎麼會把那些事情跟奶奶說的呢，真是……原本狀況已經混亂不堪，現在又混亂了幾分。
「你這小子！」枴杖在地上咚咚作響，顧墨寒拿過巫向雲手中的枴杖放到一邊，「奶奶，你還真是狠心，打得這麼用力……你這麼打，我的老婆寶寶看了都會心疼的……」
巫向雲愕然地睜大了眼睛，璀璨的光華在眼底閃過，老婆，寶寶……等等，他的意思是，一一肚子裡的孩子是……顧家的……
巫向雲激動得眼底就要湧出淚來，上天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巨大的禮物嗎？她想的就是讓林家的女兒嫁給墨寒，讓墨寒照顧她一生一世，兜兜轉轉，竟是這樣美好圓滿的結局，而他們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真……真的？」巫向雲的聲音興奮得有些發抖，「一一，你告訴奶奶，墨寒說得是不是真的……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顧家的……」
不待蘇伊一有任何反應，巫向雲便是激動地抹起眼淚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太好了……墨寒，馬上給我辦出院手續，天大的喜事，我還需要住什麼醫院，早就沒有問題了，我要馬上回去還願……一一，你懷著孩子，不要忙了，回到家裡，多找幾個人伺候著……」
看著巫向雲激動的語無倫次的樣子，蘇伊一心底一陣發酸。她還能說什麼呢？她的臉色那樣好，精神那樣好，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幾歲。她還忍心說什麼？
沒有錯，那個孩子是顧家的，她也曾經是顧墨寒的女人。而今，她終於可以明白，為什麼顧墨寒會以那樣讓她震驚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會對她說愛，會為她做那麼多讓她無法想像的事情。原來，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她林佳凝的身份。她是林佳凝，是顧家恩人的女兒。當初他要娶的人，就是因為這個身份，現在，他要娶的人，也是這個身份，沒有變過……
怎麼辦……離開嗎？奶奶的身體那樣糟糕，她可以忍心這麼做嗎？那麼，留下嗎？是欺騙誰？顧墨寒欺騙自己，欺騙她，還是她……自己欺騙自己……
怎樣的做法，是叫自私，還是叫不自私呢？已經不知道答案。車子一路平穩地駛過，滿眼都是熟悉的風景。在藍格雅頓別墅前停下，一草一木都是刺目的光華，她想到了那個夜，她狂奔著跑到這個地獄，無數個日子，她受著非人的折磨……
然後，便是有溫馨漸漸侵潤，日子漸漸地安寧；再然後，又是失意地離開……眼角酸澀，一切，並不是遺忘，而在記憶的深處，已是烙印。
奶奶很是開心，讓白媽出去購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又讓顧墨寒帶著蘇伊一去大量購物，包括了寶寶的用品、孕婦的衣服和護理用品，還特別吩咐給她帶一件衣服回來。
有了這樣的任務，便是拒絕也難了。看著奶奶那安慰的眼神，蘇伊一在心底歎了口氣。
手被顧墨寒的大掌握著，走出門蘇伊一才掙開了自己的手，顧墨寒愣了愣，卻還是笑，閃亮的黑眸裡是滿滿的喜悅。她終於留下來了，他以為她會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會接受，可是善良如她，不會忍心奶奶失望……
「先去買什麼？」手指在方向盤上彈著鋼琴，他勾唇看了看蘇伊一，她的眸子正朝著窗外看，一臉的凝神。v6oe。
「隨便。」她是興致寡寡的，眸子裡又是盛著無限心事。
「先去買你的東西，孕婦的衣服都是要不一樣的，從裡面到外面都有特別的要求，是不是？比如說，從前的胸衣都不能用了，有孕婦特別用的胸衣吧？」
蘇伊一的臉微微一紅，沒有應聲，顧墨寒輕笑了一聲，她總是那樣容易臉紅，就連提個內衣也是如此。心底輕輕漾動，滿足的愉悅。
「什麼時候發現我就是林佳凝的？」她的聲音很輕，目光依然看得很遠。
「……發現那個林佳凝是假的以後……」顧墨寒笑了笑，「一一，有沒有覺得我們很有緣？原來這就是緣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要在一起的。」
「是嗎？」她淡然一笑，目光輕落在他臉上，「如果……我不是林佳凝呢？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他怔了怔，蘇伊一搖搖頭：「所以，這並不是緣分……而是，奶奶的願望。奶奶有這個心願，我們幫助她實現而已，這一切，與緣分無關，與其他什麼都無關。」
「吱~~~」地一聲，車子在路邊停住，顧墨寒墨黑的瞳緊緊鎖著她：「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的眸子微垂，又輕輕抬起，「顧墨寒，奶奶現在不在，我們就把話都說明白了。其實奶奶那個心願，我們都實現不了……是不是？」
「一……」
「你讓我先把話說完。」蘇伊一打斷他的話，壓下心頭一陣一陣的酸澀，「顧墨寒，我知道……奶奶是你最重要的人，雖然奶奶並不是我的親人，可是，我跟她很投緣，我很喜歡她，所以……我可以配合你在她面前扮演一對恩愛夫妻，讓奶奶放心，讓奶奶開心。這樣，孩子也有個很好的環境，他可以像個正常孩子一樣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
「等等！」顧墨寒一把攥住蘇伊一的手腕，目光灼灼，「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奶奶的心願，我們都實現不了？什麼叫配合扮演？……蘇伊一，難道你以為我在新加坡跟你說的，對你做的，都是奶奶要我這麼做的嗎？我是為了讓奶奶開心才去追你，我是為了實現奶奶的心願才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是……」
「我知道娶林佳凝是奶奶的心願，你很早的時候就說過，你一定會娶她，只因為，她是林佳凝。」打斷他的話，她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他，那黑眸似乎湧動著怒意的，她垂下眸子，「不用再爭論什麼了……奶奶的身體最重要……我們兩個彼此自由，互不相干，這是我留下的條件。」
良久的沉默，她的眸子已經遠遠地望向了另一端。好像什麼都更加解釋不清了……從她的道理來講，一切都順理成章，只是，她不知道嗎？他是這樣驕傲的男人，他會為了奶奶去娶一個女人，但絕對不會為了奶奶去爭取一個女人的愛！
「顧墨寒，現在我已經不是戴罪之身了，所以，我有做決定的權利。如果你不同意……我完全可以選擇走。」
竟是威脅，該死的！「啪」地一聲，他的手重重地打在了方向盤上，車子很快地往前駛去。該死的！她竟是如此不信任他！只是……好吧，讓她留下。她如果可以留下，那麼，他便有的是時間去消磨。心緩了緩，他握緊了方向盤，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這就是傷害嗎？愛著一個人卻被人懷疑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幾個眼神便可以把你打入地獄……如果這便是傷害，那麼曾經，他對她做的那麼多那麼多，是怎樣的傷害？
***
似乎兩個人已經達成共識了，沉默的空間，蘇伊一緩了口氣。很好，這樣的狀態，是最為良好的，平靜就好。
車子在豪華的商業區停住，走下車來，顧墨寒便握住了她的手。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蘇伊一正要開口，卻是他的唇微勾：「做戲當然要做全套。」
無奈，還是被他牽著往前走。不習慣的，不是他手掌的溫度，而是周圍紛紛聚攏的眼神。蘇伊一在心底低咒一聲，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發光體，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
所以，她不需要這樣耀眼的老公，真的不需要。
「先生，小姐，您好，請問需要些什麼？」年輕的導購員眨著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怎麼是小姐？她是我太太……」顧墨寒的手輕輕一拉，便環過蘇伊一的身子，蘇伊一錯愕地眨了眨眼，正對上導購員的視線，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夫人……請問您需要些什麼？剛剛來了一批新款的媽咪服，要看看嗎？料子很舒服，也很健康的……」
「一一，你去挑幾套自己喜歡的……」
「隨便吧……」
「怎麼可以隨便？就算懷著寶寶，你也是個女人，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懷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他的眸子竟好似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在這樣的人來人往和導購的目光之下，蘇伊一轉過身去，隨意拿起一件，翻開吊牌一看便是咋舌，不過一件這樣簡單的裙子，價位竟然是四位數？
她又陸續翻了幾個牌子，都是差不多的價位，一眼便看到了特價區，就連特價區也這麼貴。不該到這裡奢侈的地方來的，雖然，雖然……總之，她不習慣這樣的揮霍。
「小姐……夫人，衣服已經選好了。」導購員一臉興奮地看著她，收銀台前，顧墨寒正暖暖地朝她微笑。
「喂，我沒說……」
「……不是說隨便嗎？我已經挑好了。」顧墨寒走到她身側，拉過她的手放到掌心，「照著地址送去就行。」
「好的，先生，夫人慢走。」導購員微笑地鞠躬，看著那一大堆單子，笑得嘴咧到了耳根。
「接下來，是不是該給寶寶買東西了？」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手心，第一次發現，跟女人逛街也不是完全地沒有意思。至少，看著蘇伊一的表情，就很有趣。
「先給奶奶買吧……」蘇伊一撇撇嘴，掙開他的手，朝前走去。
一時間的空落，看著那個倔強的背影，顧墨寒的嘴角勾了勾。總是無奈，對著她的時候，這個倔強的女人……依然不能明白他的心嗎？原來，很多事情錯過之後，要解釋就會很難，不過……他有足夠的耐心，還有信心。
櫃檯裡的衣服總是美得炫目，目光總不時地被吸引，不止是服飾，還有旁邊的飾品。雖然在新加坡她是擺地攤的，不過，總是敏感。她的目光在一個深紫色絲絨上放著的胸針前頓住，造型很別緻，每顆鑽也很閃亮，這樣的做工和設計真是完美。
「若雲，真漂亮！」熟悉的嗓音，蘇伊一整個人不由一僵，緩緩抬眸，目光越過中間的櫃檯，確實是樓子蘭，笑看著鏡子前穿著米白色裙子的蘇若雲。
「怎麼樣，喜歡嗎？喜歡就買下來。」樓子蘭又拿下一件衣服，「這件，也去試試。」
「不要了，媽……」蘇若雲像是沒有什麼興致，好久不見，她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完全全地沒有了先前的精氣神，整個人蔫蔫的。
「去試試，去試試，到時候約會可以穿上，媽不是給你約了李總的兒子嗎？上次去見王總的侄子，就是穿得太隨便了，才讓人看不上，這次吸取了教訓，咱們可不能隨便了。女人哪，就是要嫁個好老公才是最實在的……」
「我不試！」蘇若雲一下子把樓子蘭塞到她懷裡的衣服摔到地上，「我要回家了！」
樓子蘭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她撿起地上的衣服，輕聲道：「去試試。」
「說了不去！」蘇若雲大聲吼道，眼眶已經發紅。
「你這死丫頭！」樓子蘭的手指猛地朝著蘇若雲的腦袋戳去，「我看你是見了鬼了，整個人每天像個遊魂一樣！回家回家回家，一天到晚就知道呆在家裡！呆在家裡能找到好男人嗎！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每天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難怪人家一個個都看不上你……」
「男人男人男人，你就知道說男人！看不上我怎麼了？我還不稀罕呢！我就是不嫁人了，你也不要費心思給我相親，我不去！」
「你該死的……」樓子蘭一把掐住蘇若雲的手，「你這死丫頭，媽媽說你幾句，你還跟我賭氣不成！你賭什麼氣！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早就叫你去打了孩子你不去，現在好了，意外流產，全城的人都看到你懷孕看到你流產整個蘇家的臉被你丟盡了，你開心了？蘇若雲，我怎麼就會生了個你這樣的女兒？不就是流過孩子嗎？有什麼大不了？這個世界上有幾個處女？我告訴你，你給我打足精神……喂，你去哪裡！」
「不是嫌我礙眼嗎？我現在就走，就消失，這總成了吧？」蘇若雲歇斯底里地嘶吼起來，跑到門前，整個人登時愣住了。
這樣的見面方式，實在太過戲劇性。
緊接著跑出來的樓子蘭，整個人也像點穴似的愣在了原地，她看著蘇伊一，眨了眨眼，又看著她隆起的肚子，還有站在她身側面色如冰的顧墨寒。
彼此沉默，只是目光驚愕地流轉，最後還是顧墨寒冷聲開口：「蘇夫人，好久不見。」
「……」樓子蘭尷尬地點點頭，正要客套地說些什麼，顧墨寒已經環過蘇伊一的身子轉了個方向，柔聲道，「還是先去看看寶寶的用品，好不好……」
他的聲音不響，卻足夠入耳。樓子蘭和蘇若雲呆愣了許久，不明白這樣傳言消失在洛城的蘇伊一怎麼又回來了，而且，還有了身孕，還有了顧墨寒的關心……
「死丫頭，要是你有蘇伊一的十分之一，也不會讓你媽這樣操心了！你看看看看人家，小三就要轉正了，你……死丫頭，你去哪裡!」
「去你找不到的地方，不讓你煩還不行嗎！」蘇若雲低吼道，哭著往前跑去。
「……」樓子蘭急得直跺腳，什麼世道！她瞪著顧墨寒和蘇伊一的背影，又朝著蘇若雲的方向跑去。原本引以為傲的女兒，竟然被毀了，懷了誰的孩子也不知道，死都不肯說。有孩子就有孩子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讓她打掉卻死活不肯。結果在一個公眾場合跌倒導致流產，弄得人盡皆知。現在，她是連門都不敢出，整天就知道呆在家裡。擇婿的標準她已經降低了很多，可是每次相親都是不歡而散，難得有幾個看得上若雲的，這丫頭自己倒是一副死不情願的樣子，她一想就來氣，該死的！
手是冷的，顧墨寒握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拉到轉角處，他看著她蒼白的臉，低聲道：「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感覺？蘇家的人跟你早就沒有一點關係了，蘇伊一，你知不知道？」
「……」蘇伊一點點頭，抬起眸子，「我知道，我也沒怎麼樣……」
「真的沒怎麼樣？」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蘇伊一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不由勾唇一笑，「你想我怎麼樣？」
「沒怎麼樣就好。」他親暱地點了點她的鼻子，「如果難受，第一個告訴我。」
「我難受。」蘇伊一側了側頭，「然後呢，你怎麼辦？」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忽然之間這樣問，顧墨寒愣了愣，蘇伊一挑了挑眉，「連怎麼辦都沒有想好，還讓我第一個告訴你，告訴你有什麼……」
「用」字還沒有說出口，下巴便被收緊，熟悉的味道迎面而來，他的頭俯下，狂熱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有沒有搞錯？蘇伊一睜著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都在他們身上聚焦，覺得整個人都在發燒。許久，他才放開她，聲音低啞：「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