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鬼鋪名為店舖,實則是一處頗大的院落,許多房間固然是透著些許陰煞氣息,卻是乾淨整潔,絕不比世俗的富貴人家差多少。
由於之前已經有人找過李賀,這小廝並未仔細詢問張寒的身份,直接是領人前去。
張寒雙眉微皺,根據小廝所言,李賀並非是獨行一人,應是有關係親密的師兄弟陪同。
他暗暗忖道:「雄獅不與羊群為伍,跟李賀廝混在一起的人,八成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大不了出動全部十一隻鬼僕,不信拿不下他們。」
「到了。」小廝微微一笑,房門沒關,輕輕敲門,裡面傳出了「進來吧」的懶散聲音後,便是跟張寒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寬敞到幾乎能稱之為大廳的房間內,林立著許許多多的凡人,被繩子捆綁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淚流滿面,偏偏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不少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淤青紅腫的傷勢,多為鞭痕,顯然是遭受過殘暴的虐待。
房間一端站立著一隻鬼僕,它將一個又一個凡人抓過來,不顧對方如何求饒,如何哀嚎,如何哭泣,直接殺死,進而吞噬掉魂魄,旋即把屍體視作一堆毫無價值的爛肉,丟棄一旁,而房間的另一端,乃是赤果果躺在了床榻之上的男女,整的還是兩男一女的把戲。
完全不顧凡人女子的哭喊和尖叫,兩名眉宇之間透散出邪氣的少年大肆運動,動作益發生猛,似是要殺人一般。
「麻痺,哭什麼哭!真是聒噪!」其中一人皺起眉頭,眸子裡不掩厭惡之色,手掌如刀,猛地劈在了女子的頭頂,腦殼崩裂開來,腦漿和血液混雜在一起,濺射在了兩名男子的身上乃至臉上。
前一刻還在跟他們尋歡作樂的女子,無論是出自本意,還是慘遭強迫,居然被他們殺了,乾脆利落,像是在殺死一條狗,沒有絲毫的猶豫!
對此,他們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噁心,反而是露出興奮之色,舔了舔濺射到嘴唇之上,混雜了血液的腦漿,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
「李師弟,你也真是的,為兄還沒盡興呢,你怎麼又給殺了!」
被喚作李師弟的男子嘿嘿一笑,道:「怕什麼,這不是還有不少女人嗎?」他的目光瞥向了旁側的其他女子,十幾名凡人女子,不敢說國色天香,卻是姿容上佳,一樣是給繩子捆綁著。
這李師弟把腦殼裂開的女屍丟給了鬼僕,令其吞噬魂魄,又是隔空抓攝來了一名少女,不過**歲的模樣,粉雕玉琢像是瓷娃娃般精緻的女孩,繩子還未解開,她已經哇哇大叫,目光瞥向了進門的張寒二人,充斥了靈氣的眼眸滾落清澈淚珠,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與此同時,一絲不掛的二男也注意到了小廝和張寒,雙眉微蹙,低聲道:「你們是誰,有事嗎?」
小廝微微疑惑,正想說話的時候,卻是一拳落在了他的腦門之上,赫然是張寒突兀出手,將小廝的腦袋給打得粉碎!
「你……」二人感到莫名其妙,下一瞬十一隻鬼僕全部現身,一言不發,直接是上前攻殺而去。
張寒心頭猛跳,此刻無疑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李賀跟他的同伴不著一縷,甚至連法器都沒在身邊,且是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場大戰,精氣神遠不比全盛時期,可說是破綻百出!
此刻,無疑是斬殺二人的最佳時機!
一絲不掛的二人自然是驚駭莫名,連忙去找尋自己的衣物,翻出了鬼葫蘆就要喚出自己的鬼僕,然而一道綠晃晃的鬼火射來,打在了其中一人剛抓住鬼葫蘆的手掌,根本沒給他召喚鬼僕的機會。
張寒的攻勢太過迅猛了,完全超出了二人的反應,且他們正是經過一場劇烈消耗體力的運動,多少受到些許影響,不似平常時候那麼麻利,差之分毫,失之千里,遭到鬼火的侵襲,沒能拽住鬼葫蘆,也是沒能拽住求生的希望。
另外一人的情況相近,遭到了一道風刃的劈斬,不僅是丟了鬼葫蘆,而且手腕被割開一道修長的血痕,痛得他呲牙咧嘴,像是被斬去了手臂般疼痛。
「你小子到底是誰!」二人又驚又怒,本是在行人道之樂,一絲不掛,連鬼葫蘆也是丟在了一旁,突遭襲擊,自然是沒能及時反應,如今最大的仰仗——鬼僕無法召喚,唯有是硬著頭皮上了。
他們都是後天一重煉體境的修士,在鬼王宗的外門廝混了許多年,自是有些手段,大步向前,赫然是蘊含了武道的玄妙,完全不去理會鬼僕,直奔張寒。
十一隻鬼僕全部是三階鬼卒,他們哪裡有膽子去硬碰硬,而張寒不過是煉氣五層的軟柿子,不捏他還能去捏誰,何況御鬼的修士一旦本人被殺,縱然有再多的鬼僕,再強的鬼僕,亦是形如木頭,無法再戰。
同為鬼王宗弟子,他們深諳此道,發現了當前的唯一生路,拚死搏殺,然則他們能夠料到的事情,張寒自然也能料到,早早做了準備,被加持了風行術的鬼僕們及時後退,護在了張寒的旁側,各自施展開最強的手段。
鬼火術、風刃術等等術法全部招呼了出去,十號鬼僕更是發出尖銳而淒厲的慘嚎,張口噴吐出一抹漆黑煙霞,並非是煙霧術,而是後天五品的暗影術,暗影如劍,直刺而出,當即把一人給刺了個透心涼。
與此同時,十一號鬼僕大步踏出,如同困龍出海,氣勢如虹,散發出一股讓人驚顫的壓迫感,雙手舞動赫然是凝聚起翠青色的神虹,伴隨著低沉的龍嘯長吟,化為了一頭青色蛟龍的虛影,張牙舞爪,凶相畢露,幾乎是要震破整個房間,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之中,青色蛟龍轟擊在了他的胸膛,大半截身軀都給炸成了血沫肉泥。
後天九品術法,青蛟擊!
後天術法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乃是小道兒,故而名號基本以兩個字道盡真意,加一個「術」字無非是創出術法的先人們求一個順耳好聽罷了,畢竟兩個字太過單調,聽著總歸不是味兒。
故而,但凡是名號「某某術」的術法,便是連下乘術法也稱不上,至於青蛟擊,已經算是頂尖的後天術法,接近下乘術法的品階。如果是後天武道境界的修士,若想修煉九品術法,不知道付出多大的努力,怎麼也得有後天七重的修為才行,但鬼奴晉陞為鬼卒之時,領悟天賦術法是在後天一品到後天九品之間隨機掌握,運氣好到了極致,便是能領悟後天九品的術法。
張寒的十一隻鬼僕,除卻十一號鬼僕領悟了青蛟擊以外,其他鬼僕最好是領悟五品的暗影術,再次是四品術法了。
十一號鬼僕畢竟是三階鬼卒,僅僅相當於煉體境後期的修為,遠遠無法發揮出青蛟擊的全部威力,耗盡了渾身真氣,大概也只有半成威力,但即便如此,這也是張寒當前最強的攻擊了。
李賀和他的狐朋狗友一死,之前那在殺人吞噬魂魄的鬼僕也是徹底沒了動靜,精神徹底萎靡,像是要死了一般。
張寒歎了一口氣,將這萎靡的鬼僕收走,又是取了李賀二人的屍體和衣物全部丟入到乾坤袋裡。
想了一想,他又是收走了小廝的屍體。他突兀殺人,生怕小廝去瞎叫喚,招來了養鬼鋪的護衛,惹出預料之外的事端,便是率先殺死了小廝,當時手臂加持了五鬼之力,足以跟後天二重,巨力境的修士相提並論,一拳打碎凡人的頭顱,並非難事。至於殺死養鬼鋪的小廝,張寒並沒有愧疚感,看到了養鬼鋪的黑暗面,他無疑對此等地方是厭惡到了極點,胸腔內有一股無名怒火,如何都是按捺不住,殺死這等店舖的狗腿子,沒有絲毫的愧疚感,反倒是有些鏟奸除惡的暢快之感。
當然,他本身是魔道弟子,去行這等俠義之事,顯得古怪至極,但他所求是問心無愧,如果面對此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什麼都不去做的話,卻是枉做一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