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藍凌霄聳聳肩,嘴角的笑容更是大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是你栽贓嫁禍,那麼,就算你是凌部長的女兒,你也要去……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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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頓時比較混亂。一時間,眾人目光的焦點從偷竊者轉移都了栽贓者。直到有警察到場,場面才霎時安靜下來。
按照凌安佰的意思,是要私下解決這件事的,可是凌雲大聲嚷嚷著不行,非得給自己一個清白不可。
於是,眾人瞪大眼睛,等著看好戲。樓子蘭也不時地在蘇若雲耳邊低語幾句,蘇若雲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她的目光,一瞬都不曾在顧墨寒身上離開過。
真的是人之王者,無論在何時何地,他永遠就是最奪目的那一個。他是天之驕子,可是,身邊站著個蘇伊一,便黯淡了許多了。
她向來就是一個平庸的人,從爸爸把她帶回家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她。孤兒院的孩子,身家未知,不用想也知道是不清白的。可能是什麼私生女,可能是哪個不檢點的未婚媽媽,可能是父母欠了巨額的賭債……她都想不明白,爸爸怎麼會帶個這樣的人回家!
從小到大,她黏人的工夫一流,她怎麼表示她的厭惡,她還喜歡跟著她屁股後頭。媽媽也是,對她冷淡也好,嘲弄也罷,她還是笑嘻嘻的好像並不明白似的。
有的時候,她會想,這蘇伊一,怎麼就會那麼犯賤呢?她就沒有自尊嗎?如果是她,早就離家出走,遠離洛城了。這裡,從來就不是她的家,她究竟有什麼可留戀的?
「一一,來,做個指紋鑒定。」顧墨寒溫柔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凝神望去,那幽深的黑眸柔情似水,他握著她的手,那溫柔刺得她整顆心都擰緊起來。
究竟,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若雲,照你看,結果會怎樣?」樓子蘭湊近她低語,又喃喃道,「這顧墨寒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忽然之間對一一這麼好,你說他……」
「蘇若雲小姐,請來做指紋鑒定。」
在她房間出現的,她也是其中之一。她看到顧墨寒的目光掠過她的臉,她正揚起微笑,他已經轉過頭去,她臉上的笑容就這樣僵硬了幾秒。
她在他眼中,就是空氣一樣嗎?蘇若雲懊惱地咬了咬唇,走了過去。
跟他的位置很近,她的心無可遏制地狂跳起來。就是這樣,在那個舞會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已經一眼淪陷了。所以,她關注他,打聽他,知道他竟然就是洛城貴公子顧墨寒,她的心,就無法把持了……
她寫了好多的信,跟他表白,像她這樣優秀的女子,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的。但是,她也知道,愛情需要爭取,也知道,女追男,隔層紗……如果她能主動,倒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再後來,林佳凝找到了她,那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安靜如水的女子,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她城府頗深,姿態甚高,揚言要她身敗名裂,因為她的手上有她的求愛信,還有……少過著要。
她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她曾經跟導師在一起的照片。
她的話字字如刀,將她的驕傲自尊踐踏腳底,激動失控的狀況下,她一把推開她,卻不料她就這樣滾了下來……
她沒有考慮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可是對她而言,這樣的結果何嘗不好呢?如果林佳凝醒著,她無論如何都會將她的醜聞公諸於世,那麼……她還怎麼活下去?
「李嫂,要去哪裡!」顧墨寒冷冷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抬眼望去,李嫂的步子已經到了側門邊。
「我去……去上個洗手間……」
「不急的話,警官要先問你幾個問題。」顧墨寒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知道,你是重要證人……」
「……」李嫂額角冒汗,心直直下墜,她的手不安地絞動著,幹幹地笑。
「韓警官,法律上是不是有一條規定,坦白從寬?自首的話,罪會不會輕一點?」他抿了一口紅酒,悠閒地說著。
「當然。」韓警官小心地用鑷子將鏈子夾起,放進塑封袋子,「現在送去檢驗。等鑒定結果出來,那就遲了。」
「那……一般情況下,蓄意的栽贓該如何判刑呢?」
韓警官看了顧墨寒一眼,會意地笑了笑:「這個,視情節輕重,最輕的話,應該可以判三年的有期徒刑……」
三年?還是最輕?……怎麼會這樣重?她只是報復一下蘇旭,怎麼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李嫂,你的證詞顯示,蘇伊一有一人在場的時間,除了她,就沒有別人有作案的機會,是不是?」
「……是……不是……」李嫂嚥了嚥唾沫,看著眼前一身制服的警官,心瑟瑟發抖,「這個……警官,其實我……我也記不太清楚,可能……別人也有進去,也……也不一定……」
「鏈子是你從蘇伊一口袋裡搜出來的?」
「……是……」她低著頭,聲音已有些顫抖。
「你是用了多長的時間搜出蘇伊一身上的項鏈的?在哪個位置搜出的?」
「這個……我……我不清楚……」
「這個我清楚。」顧墨寒打斷李嫂的話,「你當時就在一米以外的距離,直接跑過來從一一口袋裡拿出了鏈子,差不多幾秒的時間。……李嫂,我說的對嗎?」
「……對……」李嫂點頭,又嚥了嚥唾沫。
「你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判斷那個項鏈的具體位置呢?」韓警官看了一眼蘇伊一的衣服,「口袋不止一個,你怎麼就知道鏈子放在這個最容易被發現的口袋呢?」
「……我……我猜的……」李嫂已是滿頭大汗,腦海裡盤旋著究竟該如何打算。蘇伊一是沒有碰過這條鏈子的,上面的指紋,應該也只有她跟小姐的吧?到時候,該怎麼辦?這項鏈總不至於會自己飛到蘇伊一的口袋裡去的吧……
「猜得真準,竟然能猜到作案人的心思……」顧墨寒笑了笑,「李嫂,你不去做幹警還真是可惜了……」
韓警官的手機響起,他說了幾句,掛斷電話。
「鑒定結果出來了,是嗎?」
全場屏息,蘇伊一也緊張地捏了一把汗,她的的確確是沒有碰過項鏈的,可是現在,她卻也開始害怕會有某種意外。畢竟,在她身上的意外已經太多了……
韓警官還沒有開口,李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得咚咚響:「警官手下留情,都是我……是我把項鏈放進她口袋裡的……是我,我坦白……」
她承認了……顧墨寒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打心理戰術,他向來擅長,沒有輸的道理。
「李嫂!你……怎麼……為什麼……」凌雲呆住了,雖說那個她以為蘇伊一拿了項鏈的瞬間,她是無比驚喜的。可是,那是李嫂栽贓的嗎?李嫂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她跟蘇伊一根本就不認識,難道說,是為了她嗎?
思及此,她的臉色一白。她可是從來沒有要她做過這樣的事情,但現在已經有很多目光都那樣瞭然地凝聚在她身上,那其間的含義,不言而喻。
「為什麼這麼做?……李嫂,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栽贓?」
蘇伊一的神色有些激動,憤怒在心頭咆哮,她是招誰惹誰了,突然的一個人,都要這樣跟她過不去!
「理由。」顧墨寒冷聲開口,目光不覺掃了一眼凌雲,凌雲愣愣地眨了眨眼,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她身上。她委屈地撇撇嘴,幾步衝到李嫂面前,就是一個耳光:「李嫂,你為什麼要這樣陷害她!你說!」
「……我……」李嫂捂著腫了半邊的臉,她能怎麼說?難道當著蘇旭的面,說想要報復他的女兒嗎?她,沒有這個膽量……
「你們都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沒有要李嫂這麼做!」周圍的目光,讓凌雲怒從中來,這樣的百口莫辯簡直叫她抓狂,「李嫂,你究竟為什麼要栽贓,你說話!」
「是……是林媽要我這麼做的。」她不知怎麼的就這樣開口,她只知道,蘇旭她得罪不起,凌雲她更是得罪不起。她跟蘇伊一素未謀面,何來的理由呢?如果要找個墊背的,非得扯上一點關係來,就是林媽了……有個分攤到,怎麼著都會輕一點吧?
「林媽?」蘇伊一踉蹌了一下身子,林媽,竟然是她?這就是她要她過來幫忙的目的……
顧墨寒的目光也倏然冷凝了,跳躍著憤怒的火焰:「她為什麼這麼做?」
「她厭惡蘇……蘇小姐,她說蘇小姐很好欺負……怎麼欺負她都沒關係……她是有名無實的少奶奶,她讓她怎樣都可以,要她拿錢,要她伺候她都……都可以,她根本就不配做……做一個少奶奶……」
「荒謬!」「啪」地一聲,手中的杯子已經擲落在地,濺起碎片的銀光。思及林媽在電話裡所說的,他簡直有把她掐死的衝動!
***
「阿——嚏!」林媽揉了揉鼻子,躺在床上那麼久了,她生平第一次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少爺會怎麼對她呢?會怎麼找她算賬呢?她不過是讓蘇伊一幫個忙而已,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吧?……
她一個勁地安慰著自己,有什麼不祥的預感卻在心底佔滿,雖說已是冬天,她卻又是滿頭的汗了。
不遠處似乎傳來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很快,門鈴聲響起。
林媽的腳步抖了一下,是少爺回來了?她嚥了嚥唾沫,戰戰兢兢地走下樓去。
「少爺……」
她的頭還未抬起,卻是一張證件在眼前閃耀:「你就是林媽?我是韓警官,請跟我們走一趟。」
走……走一趟?林媽看著韓警官身上的制服,頓時面如死灰。
***stem。
宴會廳依然死氣沉沉,事情峰迴路轉,一波又是一波。一個好好的宴會,儼然成了審案現場,凌安佰著實有些尷尬。只是女人們對這個的興致卻比宴會高得多,她們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番,在用著自己獨特的想像力分析整個事件,神色之間,頗有興致且投入萬分。
「一一,別難過了,不是都真相大白了嗎?」蘇若雲的笑容讓蘇伊一錯愕了一下,她基本上不對著她笑,更別說這樣清甜的笑。她看起來似乎很欣慰,不過……那個需要她朝著她微笑的時候,她在哪兒呢?
「林媽,是不是這個林媽?」
「應該是吧……」
「……」
人群中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目光又望向了門前。林媽的綠豆眼畏縮了一下,看著那麼多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的腿不由發起抖來。坐在車子裡,警官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她自己一味地猜度,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難道說,是那張支票?
頭皮發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顧墨寒面前的。走近了,才看到那個跪著的人就是李嫂,她的綠豆眼不由睜大了。讓蘇伊一過來幫忙,連李嫂也受懲罰了嗎?
「少……少爺……」她講話就這樣磕巴起來,只看了一眼顧墨寒冷烈的目光,她便腿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低頭盯著亮得能照出人的影子來的地面。
空氣沉寂得快要窒息,顧墨寒的聲音在一片窒息中安靜響起:「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林媽倒吸了一口冷氣,拚命地嚥了嚥唾沫:「少……少爺,我知道我……我錯了,我不該讓蘇……少奶奶過來幫忙,也不該讓少奶奶拿……拿支票給我,我一定會把錢還給少奶奶……」
她的臉幾乎貼到了地面,顧墨寒的眉心擰緊了,錢!她還問她拿錢!他看了看身側的蘇伊一,她的臉白皙中透著紅,看著林媽的眸子還帶著憤怒的激動,語氣是壓制的平靜:「你為什麼要讓李嫂拿項鏈栽贓到我身上?」
「栽……栽贓?」林媽錯愕得嘴唇都顫抖起來,一雙綠豆眼不知所措地看著李嫂,「什、什麼栽贓?」
「林媽,到這個時候,我們……就什麼都說明白了吧?你跟我說,要我栽贓嫁禍你家少奶奶,你說她本就身敗名裂了,蹲了大牢,那張支票的事也就沒有人會提到了……」李嫂垂著眸子,輕聲開口。
林媽足足愣了半分鐘才緩過神來,明白了李嫂的意思,她殺豬一樣地尖叫起來:「李嫂,你含血噴人!我林媽什麼時候說過呀栽贓的話了!我沒有,從來沒有!……少爺,你要相信林媽啊,林媽沒有做過啊,天哪!」
她匍匐在地上大哭起來,雙手捶地:「天哪!李嫂,我林媽跟你有什麼冤仇啊……你要這樣陷害我……我,我只是說讓蘇伊一過來幫忙……」
「你說的不止這些……」
「李玉香!」林媽怒吼,握著拳頭衝到李嫂面前,狠力地扯起她的頭髮,嘴裡叫罵著,「你這個惡毒女人,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要陷害我!我從來沒有叫你做過這些事!……你想要拉我下水……你這個賤女人……啊!」
林媽的臉上也被撕出一道口子,她痛呼了一聲,很快更狠地揪扯起李嫂的頭發來。兩個人擰成一團,時不時地傳來雙方的痛呼聲,卻也沒有人上前去勸阻,眾人只看著兩人大打出手的醜態,有的驚愕,有的抿嘴偷笑。
終於筋疲力盡,兩個人倒在地上的時候,都已經是氣喘吁吁,傷痕纍纍,面容慘不忍睹。林媽喘了幾口氣,爬到顧墨寒身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少爺,林媽真的沒有這麼做……都是李嫂的謊言,她撒謊!少爺要為林媽做主……」
「做什麼主?做主你的大膽放肆,還是主僕不分?」
顧墨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韓警官身側跟他耳語了幾句,便又走到蘇伊一身側,凝視著她蒼白的臉,伸手解開她身上圍裙式樣的外套,往空氣中拋去。
「回家。」他攬過她的肩頭,便朝外走去。身後,是眾人愕然的目光,還有林媽殺豬一樣的尖叫:「我不要去警察局……我是冤枉的,少爺救我……救我……」
「好了好了,真相大白了啊!凌部長,快放舞曲,我們早想跳舞了呢!」樓子蘭的聲音在安靜中響起,回過頭,她正拉過蘇若雲的手,而蘇若雲,正呆呆地看著顧墨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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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夜,星星寂寥。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總是不變的……她蘇伊一,是眾矢之的。
明明真相大白,應該開心的,可是,卻終是沒有這樣的心情。有畫面始終在腦海裡反反覆覆,是那個時刻,她需要相信的時刻,他們給的絕望。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強忍著眼淚,心底的苦澀和委屈卻是一波一波地無法控制,她的肩膀輕輕顫抖起來。
「怎麼了?」他低頭看向她,語氣是不曾發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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