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雲尷尬的一笑。低頭喝酒掩飾。陳市長心中有點恚怒。這不是當面打臉麼。當初珠江市的政策。絕對不是市長或者書記一人決定的。而是集體決策。
儘管陳芳雲沒有份。幾年前的她。還不是領導班子成員。充其量不過是一新晉副廳級小官僚。不過任誰被人說單位的不是。心裡也不會好受。這也是一種集體榮譽感。或者說歸屬感。
這項大力發展房地產行業的政策。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要讓經濟發展出於瓶頸期的珠江市。可以有一份漂亮的gdp報表!最主要的是。這份報表可不是哪一年的。而是持續性的。
這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每一年的土地出讓金都會給報表粉飾上一層美麗的面紗。當然。政府也會調控。調控的目的卻不是可以打壓房價。而是控制土地存量消耗。
這樣一個造福於地方政府的政策。絕對不可以竭澤而漁。一定要細水長流。這個是共同的決策。雖然說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黨政領導常換常新。但是還是有一定的延續性的。
對於很多地方上來說。這個延續性還是絕大部分。因此。制定一項可持續賣地的政策。就成為大家默契的共識。如果哪一位領導想要超水平賣地。寅吃卯糧。勢必會受到所有人的抵制。這就是調控的目的所在。
王四海書卷氣很濃。但絕對不是呆子在大學中是不會爬上領導崗位的。能夠從學者精英如林的校園裡一路晉陞。需要學會的人情世故。書本上萬萬沒有。
此刻他看出了陳芳雲的尷尬。趕緊笑道：「劉教授。之前你在西秦省搞的基層黨校校長培訓。很有成效。如今那裡的黨校精神面貌煥然一新。這一點還要感謝你呀。」
劉楓不想繼續剛剛的話題。那個話題等於是把自己樹立到整個官場的對立面。對王四海的話自然心領神會：「王教授說笑了。我聽說的可是另一個版本。據說西秦省的幹部都叫我劉嬴政。」
「哈哈哈哈。」
包房裡爆發出一陣大笑。剛剛的一點不快。不翼而飛。在座諸位對劉某人在西秦省掀起的整治風暴耳熟能詳。這個是作為黨校經典案例收錄的。是基層黨校建設的一次全國性整頓。
肖文舉起一杯酒。沖劉楓說道：「劉教授。我最佩服您招商引資工作的能力。就拿這一次四大民俗展示秀場來說。在您工作過的地方。招商實在是太輕鬆。」
劉楓微微一笑：「肖區長客氣了。你不知道關東人都是大忽悠麼。我派去招商的幹部。可都是忽悠中的忽悠。可以和晚會上的那位相媲美的。」
大家又笑起來。沒想到劉楓會是這樣的風趣。這可是和傳說中的劉教授不相符。據說這位在燕京市市委常委擴大後上。把三位常委頂的無話可說。那些可都是省部級高官呢。
黃莉很清楚膠東省民俗展示秀場招商內幕。那一次純粹是政府行為。全部是攤派下去的。後來。很多膠東商人轉手賣掉了手中的攤位。白白錯失了一次賺錢的機會。
膠東人強得很。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利益。他們是不會甘心接受任何人忽悠的。縱然忽悠的主體是政府部門也不行。儘管那一次招商強行分派下去。真正留在燕京城的商戶。不足當初攤派的三分之一。
隨著民俗展示秀場人氣爆棚。那些僥倖留下來的商戶。賺的盆滿缽溢。這個消息傳回去。據說引發了一波上訪潮。那些商人認為自己是被燕京人騙了。才低價賣掉手中商舖的。現在想要拿回來。
黃莉微微一笑：「劉教授。現在你的古城改造項目可謂是如日中天。不知道那些當初放棄商舖的膠東商人。還有沒有機會。拿回自己的東西。」
劉楓苦笑：「黃主任。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每一個人都笑看劉楓。誰都知道。古城改造項目越是火爆。劉某人的地位就越是危險。這些人都是老官場。很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民俗展示秀場賺錢不賺錢。對於劉楓來說。都沒有好處。
賺錢意味著豐厚的政績。沒有人會讓這個政績旁落。他劉某人想要穩坐釣魚台那是白日做夢。不賺錢意味著是一個巨坑。幾百億的預算案。這是什麼概念。
幾百億的投資不賺錢。成為一個半拉子工程。任你再大的勢力。也難以封堵天下人悠悠之口。這時候。劉某人就會成為最佳的替罪羊。這隻羊擁有足夠的號召力。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這就是布衣官員的悲哀。
黃莉連連擺手：「劉教授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對你這個項目非常欣賞。錯了。應該是非常崇拜。這簡直就是一個天才的想法。只不過明珠暗投。如果這個策劃案是在泉州市實施。您絕對不會如此尷尬的。」
劉楓撓撓頭。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幫同學。僅僅憑黃莉敢於在這種場合批評那幾位。身後的背景會是什麼樣子。最起碼。不用忌憚兩位政治局委員。至於說黃莉女士酒後吐真言。那才是笑話。
坐在這裡的每一位。都對自己的言行極其清楚。誰也不會把在座的都當作是自己人。敢於這樣說話。本身就很說明問題。這話茬可是不好接。
劉楓舉起酒杯：「沒想到黃主任居然會是劉某人的知己。來來來。劉楓敬黃姐一杯。不。我三杯。黃姐您隨意。」
華馨鳳撩一下眼皮。這個狡猾的傢伙。根本就不像傳說中那麼單純。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的遭遇長了腦子。華家雖然根子不在燕京城。但是對燕京城的風吹草動瞭如指掌。對於這個華夏風雲人物。更是清楚的很。
華馨鳳其實很厭煩這個花心的傢伙。家族提供的資料現實。這個混蛋身邊的女人超過了一個班的編制。據說眼下連孩子都可以組建籃球隊了。這樣的傢伙讓身為女性的華馨鳳。很難產生認同感。
身為世家之女。很清楚家族需要的是什麼。小女人很明智的把自己的好惡放在了一邊。在這個劉某人內外交困的時刻刻意交好他。也心存了近距離瞭解他的心思。
一個人在逆境中的表現。決定這個人未來的成就。
到目前為止。這個傢伙的表現足以讓華馨鳳滿意：「劉楓你什麼意思啊。是不是看人家黃姐長相俊美。心存不良。」
劉楓沒想到。一晚上很少說話的班長。開口如此的犀利：「呃。班長。我冤枉啊。」
「呸。」華馨鳳杏眼一瞪。「那你偏偏敬黃姐一個人酒是什麼意思。」
「得得得。我錯了還不行麼。」劉楓趕緊低頭認錯。笑話。和女人爭辯那不是自尋死路麼。劉楓自己連罰三杯。「這一次我敬每一位。在座的都是劉楓的兄長姐姐了。祝各位步步高陞。心想事成。」
這傢伙如此的圓滑。再一次讓華馨鳳刮目相看。資料上不是這樣的。看來這個人還是要近距離接觸才行：「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這杯酒姐姐喝了。」
這頓飯大家吃的有說有笑好不開心。反倒是張羅這一頓的華馨鳳。整個晚上很少說話。更多時候。安靜的享受美食。似乎今兒就是專程為這個來的。
劉楓這裡宴請諸位同學。凌菲嫣也在宴請。她宴請的是財政部的高官。駐京辦事處的目的。就是和各部委維繫好關係。尤其是一些強勢部委。更是要時刻做好溝通。
不說這些部委裡面一定有足以辦實事的人存在。最起碼也要混個臉熟。那些臨時抱佛腳的事情是做不得的。凌菲嫣這一次幸運的是。原同興市的市長盛世豪回到了財政部。正是他穿針引線。幫著引薦了幾位財政部實權派。
別看今兒宴請的。都是部裡面的司局級幹部。卻都是掌控要害部門的官員。就算盛世豪這個新晉部長助理。也無法輕視這幾位的存在。在部委辦事。具體負責的官員。才是最需要維護的。
盛世豪不敢保證。自己會永遠呆在財政部。那也不是他和他的家族所願。因此上。幫助凌菲嫣這位美女。聯絡一幫將來用得著的官員。還是應該的。畢竟那是自己付出過心血的城市。
盛世豪相信。以後再想下地方的時候。創造同興市那樣的政績。已經不可能了。別看他的官位在上升。越是身居高處。越是清楚的感覺到。那種無處不在的阻力。
這種阻力就是在各地政策實施過程中。觸及那些地方派勢力引發的。當初在同興市不只是有劉楓這樣敢打敢拚的幹將。更是有省委省政府的鼎力支持。才讓同興市最終走上了經濟發展快車道。
上位副省部級以後的盛世豪。再想搞大規模的整改。會觸及什麼樣的勢力集團。僅僅是想像一下。就讓人不寒而慄。最起碼。那會是不弱於盛家的家族。
凌菲嫣很善於交際。作為這個駐京辦事處的主任。可謂是人盡其才。每一位賓客都盡興而歸。盛世豪對此很滿意：「凌主任。你擔任這個辦事處主任。是我卸任同興市市長前夕所做最英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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