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剛上來,虎爺招呼唐振東還有他的幾個徒弟就坐,這時樓梯口傳來一聲大笑,「我來看看是誰敢在我洪勝和的地盤上敲詐。」
金破天的大笑聲很有特點,嘶啞中帶著破嗓,彷彿喉嚨撕裂的沙啞聲一樣。
金破天一來,虎爺也站了起來,趁勢往金破天處移動,藉機遠遠躲開唐振東。
唐振東彷彿不知道虎爺的打算一樣,低頭猛吃兩口,才抬起頭來,「金老大,幸會。」
「是你。」金破天對唐振東印象深刻,在馬會上唐振東獨佔鰲頭,一馬當先,遊戲全場,在貴賓大廳裡,他跟澳門的何鴻深老爺子,香岡大圈的岳向東,十四k的夏氏兄弟,過往甚密,這就不能不引起金破天的注意了。
人人都知道在香岡,洪勝和的勢力最大,是當之無愧的黑社會老大,大圈幫和十四k是僅次於洪勝和的兩個黑社會社團,雖然這兩個社團不如洪勝和強大,但是兩者聯合起來的勢力,卻要大於洪勝和,不巧的是,大圈的岳向東跟十四k的夏華勝兩人關係很好,這就讓洪勝和不敢輕舉妄動。
「你敲詐到我頭上來了。」金破天走近唐振東,一屁股坐下,虎爺猶豫了一會,也跟了上去。
「這怎麼能是敲詐呢,你的人打了我的徒弟,並且扣下了他們,我做師父的自然要為他們討個公道。」即使是遇到這香岡最大社團的老大,唐振東依舊是不慌不忙,語速平緩自然。
「公道,哼,在我洪勝和的地盤,公道就是我洪勝和制定的。」
「有一句話我要送給金老大,做人呢,別鋒芒太盛。」
金破天看唐振東說的一本正經,彷彿前輩教訓晚輩一樣,金破天愣了一會,然後哈哈大笑,「在香岡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
唐振東笑笑,沒說話,顯得高深莫測。
金破天仔細看了看唐振東,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倚仗,「我金破天在江湖上混了有三十年了,一步步坐到今天的這個位子上,兄弟們信任我,擁護我,這就是我最大的倚仗,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究竟你有什麼倚仗,敢這麼跟我說話,難道真認為我不敢殺人。」
金破天對於要殺唐振東,他的確是心中有顧忌,因為唐振東的交遊非常廣泛,跟何鴻深、岳向東、夏氏兄弟都關係很好,而這幾人,都是港澳一帶響噹噹的大哥級人物。
跟這些人作對,金破天不怕,雖然他不如何鴻深的勢力大,但是在香岡自己才是地頭蛇,而何鴻深在澳門無敵,卻管不到香岡來,但是這些人一旦聯合起來,金破天卻是不敢跟這些人作對。
問題是這個年輕人夠份量讓這些人聯合起來嗎。
「我沒有什麼倚仗,除了我的這把刀。」唐振東手從背後一抹,頓時尨牙出現在他的手上,古風古韻的刀鞘,樸實無華的刀把,但是卻發出凜冽的寒意,讓桌對面的金破天身體不由的一抖。
「你的刀可以跟我的槍對抗。」金破天心中的疑問,竟然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刷刷刷」金破天一說完,他帶來的手下紛紛拔出槍,對準唐振東跟白明等人。
「金老大,槍還是收起來的好,不然你走火就不知道傷著誰了。」唐振東連看都不看指著自己等人的幾把槍。
「哈哈,好,年輕人,有膽量,收起來。」金破天哈哈大笑,讓手下人收起槍,金破天當然不會是真的對唐振東的膽量佩服,像他這種人,一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金破天之所以讓手下人收起槍,是因為他想起了前段時間香岡的一些小報媒體上刊登的消息:沙田馬場慘案,神秘功夫男,刀劈子彈顯神威。
當時的那些小報,對唐振東在貴賓廳的鋼結構柱子下躲避子彈,描寫的細緻入微,號稱躲過了恐怖分子的數百枚如瓢潑大雨般的子彈,然後又在馬場中央,刀劈子彈,顯出中華功夫的威名。
金破天當時看到這個消息還感到十分的可笑,後來經過圈內人的瞭解,原來真有能刀劈子彈的人。
在澳門,日本黑龍會傾巢而出,布下天羅地網,捉拿一個唐姓的大陸人,在激戰中,這個唐姓中國人,面對數十人的黑龍會,勇猛精進,打的這些拿微沖的黑龍會成員四散逃走,最後險些連他們的老大都被人捉住。
據說這個唐姓大陸人的事跡太過匪夷所思,儘管是已經傳開,但是金破天卻一直不相信,傳說中這人單槍匹馬毀了黑龍會的兩個武裝裝到牙齒的軍事基地,據說其中的一個基地有數百枚飛毛腿地對空導彈,這樣的實力,能讓一個人給毀了,金破天不信。
黑龍會是在世界都排的上號的著名黑幫,同山口組,住吉會一起構成了聞名世界的雅庫扎。
本來這些消息,金破天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人畢竟是人,不是神,如果真照傳說中的那樣,這人早他媽成了救世主了。
不過最近日本傳來的消息很耐人尋味,現在的日本雅庫扎已經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面,住吉會在日本的三大黑社會中排名最末,但是卻在最近異軍突起,連續的侵佔山口組的地盤,把很多大城市的山口組要不給打跑,要不給收編,山口組的地盤日益萎縮,黑龍會又一心發展海外勢力,但是聽說也被人完全給滅了,現在的日本雅庫扎就是住吉會吉尺龍太的天下了。
最讓人沒想到的是吉尺龍太竟然給女兒找了個中國人做上門女婿,而據說這個中國人就是帶領住吉會,趕走山口組的人。
日本的黑社會變動,讓金破天很是吃驚,在他的認識中,像日本這樣公然支持黑社會存在的國家,黑社會的生命力應該是無限的,絕對不會變動這麼頻繁。
不過住吉會的強大,黑龍會的消亡,還有山口組的遠走他鄉,這一些的一切都跟中國人有關,這難道是巧合。
金破天不相信,他是個有三十年黑社會經歷的資深黑社會分子,對黑社會的認識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任何一個大規模的事件背後的事情,都不簡單。
金破天後來隱約得知一件事,那個唐姓年輕人,好像就叫唐振東。
看到唐振東若無其事的模樣,金破天能從骨子裡感受到一種恐慌,這種恐慌是他三十年的黑社會經驗:這個人很危險。
最凶狠的人不一定危險,因為他的危險是在表面上,大家都能看得到,但是笑嘻嘻的人,別人卻看不到他的危險,這樣的人才是最最危險的。
「對了,還沒請教這位朋友怎麼稱呼。」金破天問道。
「唐振東,無名之輩。」唐振東無所謂的說道。
「呼呼」金破天倒吸一口冷氣,果然是他,金老大雖然見過唐振東,也見到他跟何鴻深,岳向東,夏華勝幾人過往甚密,但是卻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姓,何況日本的消息也是這幾天傳來,他開始打聽唐振東也是這幾天的事,所以,金老大根本就沒把唐振東這個名字跟他的人對上號。
怪不得,怪不得,如果他是唐振東,那一切就很好解釋了,他為什麼膽子這麼大,他為什麼跟何鴻深等人關係這麼好,原來並不是他巴結何鴻深,而是何鴻深去刻意交好他。
「哈哈哈哈,唐老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膽色。」
金破天輕描淡寫的把自己的害怕,變成了唐振東膽子大而起的愛才之念,也讓自己的手下覺得這樣很大度。
金破天是個很有手腕的人。
唐振東能感覺到金破天的心理變化,他今天來之前,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有驚無險,沒有開槍動火一說,所以他才敢把於清影帶過來,現在一看,命理儼然,果然是一絲不差。
唐振東見金破天刻意交好,他也不能老拿著架子,俗話說:花花轎子人抬人,金老大給了自己臉,自己就要還他一個面。
「金老大,多謝盛情款待,那個什麼,醫藥費就算了,用這頓飯頂了。」
「哈哈,老弟客氣,你老哥我是最愛交朋友的人了,這樣吧,既然老弟你給老哥省錢,我也不能小氣,你這幾個兄弟的病我包了,都記在我賬上。」
金破天回頭吩咐虎爺,「老虎,回頭你把這幾位小兄弟送醫院,錢從社團賬上走。」
「是,是。」虎爺直點頭。
虎爺是最早跟金破天打天下的那批老人,也是最得金破天看重的,金破天憑借自己的敢打敢拚成功搏上位,他也沒忘記那些跟自己打江山的老兄弟,都把他們提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方大哥位置。
在虎爺的心中,對金破天還是非常尊重的。
不過尊重歸尊重,但是他卻不明白金破天的用意:這是怎麼回事,大哥突然轉了性,這還是護短的大哥嗎。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虎爺還是會一絲不苟的執行金破天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