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馥莉終於意識到自己吐了的事實。
「不多不少,正好吐了我一身,衣服和褲子,全部。」
「對不起,對不起。」鍾馥莉趕緊道了歉。
「沒事,沒事。」唐振東擺擺手,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誰都沒說話,但是卻也誰都沒睡覺。
天色濛濛亮,唐振東本想跟鍾馥莉說,讓她躲到被子裡去,自己好穿上衣服,但是唐振東發現鍾馥莉的眼神正盯著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神情像是在發呆。
「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唐振東意念一起,強大無匹的精神力席捲而出,聚集在唐振東掛在空調上的衣物上,隨即,衣物被他的精神力托起,緩緩朝唐振東移動過來,然後又緩緩的落到了床上,唐振東迅速的穿上衣服,跟鍾馥莉說了聲再見,就出了賓館房間門。
鍾馥莉仍舊在傻愣愣的回憶剛剛那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唐振東的衣物緩緩升起,簡直就像是科幻電影中的情節一樣。
「這是隔空取物。」鍾馥莉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復過來。
,,,,,,,,,,,,,,,,,,。
從萬綠賓館出來,在街上溜溜躂達逛了一整天,唐振東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還是到救助站去窩一宿吧,順便看看小翼。
唐振東教小翼的功夫,小翼雖然每天練習,但是卻無半點起色,當小翼看到唐振東的時候,給孩子急的還沒說話,就只是掉眼淚。
唐振東又把太極的樁功仔仔細細的教了小翼一遍,讓他自己去體會,然後又打了遍太極拳,小翼看到唐振東的拳架,中正安舒,流暢自然,他眼睛都在放光。
其實這並不是學習太極的最好步驟,樁功是基礎中的基礎,拳架其實只是一種體會拳的過程,而且這過程並不是人人能從中體會到什麼的。
在靜中是最容易悟拳的,在動中悟拳卻要困難的多。
基礎沒打牢固就開始學拳,這就是拔苗助長,但是唐振東也沒辦法,他這是怕小翼失去學武信心。
「太極之道,重在陰陽,你看如何區分陰陽呢,太極一定都是有陰有陽,上為陽,下為陰,左為陽,右為陰,前為陽,後為陰。」
唐振東把太極的一些需要自己去悟的東西,全都一股腦教了小翼,小翼的悟性不佳,唐振東擔心自己說的太少,讓小翼自己去悟,到時候什麼都悟不到,更加打擊他的信心,所以,唐振東說的很詳細。
小翼也記得很仔細,唐振東說著,小翼記憶,有時候還跟著唐振東做動作。
等唐振東教完小翼,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師父,今晚你還走嗎,我們屋裡有的是床。」
「那好,就在這住了。」
小翼歡呼雀躍。
小翼把自己的被子搬到了一張空床上,讓唐振東蓋自己的被子,唐振東卻把被子又搬了回去,「我就這麼睡就行。」
小翼非常固執和堅持,非要唐振東住他的被,最後唐振東只得跟小翼兩人擠在一個床上,因為河源的深秋已經很涼了。
兩人這一番動作,卻仍舊沒把跟小翼一起住的那個老瘋頭吵醒,老頭睡的那叫一個香,雖然他精神有問題,但是卻並不影響他享受著世間睡覺的美妙時光。
「師父,你說我為什麼練不出功夫。」小翼對這事耿耿於懷,甚至睡覺前都想著練功,但是卻絲毫沒有半點進展。
「太極這東西,悟性很重要,反正閒著沒事,我就給你講講太極,太極有大有小,大到極致那就是無窮大,小到極點就是無窮小,太極的意思,就是從無窮小誕生,到無窮大終止,涵蓋了世間的一切。」
「無窮小是怎麼變成無窮大呢。」
「太極講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其實跟道家說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理是一樣。」
「哦,那這些數字跟打拳又怎麼會產生關係呢。」小翼一句話就能問到點子上,可見他並不是真笨,也絕對不會是悟性不好。
「通過這些數字,你能找到拳法中由極動到極靜的體驗,由無到有,有又返無,四正四禺,八方九面。」
「極動到極靜,這個我好像能理解一點,但是跟這四面八方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功夫不就是用來實戰的麼。」
唐振東一愣,自己對太極拳有很深的感悟,這些東西是張口就來,都是自己的一些理解,但是小翼不行,他只是個沒有入門的太極初學者,根本沒法把功夫跟理論結合在一起,功夫在他眼中,就是用來戰鬥的,勝了才有說服力,敗了的,雖然也叫功夫,但是卻是沒有理論的功夫。
功夫,有些時候根本不需要理論總結,實戰就好,用實戰來檢驗。
小翼就是這麼理解的,但是唐振東卻不能讓小翼只懂得實戰,他更希望小翼能從這裡面學到一些道理。
有些話,唐振東不能直接說,所以他只能給小翼講太極如何生兩儀,兩儀如何演變八四象,四象怎麼成八卦。
說起這些,唐振東也順便給小翼說了九宮格,九宮除了中位外,其餘八方也算是一個八卦。
說了八卦,也順道說了五行。
五行在內家拳發展史上也對前輩們造拳法了很大的啟發,形意有五行拳,五行的相生相剋,也是對內家拳的創造和發展起到了極好的補充作用。
不過說到了五行八卦,小翼明顯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著小翼的興趣,唐振東又教了他不少的五行八卦的知識。
師徒倆的這一番談話,一直持續到下半夜兩點,唐振東說著說著自己都睡著了,小翼還在想著唐振東剛剛給自己展現的這片全新的天空。
唐振東酣睡,小翼在黑暗的虛空中,手指指指點點的演算唐振東剛剛教給他的五行八卦,他旁邊的那個老瘋頭,一個咕嚕爬起來,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小翼嘴裡念叨有詞,連說帶比劃的推演九宮八卦的時候,他的眼睛中的渾濁,漸漸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眼神。
在這漆黑的夜裡,雖然有路燈,但是拉上了窗簾,屋裡還是很黑,這個老頭卻能看到幾米遠的小翼在空中指指點點的雙手,並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得清的聲音默念。
他在說什麼,如果唐振東醒著,他一定能看到這老頭蠕動的嘴唇。
第二天,小翼分了飯,他把剛剛分的米飯遞給唐振東,讓他先吃,小翼自己取出以前剩下來的米飯饅頭,跟唐振東一起分這碗並不多的菜。
「小翼,你想不想跟我出去。」
唐振東看到小翼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麼大的提防心,他在幼小的童年裡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才讓他這麼重視食物,每頓飯前,必吃以前剩下的,而把剛剛發的繼續攢下來,所以,小翼每頓吃的都是剩飯,即便現在的環境多麼艱難,他卻一定會給自己留下食物,也是給未來做一些準備。
「想,師父,我跟你走。」小翼等唐振東這話,等了好久。
「那好,咱們一會一起走。」
唐振東曾經在救助站帶過,他知道在救助站的人,根本不會管這些來人的死活,如果自己帶著小翼出去,雖然救助站巴不得,但是卻必須辦手續。
唐振東想以領養為名義,不過唐振東卻沒身份證,而且也不能提供有效的住址,所以救助站堅決不允許唐振東領養。
不過在辦手續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心腸閃亮的王艷,就順道幫唐振東把手續給辦了。
「你有電話嗎,留個電話。」
其實唐振東是真想留個電話,準備回頭有些不懂的地方問問情況,不過唐振東的電話早就還給了趙琳,所以,他沒電話。
從救助站出來,唐振東一拍一瘸一拐走路的小翼的肩膀,「以後,就咱倆相依為命了。」
「師父,我也可以工作,去工廠,下車間都行,不會讓師父為難的,我自己就能養活我自己,。」小翼腿部的殘疾,還有眾人關注的眼神,讓他有種與生俱來的自卑感。
不過能跟著他最仰慕的師父,小翼沒有絲毫感覺不適應。
「師父,咱們住哪。」
小翼這麼一問,唐振東才意識到自己跟小翼晚上根本沒地方睡,唐振東能湊合,小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不能湊合。
「走,咱們先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最起碼先有個地方住。」
這一早晨,唐振東帶著坡腳小男孩小翼,逛了半個河源,越沒找到合適的工作,甚至連午飯都沒有找羅。
「師父,給。」小翼拿出他一直攢的糧食,遞給唐振東。
兩人蹲在牆角,狼吞虎嚥的把那滿滿的一塑料袋的食物全部幹掉,沒有菜,卻吃的非常香。
「小翼,你能幹什麼。」唐振東問。
「我感覺我什麼都能幹,但是這些並不是我說話算話,得人家用工單位說的算。」小翼也很有幽默感,「師父,你說咱們給人算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