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索所願,很快就有一輛110警車出現在了看守所大門口,但就這麼一個非常簡單的抓捕午夜無聊二貨的行動最終卻驚動了東洲市公安局,當廖局長心急火燎的從被窩裡跳起來,率領著上百警員趕到現場時,看守所高牆內早已是死寂一片了。
東洲看守所直屬市公安局領導,廖局長當然清楚裡面具有著多麼強大的警備力量,他實在想不通就這麼一個對內對外均如銅牆鐵壁般固若金湯的看守所還會出什麼事。但現實是殘酷的,從先前警員的情況反饋來分析,從看守所內部電話,領導手機一個也打不通來判斷,絕對出事了,而且出得還是大事。
「裡面無法無天的暴徒、社會渣子悍然攻佔了看守所,居然還敢優哉游哉地撥打110,騷擾與調戲我們愛崗敬業的接線員同志,這是對正義、法律,對我們的司法系統肆無忌憚**裸的蔑視與挑釁,必須予以最無情,最徹底的打擊」!
廖局長呼呼的直喘粗氣,他上下打點好不容易把「副」字去掉,坐正了局長的寶座,可誰承想屁股還沒捂熱,就出了這茬子事,這讓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怒?可是再急再怒,此時他也不敢貿貿然的率隊衝進去呀,畢竟大過年的,再加上大半夜的,匆忙間也只糾集起區區百多號警力,相對於看守所內全副武裝的武警都無濟於事,感覺這麼幾個人都不夠給暴徒塞牙縫的。
「一網成擒、一網打盡、一敗塗地……」廖局長腦子裡閃現了許多非常消極的詞彙,於是他打算掉頭就跑,等待支援了。可是自己剛剛坐上局長的位置,這麼不戰而逃的會不會有損自己的威信?好在身邊勇於為領導排憂解難的人還是挺多的,立刻就有一個胖臉警官大聲說道:
「廖局,現在的形勢敵暗我明啊!您是我們的一局之長,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嫉惡如仇、義憤填膺的身先士卒了呀!得再等一等。看一看,這樣才可以化不利為有利,化被動為主動。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是不是先撤退,就派兩個同志在這兒盯著好了,只要等到天一亮我們組織起隊伍,完全可以將這幫暴徒一網成擒、一網打盡的嘛」。
「唔,敵暗我明啊……」廖局長聞言又是吐出了一口長氣,相對而言這口氣吐得還是相當舒服的,至少對接下去貪生怕死、不戰而逃的行為有了一個比較名正言順的借口了。
嗯嗯,這小子有眼色。會揣摩,差不多有我當初一半的功力了,有前途的!廖局長非常欣賞地看了胖臉警官一眼。
但就在這個時候黑沉沉、陰森森的看守所內突然間燈火通明,強烈的光線令遠遠圍在圍牆外的警員都晃花了眼,
廖局長不光被晃花了眼,還傻了眼,他不知所措地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好了,這下好了。剛想著憑「敵暗我明」的借口逃之夭夭的,現在一眨眼就變成「敵明我暗」了,這還怎麼逃?要說「敵強我弱」的借口站不住腳啊站不住腳,麻痺的欺軟怕硬又不是我們警察的光榮傳統……
「廖局。廖局……」一個小警察慘白著臉跑過來報告。
「裡面什麼個情況」?
「廖局,裡面,裡面……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啊……」
「裡面有多少個暴徒」?廖局長只覺得天旋地轉,大腿根一陣發軟。
「裡面好像只有一個暴徒……噢。不,是兩個……」小警察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
「到底是一個還是兩個」?廖局長心中一動,繼而稍稍鬆了口氣。難道是暴徒與看守所武警兩敗俱傷了?噢,這樣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畢竟事態平復了,而且在看守所內出事還是能夠控制住社會輿論的。要是裡面的人全部死光了的話……這樣就更加理想了,死無對證啊!只要應對得當,或許這還能變為一場天大的功勞呢。嗯嗯,我上任伊始,就率一百警力消滅了上千暴徒……
廖局長想到這兒精神一振,哪裡還去理會面前驚魂未定的小警察,親自跑到大門口,藉著亮如白晝的燈光朝內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個偌大的廣場上突兀矗立著一座木製高台,高台上各種奇形怪狀的照明設施編織著一種光怪陸離的魔幻色彩。視線一覽無遺,地面上橫七豎八到處躺著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派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而在廣場中間的一大堆屍體上,唯有三個還能喘氣的人遙相對峙,一個人穿著囚服赤手空拳,另一方則是兩個穿著黑色西服,手握尖刀的年輕人。
廖局長蠕動了一下乾澀的嘴唇,心裡念著一、二、三,果然,還沒等念到三視線中的三個人就緩緩倒了下去。廖局長不由大喜,好的,統統死光光了!一揮手,手下警員紛紛拔出手槍蜂擁衝了上去。
但警員們還沒衝到一半路就停下了腳步,每一個人的臉色均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之色。
「魏隊,怎麼會是魏隊長,這怎麼可能……」
「小兔崽子們,你們來收屍的嗎?來得好及時」。魏索罵罵咧咧的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見到老子還沒死很意外嗎,見到老子身穿囚服很奇怪嗎?老子作為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在看守所臥底呢,瞧瞧,又立下大功了」。
「是魏索領導……」在廖局長的心目中魏索就是個超然的存在,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個貴人,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場合中遇見魏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忙跑上前去攙住了魏索,懷著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問候道:
「魏索領導……您沒事吧?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唉,好好的一場文藝慰問演出變味了,變成了一幕勁爆的,混亂不堪的愛情動作片,到最後因為『狼多肉少』,上演了血淋淋的『全武行』。風雲突變,樂極生悲啊……」魏索隨意揮了揮手,言簡意賅地說道。
「文藝慰問演出……愛情動作片……『全武行』……」廖局長目光呆滯,臉容木然。
「是啊是啊,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鍵時刻,虧得我挺身而出,挽狂瀾於既倒啊!挽救了無數個女性朋友」。魏索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廖副局長,我又立下大功了呀!作為東洲公安局的一份子,你是不是應該考慮給我一點獎勵呢」?
「當然當然,這是應該的」。廖局長的腦子現在幾乎是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點著頭。
「那獎勵些什麼好呢」?
「局裡去年的掃黃罰金還沒上交呢,那就全部獎勵給你好了。錢不多,也就不到兩億元錢……」廖局長機械地張著口,像是被什麼力量控制住了。
「啊,這麼多錢」!魏索咋舌不已。
「不多的不多的,像前幾年那才叫多呢。畢竟現階段經濟不景氣,出來尋開心的人少了……」
魏索不禁搖了搖頭:
「唉,時代的痛,嫖客的淚,感覺這種錢有些拿不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