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不打自招
她的姿勢笨拙,身體僵硬,記憶中,沒有這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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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伊一徹底錯亂了。
他的黑眸獵豹一般,雖然看著無波無瀾,卻是在探究她的神情。她垂下眸子,心撲騰得厲害。他是發現了什麼?舞會,她是從來沒有參加過的,難道,他看出了什麼端倪?
「知道這首曲子嗎?」他溫熱的氣息拂過鼻尖,「你說,因為在舞會上對我一見傾心,所以……記憶應該是很深刻的,是不是?」
他的眸光那般逼人,字字句句,都帶著逼迫感,蘇伊一嚥了嚥唾沫:「我記得這首曲子,就是……不知道它的題目。」
「嗯……」他似滿意地點點頭,輕輕地抬起她尖巧的下顎,「那麼,那天呢?……你對我一見傾心的那天……聽說,女人對一見鍾情的男人,不管是什麼,記憶都會深刻,印在腦子裡一輩子。那天……我穿的是什麼衣服?」
「……」她是嘴唇輕輕張開,又合上,看著他琥珀一樣的眸子,終是搖頭。手明頭出。
「我……沒有注意。」最好的借口吧,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牽強,可是,她能胡亂地說嗎?
「忘了……」他輕扯嘴唇,目光看不分明,聲音輕輕柔柔,連目光都是那般,「那麼……那天參加的是什麼舞會,你總應該記得的,是不是?」
「……」大腦一片空白,輕輕的轟炸聲在耳邊,什麼舞會……當時的理由只是草草而過,誰會想過顧墨寒會有追究的一天?蘇伊一倒吸了一口冷氣,望著他,眼底是大片大片的掩飾不住的慌亂。
他凝視著她,久久的,忽地笑道:「是洛城珠寶大王女兒的訂婚宴,是不是?我記得那天跟一個陌生的女孩跳過舞。」
洛城珠寶大王……這個名諱,她似乎在家裡是聽過的,確實有這樣一個舞會,她還聽媽媽跟姐姐說:「得買些像樣的首飾,珠寶大王的舞會,如果少了,豈不失禮?」
是了,應該就是這次了……一身冷汗,蘇伊一鬆了口氣,點頭:「就是那個舞會。」
身子輕輕一僵,果然,不需要調查,他輕易地已經知道了答案……那個珠寶大王,女兒尚小,怎麼可能有什麼訂婚宴?他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她卻是輕易地落了套……
「你確定?」他微微瞇了瞇眼,手指輕輕地拂過她櫻桃般的紅唇,她的下巴不著痕跡地一低,眼底是那樣勉強的篤定。她不是遮掩情緒的高手,每次,那雙透澈的眸子總能說明一切。
「就是那一次愛上了我?」他的目光深沉,忽地,身子又微微向前傾了傾,鷹隼般的黑眸輕易地擷住她的視線,「說,你愛我……」
蘇伊一猛地怔住,眸子也微微瞠大。對於愛情來說,這三個字是神聖的,她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她會怎樣眉目含羞,對著她心愛的男人,輕輕啟齒:「我愛你……」
愛,這個字眼,只有兩情相悅才相配,不是嗎?
「不是說對我一見傾心嗎?」男人的眸又瞇起,幾分危險的光芒在跳躍,「莫不是,你的一見傾心是假的?」
「不是。」蘇伊一急聲打斷他的話,咬了咬唇,雖是下定決心,那幾個字卻在喉間上上下下,才知道,原來對一個人說「我愛你」三個字還是需要勇氣的。
她猛地嚥了幾口唾沫,狠下決心,才困難地開口:「……我愛你……」三個字快速地說完,她很快低下頭去,心快得就要跳出胸膛。
「再說一遍。」他攜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的視線與他相對,那眼底的閃爍讓他心底一陣煩悶,這個絲毫沒有演技的女人,說得那樣勉強,而之前的種種,他應該是感受不到她眼底的任何愛意才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竟沒有一開始就懷疑她!
四目相對,她看著他漆黑的眸子,深若幽潭,又是亮如星辰,恍然間,她彷彿看到在那幽深的瞳仁裡,她眨了眨眼,輕輕啟唇:「我愛你……」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明明是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卻悠遠異常。那是心底真正的聲音嗎?她不確定,不敢確定,亦不想確定。
月光如銀,照在她秀美的臉上,那樣近地看她,她的長睫羽翼一般,在輕輕顫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眸底,那是清澈如水晶一樣的眸子,卻在瀲灩著複雜的情緒,幾許慌亂,幾許羞澀,幾許茫然……
心底悸動,他俯下頭,攜住了那片紅潤的唇瓣,輾轉,狂熱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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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跟往常的每一次那樣,她累得沉沉睡去。
身邊,是她均勻的呼吸聲,他側過她的身子,手指描摹著她的臉部曲線,她的眉總是輕蹙,眼神總是慌亂,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姿態……他還記得,新婚之日,她的狼狽,她的絕望,她的假裝堅強……
原來,那些他要給的,本不該屬於她。可是,她卻是接受得如此欣然淡然,沒有絲毫痕跡,只是偶爾眼底流露的委屈,也只會讓他覺得那純屬讓人作嘔的偽裝。
會是誰,讓她這樣心甘情願地去做一隻替罪羔羊,他的手指在她的胸前的疤痕落定,恍惚之中,有這樣一種意念,這個女人,怕是跟她難以扯清了,不管真正的那個罪魁禍首是誰……
「不要……」她痛苦地低喃,秀氣的眉更深地蹙緊,夢裡,那個滿室血腥的場面再次出現,那樣無法言說的恐懼和驚慌,充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像是掉進了一個無法呼吸的深淵裡,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一一……」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她似乎掉進了一個噩夢中爬不出來,臉上已經有薄汗滲出,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那樣緊,用了渾身的氣力。
「……」她的唇微微翕動,卻聽不清在說什麼,臉上已是冷汗涔涔,「啊!」一聲尖叫,她一下子坐起身子,卻依然是滿眼掩飾不住的驚恐。
恐怖的夢境,血腥的氣息,耳邊,那樣清晰的槍聲在迴盪,有血濺上了透明的窗,剜心一樣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依稀,巨大的暴雨聲中有男人陰沉的聲音:「已經死了……」
死,誰死了……是誰的聲音,彷彿遙遠的空間,又彷彿近在咫尺?尖銳的疼痛像一把利刀,從她的頭顱中插進,有淚不可遏止地狂湧。
「蘇伊一!」她的眸子還陷在那樣無盡的恐慌之中,像是個迷失的孩子,他搖了搖她的肩膀,想要喚醒她,她怔怔地抬起眸子,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一絲揪疼,心驟然緊縮,他看著她,清了清嗓子:「只是做夢……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要……」她低低地嗚咽,聲音乾啞,手卻是攀住了他的身子,她害怕,害怕那樣的鮮血淋漓,好怕……
「不要走,我不要喝水,你不要走開……」她像個無助無辜的孩子一般,手更緊地抱住了他,顧墨寒的身子微微一僵,手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身子,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孩子一般。有什麼奇異的感覺,在心底,漸漸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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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身子一陣酸痛,睜眼,便是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的陽光。
蘇伊一坐起身子,一陣怔忡。昨夜她是怕傻了,或者是沉浸在夢中沒有醒來吧……她竟然抱著他,她只知道他的心跳帶給了她那樣多安定的感覺,可以驅逐窒息的恐懼。只是,那樣的姿勢維持了不知多久,她抱著他,迷迷糊糊地有了睏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卻是在恍惚中感覺到那樣的心跳隔著好近的距離,讓她的睡眠都安定起來……
曲起膝蓋,把頭埋在被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跟他之間的關係在漸漸改變了?在她軟弱無力的時候,他竟然可以給她提供依靠的肩膀……
抬起頭,目光在櫃子落定。他竟然要她把東西都搬回他的臥室,那麼說,她以後都要……跟他共處一室?蘇伊一困惑地眨了眨眼,想起昨夜他類似試探的語氣,心底又是一沉,這算是進一步的試探嗎?sxjy。
天空明媚,只是,心底卻是一直沉甸甸的,彷彿有某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他看著她的眼神不太一樣,可是,又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如果被他發現那個人是姐姐,他會怎麼樣呢?
除了傷害,還有欺騙,顧墨寒不會放過蘇家的吧?姐姐有心臟病,怎麼受得了他那樣狂肆的報復?她歎了口氣,又望向了天空,那樣美的藍色,洗過一樣的純淨,閉上眼睛,低下頭來,她虔誠地祈禱起來。
「少奶奶,顧彬來了……」白媽的聲音讓她睜開了眼睛,今天明明就不需要心理治療,顧彬不應該會來才是……
白媽看著蘇伊一納悶地擰眉,撲哧一聲笑道:「少奶奶,顧彬是來接你去跟少爺一起吃飯呢!快去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