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道遠淡淡說道:「我最先是一個醫生,醫生最緊要的就是瞭解人的身體。不止是人身體的穴道,經脈分佈。還要瞭解他的氣血強弱,從手三陽心經,手三陰心肺經來瞭解人體。之後,更高一層,是觀其人的氣,從他身上散發的氣就看以看出身體到底是那裡出了問題。氣就會全面的多,任何身體的疾病都無法隱藏。」
唐嫣認真的聽著。她其實不太懂,寧道遠為什麼不正面回答,反而說起了這些。
但唐嫣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關聯的。
寧道遠隨後說道:「在瞭解了人體的氣之後,我便又發現,人體與天地之間息息相關,這其中實在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如這天地是一個人體,而我們的人就是天地這個人體的細胞。細胞億萬,生生死死,輪迴更替,都是屬於正常的。人一個大動作,就會死傷無數細胞。這就好像是天地的天災**一樣。」
唐嫣不由暗暗咋舌與震撼,她是頭一次聽人這樣來形容人與天地的關係。可卻又是如此的貼切。
寧道遠道:「所以,我將天地看做一個人體,便能更明白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為了瞭解一些東西,我曾經去國外攻讀過物理學,天學。用科學和易學的方式來解讀許多奇妙的事情。事出必有因,這個世間上,不談什麼神話虛幻。只要找準了其中的根源,一切都可以解釋出來。」
「原來如此!」唐嫣雖然也是一代高人,但她的層次比寧道遠差了太多。所以此刻在寧道遠面前反而顯得有些無知了。
唐嫣馬上又問出了她最關切的問題。「那麼葉離闖進了磁場風暴,會有什麼後果?」
寧道遠眼中出現一抹擔憂的神色,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這場磁場風暴百年難遇一次,卻被這個兔崽子闖了進去。是福是禍,我也說不準。至於在裡面遇到什麼,我更說不準。最怕的就是他會遇到五維空間。」
「為什麼?」唐嫣想起寧道遠還沒有解釋五維空間,立刻又問道:「什麼是五維空間?」
寧道遠說道:「五維空間是讓所有的時間都變成立體的,隨意走進一個地方,就會迷失在時空之中。如果葉離真的進了五維空間,那麼現在他就已經穿梭到了過去。」
「穿越?」唐嫣震驚不能自己。「那該怎麼辦?」
寧道遠說道:「如果真的穿越了,那麼現在他就是最危險的。」
唐嫣道:「晚輩不懂。」
寧道遠說道:「天道就是一道精密的方程式,其中是不能出現錯誤的。如果他們穿越了時空,那就是天道中的錯誤。天道會將他抹去,然後彌補這個錯誤。」
唐嫣駭然失色。她是造化之中的高手,深深知道天道的恐怖與厲害。再厲害的神通者,在天道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說什麼人能勝天,能抗過命運都是笑話。
人在天道面前,不過是小小的螞蟻,而那天道卻是遠古巨龍。
這個比喻實際上也不恰當,人是螞蟻沒錯。但天道並不是遠古巨龍可以比擬的。
人只有順應天道,才能乘風而上。
唐嫣的心沉了下去。一陣難言的悲慟在她心中充斥,說道:「那葉離就沒有一線生機了嗎,前輩?」
寧道遠眼中閃過悲痛,說道:「不是沒有生機,除非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正確的時間點走出來。但這基本不可能,五維空間根本無法以肉眼尋找到,所以,他又怎能找到正確的時間?」
唐嫣不甘心,她說道:「葉離聰明絕頂,他一定可以出來的。」
寧道遠說道:「我們在這裡等三天,三天後他若不出來,便代表他已經……」說到這裡,他再也無法說下去。
寧道遠強絕天下,視人命如草芥。可他就葉離這麼一個弟子,師徒兩的感情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葉離一定可以出來的。」唐嫣重重的說道。她像是在告誡自己一般。
寧道遠與唐嫣盤膝而坐,這兩大絕世強者都在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天很快就亮了,前方一絲波動都沒有。
這一天,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雨來。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然後是大雨。儘管寧道遠和唐嫣修為超凡入聖,但他們也很快被淋成了落湯雞。
這大冬天的凍雨寒冷異常,可寧道遠與唐嫣卻是紋絲不動。
不過兩人身上並沒有凍僵,反而是熱氣蒸騰。這種情況讓外人看見一定要嚇壞,感覺這兩人那裡是在淋雨,好像是在洗熱水澡一般。
這一天,很快過去。
葉離一點消息都沒有。
第二天,還是下雨。
空氣之中一片煙雨濛濛,視線非常的不清晰。
第二天很快也過去了。
依然是沒有葉離的消息。
第三天也很快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
這雨就一直下了三天。
雨並不可怕,但唐嫣心中的絕望卻是在加劇。她的心裡想了許多,全部是關於葉離的。從認識葉離以來,他的笑,他的怒,一切的一切,到最後,唐嫣黯然神傷。
她畢竟是天人境巔
峰的高手,也知道認命。
寧道遠微微歎了口氣。
這時候正是下午五點。
但天已經完全黯了下去。寧道遠說道:「當初讓葉離這孩子下山,我知道他會磨難重重。但是我相信他,以他的智慧一定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應該陪著他一起下山。」說到這兒,他的眼眶泛紅,道:「錯了,是我錯了。害了葉離,也害了玄龍……」
說到這兒,寧道遠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前輩!」唐嫣大驚失色。
寧道遠臉色煞白,他隨後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他頓了頓,說道:「人總有一死,這大概就是他的命。我們走吧!」
唐嫣說道:「前輩,我還想再等等,或許會有奇跡呢?我們在等一天,您看怎麼樣?」
寧道遠多看了唐嫣一眼,他心裡知道是不會有奇跡的。但又何嘗不想出現奇跡呢?於是他也點點頭。
第四天的雨終於停了。
朝陽出現在東方,天地之間一片金光。
就像是希望也升了起來。
然而,這一天的過去,葉離依然沒有出現。
夜色中,寧道遠睜開了眼睛,說道:「磁場風暴完全已經消失,所有的時空,磁場都恢復了正常。之所以正常,是因為什麼錯誤都已糾正。我們走吧!」
他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唐嫣也無法再堅持了。她終於明白,這就是現實。永遠不會有奇跡出現,人死了就是死了。
「前輩要去哪裡?」唐嫣問寧道遠。
她的表情並不如何悲傷,修道之人,不會哭哭啼啼。況且,葉離的仇早已經報了。
她會將葉離記掛在心中。
寧道遠淡淡說道:「我與葉離師徒情分一場,他的太乙集團,太乙堂還在。哪裡有他在乎的家人。如今他不在了,我得替他保護著,照看著。」
唐嫣說道:「我送您過去。」
寧道遠點點頭,並沒有拒絕。
一個小時後,唐嫣與寧道遠上了直升機。兩人的身上依然清爽無比,而且四天的不洗澡,身上沒有臭味不說,還有一股清香味兒。
這是因為他們已經洗滌身體內部所有的雜質和毒素。
這些且不說,晚上十點。
直升機直接在太乙堂前面降落。
夜黑如潑墨。
直升機還沒降落時,青兒,藍婆婆,林嵐,葉准全部聽到了動靜跑了出來。他們興奮異常,以為是葉離回來了。
當寧道遠與唐嫣出現時,青兒一眾人都是呆住。
藍婆婆卻是認出了寧道遠,不由顫聲說道:「寧兄弟,是你嗎?」
寧道遠微微訝異的看向藍婆婆。「您是……」他對藍婆婆這樣的老人家倒是非常的客氣。
藍婆婆卻也不怪寧道遠認不出她來,她喟然而歎,說道:「一晃二十年過去,老婆子我是老了。但是寧兄弟你卻依然年輕。寧兄弟,你還記得藍婆子嗎?」
「原來是老姐姐您。」寧道遠馬上認出,他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老姐姐,您還好吧?」
「好,好,好!」藍婆婆顯得很是激動。寧道遠扶住了她。她說道:「都是托你的福,托葉離的福啊!」她頓了頓,又奇怪的說道:「寧兄弟,既然你都親自出馬了,那葉離呢?」
葉准一眾人敬畏的看著寧道遠。他們已經從藍婆婆和寧道遠的對話裡,聽出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就是葉離的師父。
不過眼下,他們更期待能聽到葉離的消息。
而這時,寧道遠的眼神黯然下去。唐嫣的眼眶也是一紅。
藍婆婆一眾人不由駭然失色,林嵐與青兒更是如遭雷擊。
「到底怎麼了?」藍婆婆忍不住問。
寧道遠沉聲說道:「葉離他……他已經不在了。」
這話一說出來,藍婆婆一屁股朝下面癱坐而去,寧道遠連忙扶住了藍婆婆。
而林嵐的身子立刻就完全軟了下去,眼淚嘩啦啦無聲的掉落。青兒也是淚流滿面,但她依然緊緊的抱住了林嵐。
葉准同樣是虎目含淚。
「這孩子,他怎麼會不在了?」藍婆婆哽咽說道:「他就是個混世魔王,怎麼會不在?」
「咱們進去說話,老姐姐!」寧道遠沉聲說道。
一眾人進了屋子裡。
寧道遠和藍婆婆進了內堂,唐嫣在大堂裡跟眾人解釋。
「也就是說,你們沒看到小弟的屍體?」林嵐不由帶著最後的希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