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去,一個略顯熟悉的面龐出現在眼前,周沖微微一辨認,這才將眼前這個正衝自己微微笑的胖子給認出來、肥膘。
肥膘嚴格來說,是個黑道中人,周沖當年在他的賭坊裡沒少贏錢,而且還在他的帶領下,去夏老大那兒賺了一筆。這傢伙看上去跟彌勒佛似的,但心的確很黑,周沖那次若不是夏老大護著他,估計還得著了他的道。所以,對他並不怎麼感冒。
「我還以為認錯了呢,原來真的是你啊,沖…」肥膘在稱謂上猶豫了一下,他原本想叫沖哥,後來想想還是不夠份量,於是,張嘴便是:「沖爺。」
「有事嗎?」周沖不鹹不淡的回應道。以前他就不怎麼跟這肥膘打交道,現在自己是官方人物,一方父母官,怎麼可能跟這黑道上的傢伙拉拉扯扯、
「沒事,我剛好路過,見到您在這兒,就下車打聲招呼。」肥膘討好著說道,他倒是不知道周沖現在已經是花山鎮黨委副書記的職務,他還以為周沖只是何氏集團的繼承人,已經夏老大的忘年之交。
「哦。」周沖還是淡淡的應諾一聲,不繼續說話。
見周沖愛理不理,肥膘漸漸地興致也淡了下來,隨口問道:「沖爺您來鎮政府幹嘛?有什麼事嗎?我在這裡有熟人,有什麼事,張羅一聲,我肥膘絕無二話。」
「呵呵。」周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這時,身後的王鎮長剛好走出來,見到周沖,打聲招呼:「周書記,我今天剛好開了車,要不載你一段?」
「不用不用,我就住旁邊的旅館,謝謝了啊。」周沖連忙擺手,一來是沒必要,二來是不想麻煩。
見周沖拒絕,王鎮長便也不再過多的說什麼,這畢竟是一句客套話而已。在官場混,哪怕是競爭對手,甚至是死對頭,表面上都一團和氣。
王鎮長剛想拉開車門上車,肥膘趕緊快步上去,一邊發煙一邊熱情洋溢的說道:「喲i,這不是王鎮長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王鎮長被肥膘這麼一喊,先是一愣,隨即才認出肥膘來,收下肥膘雙手奉上的煙,卻不往嘴巴上叼,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肥膘,你怎麼晃蕩到這兒來了。最近沒犯什麼事吧,你要是在鎮上亂來,我可是第一個拷你。」
「是是是,我哪敢呀。我現在真心改邪歸正了,不信,您問沖爺。」肥膘肥手一指,便對準了周沖。
周沖被他這一指,有些反應不過來。王鎮長更是蹙緊眉頭:沖爺?難不成肥膘這老混子還認識周副書記?
當下,他便開口問道:「肥膘,你叫周副書記什麼?」
「沖爺呀!」肥膘下意識的回答道,他說完這句話,立即想起了王鎮長的稱謂問題,趕緊說道:「王鎮長,剛剛你叫沖爺叫什麼?副書記,什麼副書記?」
「難道你不知道這位就是新來的黨委副書記嗎?」王鎮長當下便正色說道,但語氣多多少少帶著點異樣。也難怪,黃書記馬上就要升位了,下一屆很有可能是他王鎮長來兼任黨委書記,到時候黨政一把抓,要有多威風便有多威風。但是,如今卻從天而降一個大變數,市裡直接下來了個副書記,他這背景,自己肯定是拼不過,到時候估計黨委書記的位置遲早會成為他高昇的墊腳石。
官場,最重要的便是卡位二字,他王鎮長卡住這個上升位置許久了,突然來了一個變數,誰都接受不了。要知道,一屆沒升上去,影響的可是整個官場生涯。長時間沒陞遷,等於就是斷絕了進路,運氣不好,很有可能這輩子就是鎮長到頭。
所以,王鎮長對周沖,無疑是有芥蒂的。
現在,讓他得知周沖跟花山鎮有名的老混子有牽連,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把柄。只要借題發揮,他不愁弄不死周沖。
「黨委副書記?」肥膘一聽這詞,嘴裡一嘀咕,趕緊張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瞠目結舌。半響,才回過頭對周沖顫抖的說道:「沖爺,您什麼時候成為黨委副書記了呀?這麼牛,你怎麼不早告訴兄弟啊,兄弟一定得給您辦個幾十桌才行。」
怎麼?我跟你很熟嗎?
周沖很想說這樣一句話,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必要。所以便平淡的說了句:「不必了,這事沒什麼值得慶祝的。」
「肥膘,你跟我們周副書記很熟嗎?」王鎮長順著肥膘的口風往下說去,希望套取一些有利訊息。
「熟,當然熟。我們當年還是拍檔來的。」肥膘很激動的說道,好像真的很熟似的,還用力摟了摟周沖的肩膀,彷彿是為了證明他們真的很熟似的。
「喔,原來如此。」王鎮長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然後說一句「我先走了,不耽誤兩位許久了」便快步離開,驅車駛遠。
王鎮長走後,周沖終於按捺不住,有些厭惡的回過頭對肥膘說道:「怎麼?我跟你很熟嗎?」
被周沖這麼一當面發難,瞬時肥膘有些臉面掛不住。面紅耳赤的嘟囔幾個含糊不清的詞語,擠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我這不是想在鎮長面前漲漲臉嗎?」
「你漲臉歸漲臉,跟我沒關係。以後也不准拉我旗號,我跟你一點都不熟。還有,給我老實點,勸你還是趁早將那賭坊關了做點正當生意,我這才回花山鎮,可是打黑的。」周沖半點都不留情面的說道。
「哦。」肥膘應了聲,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周沖卻沒有再跟他掰扯,轉身就往回走。回到旅館,翻看了一陣官場小說,學習一點經驗之後,便熄燈睡覺。
次日,周沖一大早便去了蛇形山開發工地,前兩次混混搗亂他沒有在場,今天他要親自去瞅瞅,他倒要看看花山鎮這一畝三分地,誰敢在他周沖面前造次。
周衝開著輛二舊普桑艱難的上了蛇形山的盤山公路,蛇形山風光旖旎,而且礦產資源極其豐富,這次省內最大的能源公司通過合法競拍的方式拿下了這塊地,馬上就大搞開發。可就在開發的當下,碰見了地頭蛇。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沒能解決好,後患必然無窮。花山鎮現在正遇上了百年難遇的發展機遇。如果沒能解決當地的治安問題,金鳳凰是不可能在這兒落窩的。哪怕自然條件再好,交通再發達。窮山惡水可遠遠沒有刁民那麼可怕。
周衝來到開發區地方,剛停好車,便從後視鏡裡看見後面氣勢洶洶的開來了一輛金盃車。周沖剛回頭一看,車子裡便衝出十幾號手持鐵棒的青壯年男子。這些看上去明顯就不像是什麼良民的傢伙,一過來,便拿著鐵棒往人身上招呼。當場便有幾個工人被打的頭破血流,倒地不起。剩下施工的工人也趕緊跑散,這幫兇神惡煞,他們惹不起,只有避而遠之。
眼看著這幫人如此肆無忌憚,橫衝直撞,周沖不由怒火中燒。當即便拉開車門走了出去,一出去,便抓住身旁一個手持鐵棒的男子往工地裡一扔,當下便摔了他一個狗啃泥。
周衝上手就扔了一個同伴,立即將所有人的火力都吸引了過來。
「你們也太無法無天了。」周沖一臉憤怒的說道:「這是開發區,不是你們肆意撒野的地方。」
「小子,你是什麼東西?」很快周沖身邊便有個黃毛男子給出了回應,他氣焰囂張的拿著鐵棒指著周沖的鼻端,就差沒往周沖腦門上掄了。
「我是什麼東西?」
周沖冷笑默問自己一聲,五指成爪猛然出擊,瞬間便揪住這黃毛的脖子……啪啪!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兩個凌厲耳光,頓時便抽的他七葷八素,鮮血直流,牙齒不知吞落多少顆,他腦袋全是混沌,更別提什麼東南西北了。
「記住了,我是花山鎮黨委副書記,主管除惡打黑。」周沖一字一句的說出這鏗鏘有力的話語,緊接著將他往工地一甩,頓時這人便暈死了過去。
黨委副書記?
這個官銜頓時便在這幫人口耳之中相傳,議論紛紛,卻沒有得出任何實質性的結論。他們也摸不清周沖的真正底細,更無從追溯周沖究竟是不是他自己所說的副書記。但是,他們卻知道,眼前這傢伙力大無比,自己這邊就算是人多勢眾,萬一被他逮住,也只有吃虧的份。
他們各自心裡有了畏懼,便不敢在一擁而上了。事實上,他們也不過是逞兇鬥狠之徒,真碰見被他們更狠更凶的人,就只有認慫的份了。
「你少管閒事,告訴你,我們上面有人。」
「上面有人?」周沖呵呵一笑,不屑的說道:「給你們半個小時打電話,讓我見識見識你們上面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