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徐瑩也笑起來,那一笑的風情,讓劉楓一呆,徐瑩姐姐好美!徐瑩看劉楓癡癡看向自己的傻樣,心裡特甜,再一次問道:「那你告訴我,還有幾個幌的飯店?」
劉楓收斂心神,說道:「其實小弟對這個也是一知半解,只不過聽說,最牛的飯店也就掛八個幌。」
「奧,」徐瑩皺起小眉頭,問道:「八個幌又有什麼說道呢?」
「八個幌那是相當霸道的,要是大師傅不給力,根本就不敢掛。」
這事劉楓還真知道,小時候他爸爸的手下,就有一個大師傅:「在這裡,要是飯店掛了八個幌,那就等於承諾,只要你能夠點出來的菜式,就沒有做不出來的。要是做不到這一點,飯店就得讓同行給砸了招牌,再也別想吃飯店這口飯了!」
徐瑩一吐小舌:「這麼厲害?我看外面的招幌還都不一樣是咋回事?」
「看到那幾朵花沒?那是說,這家店裡有饅頭賣,那個圓盤,是說店裡有包子,還有下面的長穗,也不是隨便掛的,那是說店裡有麵條!還有哇,藍色的招幌是說,這家店是清真館子!」
劉楓乾脆一氣說完,省的女孩喋喋不休。到飯點兒了,飯店裡顧客漸漸多起來,劉楓發現,居然有一多半顧客是北蒙人,難怪這裡的藍色招幌這麼多。
這些牧民對菜式要求簡單,只要份量足,夠實惠,就心滿意足了。他們最看重的,是店裡有沒有上好的關東小燒,有了好酒,頓時店裡面就熱鬧起來!
徐瑩是連夜回燕京城的,聽女孩說,黃素馨他們早就出發了,她自己不看上劉楓一眼,總是不甘心!劉楓對女孩的深情實在是無以為報,徐瑩再三表示,自己絕對不會當薛寶釵,這更是讓劉楓糾結。
看著列車遠去,劉楓的心裡像是堵了一把稻草,很是抑鬱。凌晨,天還沒亮,劉楓就再也躺不下去了,漫無目的的開車駛上北蒙的大草原。
雨依舊下個不停,不知道跑出了多遠,天已經大亮了,前面稀稀落落的出現幾座蒙古包。劉楓感到肚子空得很,想起牧民特有的美食,禁不住嚥下一口唾液,一腳油門,就躥向其中最大的一座蒙古包。
還沒等劉楓下車,蒙古包的氈簾一掀,一個壯實的漢子,走了出來。看到劉楓,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難怪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是有貴客到!來來來,快請,裡邊請!」
劉楓就是一樂:「老哥,咱倆還真是有緣,昨天在遼北縣兄弟就看到過你。」
漢子一呆,隨即在那亂蓬蓬的頭上胡亂抓上幾把,憨厚的笑道:「哈,大兄弟是說政府賓館那裡吧?嘿嘿,見笑見笑了,那幫傢伙,總是看人下菜碟,對我們牧民就是有偏見!」
兩個人進了氈房,裡面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兩個十幾歲的男孩,劉楓詫異的問道:「格日勒圖大哥,孩子怎麼沒去上學?是因為流動放牧才失學的嗎?」
格日勒圖笑道:「草原的孩子,將來還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鷹,讀那些書也沒有什麼用處。蘇和,特木耳,過來叫叔叔!」
蘇和足有一米七高,要不是面相太過幼稚,還真的讓人以為是大人了:「叔叔好!」
倆孩子很懂禮數,蘇和看向格日勒圖:「看什麼看,還不去抓羊!」回頭對正在拾掇的女人叫道,「娜仁托婭,煮一壺奶茶來,先墊墊底,回頭再和大兄弟好好喝上幾杯!」
早就聽單于鄉的同志說過牧民好客,劉楓實在沒想到,為了自己這個不速之客,格日勒圖居然要殺羊:「格日勒圖大哥,不要太——」
「哎,客氣話就不要說出口,」格日勒圖擺擺手,「咱兄弟那是有緣分,長生天讓你一大早來到我的家,你就不要再客套,那是看不起大哥!」
不得不說,在這個寒雨霏霏的早晨,喝上一碗酥油茶,的確是一大享受。就在娜仁托婭忙活煮茶的時候,附近幾戶牧民已經看到了格日勒圖氈房外的jeep2020,熱情好客的牧人們,紛紛帶著家裡的珍藏,上門來共飲美酒。
「格日勒圖大哥,你們昨天的皮貨賣掉了嗎?」劉楓對昨天的一幕念念不忘。
「嗨!」四十多歲的巴根長歎一聲,「哪有那麼容易!這幾年皮貨的售價就每每下降,上門收購的那群傢伙,最是心黑,有的連本錢價都給不上,我們這才想要自己到遼北縣找銷路的。」
劉楓詫異的問道:「每年都這樣還是只有今年如此?」
阿古達木接過話茬:「年年這樣,老牧民就是命苦,一年到頭攢下一點皮貨,還總是賣不上價錢。」
劉楓心中一動,接著問道:「現在大家是遊牧還是定居?」
格日勒圖回答:「這附近是巴丹吉林沙漠東面最好的一塊草原,我們也算是定居了吧,相對來說,這裡買賣還算方便。再往北,那就更難了,有時候,皮貨反硝了還沒有老客收購,就會降低等級,再想賣出去更難了。」
劉楓皺皺眉頭:「皮革的處理對環境污染是相當大的,那各位的皮貨都是怎麼處理的?」
「哈哈,什麼污染啊,不就是一塊草原不長草嗎!」巴根不以為然,「長生天給了我們遼闊的草原,那一嘎達一塊的損失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劉楓笑著問道:「目前來說,一嘎達一塊無所謂,幾十年後幾百年後呢?那時候各位的後代子孫還有牧場了嗎?」
在座的牧人都是一呆,還真沒人想過那麼遠:「嘿嘿,總不能想著後代,自己就餓死了吧!」
說話的是格日勒圖,劉楓想了一下,問道:「這附近一年能產多少張皮貨?」
「我們幾家一年就有三千多張皮革要出售,」阿古達木說道,「其實,這百十來里的牧民,都犯愁皮貨的銷售。那些肉賣不出錢吃了就是,這一年到頭就指著皮貨出錢,嗨!」
原本很輕鬆的一頓飯。讓劉楓的話題搞得興致缺缺,直到喝上馬**酒,氣氛才再度熱烈起來。對於牧民來說,客人喝酒就一定要喝倒,不然就是外道,就是不實誠,不可交。
劉楓此刻心裡有了一個初步的構想,怎麼會給牧民留下不實誠的印象呢?開喝之前,格日勒圖鮮唱上一段祝酒歌,那悠長的曲調,低沉的嗓音,彷彿訴說著草原牧人的歷史。
那歌聲,就像是蒼茫的草原,悠遠綿長!在座的牧人,一個個合著節拍,坐在毛氈上,輕輕搖晃,像是在回味曾經的少年時光!
第一杯酒,劉楓按照習俗,敬天敬地敬主人,然後才一飲而盡!第一杯酒,在牧人們看來,是最能看出一個人識不識交的,劉楓爽快的喝法,頓時招來一片喝彩!
烤羊肉,燉羊排,手把肉,鍋貼,羊雜湯,劉楓實實惠惠造了一頓飽的。難怪格日勒圖他們身上油漬麻花的,吃過手把肉,直接就往身上一抿,看的劉楓一個勁眼暈。
羊雜湯是真鮮!劉楓無數次喝過羊雜湯,只有這一次,才喝出真正的鮮味來。奇怪,明明看見娜仁托婭只放了一點點調料,怎麼就那麼香?
想起當年在家鄉嫩江邊上吃魚的時候,老漁民就驕傲的說:「江水燉江魚,那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當時劉楓只有十二三歲,對這些遠遠不懂,不過,在那之後,劉楓的確沒有吃過那麼鮮香的魚。
難怪魚羊一起才組成「鮮」呢!很多東西,也只有在最熟悉它的人手裡,才會泡製出最鮮美的味道吧!就像格日勒圖唱的祝酒歌,純粹正宗的民族唱法,那叫一個醇!
牧民的烤羊肉可不像燕京城裡那麼麻煩,那邊架上火,羊坯子就支上了。誰的手方便,就上去轉一圈,總之不會讓某一部分焦糊。大家都是老牧民了,也沒有誰充當專業的燒烤師傅。
隨著香味漸漸瀰漫開來,格日勒圖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一條條片下來看上去已經沒有血絲的,外表有一點焦黃的羊肉。第一條羊肉是必須獻給遠方的客人,劉楓自然就享受了這個尊貴的待遇。
烤羊肉的時候,不放調料,調料事先盛在面前的盤子裡,很簡單,鹽面,胡椒面,蒜泥,辣椒隨意。就是這樣看起來有一點簡陋的吃法,讓劉楓真正品嚐到了草原風味大餐!
劉楓甚至懷疑,以後自己再吃烤羊肉,喝羊雜湯的時候,會不會食之無味?劉楓發現,牧人們很少使用筷子,更多的時候都是直接上手抓。
喝羊湯的時候,也不用筷子,直接就著碗喝,剩下的碗底,用手指一撥攏,就進嘴了。劉楓自然不會表現的太過,也丟下了筷子,除了不往身上抹油,一切都和牧民們一樣。
劉楓饕餮一樣的吃法,還真的對了牧民的胃口,他們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小男生,會和自己一樣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實在是夠朋友!
牧民們很樸實,看人就用最簡單的標準衡量,只要你能和他們打成一片,你就是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