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黑蛋哆哆嗦嗦的手指一陣亂抖,拿著手機就像拿著一個定時炸彈一樣,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是假的,這是假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他怎麼能是局長呢?
他不應該是一個假證團伙的小頭目麼?
楊黑蛋揉了揉眼睛,越是看著胖子,越覺得面熟。
局長啊,平日裡也就是在電視電話會上見過那麼一兩面,現在終於見到活的了,還成了自己的階下囚。
「局……局長,您的電話……」楊黑蛋兩條腿沉重的就像灌了水泥一樣,好不容易才蹭到局長身邊,「我。我給您打開銬子。」
「不敢勞駕。」胖子冷哼一聲,說道。
蕭雨接過手機,放在胖子耳邊。
「局長!打擾您,不好意思,今兒上午這會,您什麼時候到?」
「去不了了。」胖子說道。「我被你手下抓起來了。」
楊黑蛋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和一灘爛泥有的一拼。
「完了,白讓他摸了。」小女警眼前一黑,自己付出的努力,無論是行動上的還是身體上的,都隨著這一個電話打了水漂。
五分鐘後,黃石人帶著大隊人馬殺到。
楊黑蛋涉嫌濫用職權,撤職查辦。小女警還沒轉正,失去了轉正的機會。
黃石人監管不力,情願自降一級。
胖子供祖宗似的對蕭雨連連道歉,說這件事自己也有責任。
「你本來就有責任。」蕭雨不知道什麼叫給面子。「看在咱們已經是朋友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胖子連連道謝,準備請蕭雨吃飯賠罪,蕭雨想了想,還是婉拒了。
送走了警局的人,李令月對蕭雨的身份更是好奇,問道:「局長請你吃飯,你居然沒有時間?!」
蕭雨撇撇嘴道:「一個大男人的飯有什麼好吃的,還不如吃你。——不是,還不如陪你吃飯。」
一句話惹來李令月一個白眼:「死色狼。」
正說著,黃石人忽然又殺了回來,把那個尿遁躲在洗手間的銀行分行行長李茂才叫了來,說道:「跟我走一趟,你將面臨被指控誹謗罪。」
蕭雨接到一個短信,上面只有三個字。「一件了。」發信人就是那個恨不得把自己往死裡虐的二師傅。
「一件了?一件什麼了?」李令月好奇的問道。
「我出來的時候,二師傅答應幫我三次忙。」蕭雨滿臉惋惜的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浪費一次。下次一定要省著點用了。」
早知道一個電話二師傅就能讓一個局長顛顛兒的跑來給自己送身份證,不知道直接跟他要倆妞會是什麼效果。
想想還是算了,不是自己爭取來的,也沒有什麼成就感。
稍等了一小會兒,李茂才雙手攥著一張銀行卡,滿臉堆笑的送了過來。順便送回來的,還有蕭雨的身份證。
「您看,這是您要的銀行卡……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只要您別告我誹謗,什麼事都好商量,好商量。」
李茂才臉上的肉擠在一起,努力讓自己笑的更好看一點。
這都是什麼人啊,一個電話局長都跑來送身份證,自己都沒這麼大面子——呸!總行的行長都是自己跑派出所辦理的。別說自己這麼一個小兵了。
「我們要一張普通銀行卡就可以,您這是?」
蕭雨對這個一竅不通,李令月卻看出不一樣來了。
這張卡比普通的卡更大氣,材質更不一般。
李茂才謙卑的一笑,說道:「這是大客戶專屬貴賓卡。這張卡在我們行透支權限是一百萬元。我想也只有這樣的卡,才能配得上蕭……蕭公子的身份。」
有錢人都流行復古,先生已經不時髦了,時髦的都叫公子。
「一百萬!」蕭雨明顯眼前一亮:「刷卡,先整一百萬花花。」
李茂才只覺得自己臉上肌肉一陣抽筋。說他是土老帽吧,身份背景如此特殊,能隨意指使公安局長。叫他一聲公子吧,又處處透著土的掉渣的土氣——嗯,就像一個鄉下的暴發戶一樣!額,就是這個感覺。
李令月急忙替蕭雨收好銀行卡,說道:「借記卡,你花了遲早也要還的。」
今天額頭冒黑線的次數太多了,回家一定要用一些美白霜。
「那……還是算了。」
花了還得還,這多沒勁那。什麼時候花了不用還,才比較和自己的心意。
蕭雨只是稍微鬱悶了一小下,便迅速恢復了陽光的笑容,掏出手機道:「這就讓他們把五十萬打過來!」
——真就是一個暴發戶。李茂才捂著額頭想到。這年頭,最不能得罪的人裡面,暴發戶肯定是榜上有名的,他什麼要臉的事都不懂,而且什麼不要臉的事都敢做……
蕭雨一共刷了四次卡,一定確定以及肯定的看到卡裡面餘額變成五十萬的時候,這才作罷。
「玩過麼?」
「沒有。」
「好玩麼?」
「好玩。」
「玩夠了就回家吧。」
「誒!」
可憐的被封閉在家十幾年的蕭雨,在面對新奇的事物時候智商明顯還停留在兒童階段。
——
——
「這個男人是誰?」黃石人在挨了局長一頓臭罵以後,為了表示歉意,自己掏腰包請局長**一回。
蕭雨帶給黃石人的震撼,甚至比自己的手下把局長大人銬起來還更多一些。
在帝京這種地方做官,最重要的是人脈。
人脈又包括兩種,一種是能夠結交的,一種是不能得罪的。
能夠結交的,偶爾得罪一下也算不得什麼。不能得罪的,不一定能夠結交對方,但一定要有深刻的認識。
「我認得你!」
不是為了誇耀,而是為了躲避。
喝著純正的咖啡,聽著悠閒地輕音樂,胖子局長怒火總算小了一些。聽到自己下屬這個問題,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電話是上面壓下來的,我只不過是按命令行事。」
草!讓我一個局長當跑腿的,你以為我樂意啊!
咱這不是沒辦法嗎。
「那咱們用不用和他聯絡一下感情?」黃石人試探著問道。
這人出現在自己的轄區內,這件事有必要問的清清楚楚。黃石人私下和胖子局長韓豐收關係不錯,說什麼自降一級的話,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不用。」韓豐收頓了頓,說道:「我給你說說今天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以後見了,不要招惹他就行了。」
「咱們一個大院的瘸腿譚你還記得吧?就是去當特種兵的那一個。」韓豐收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忽然說道。
「不是準備復員了麼。」黃石人說道。
韓豐收說話跳躍性太強,這些年來黃石人已經有些適應了。
「瘸腿譚是今年才瘸的腿。他本來是一個混得不錯的特種兵,被抽調參加更高一級的選拔賽。——這是年前抬回來探親的時候和我說的。他說,如果被選上了,將會是特種軍人最大的榮耀。據說,入選之後,便直接為國字號領導服務,你想,這種事他能不上心麼?!」
「他一路過關斬將,殺到最後一關的時候,是一個山坡地形。當時他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充足了,這傻小子一狠心,竟然從十八米的山坡上跳了下去——結果你已經知道了,瘸腿了。自然沒有入選。不過,從這一點也能看出,這選拔之後能加入的部隊,對他來說有著多麼大的吸引力。」
「而這次的電話,據說就是一個那個部隊的一個教官打過來的。能做到教官這一步,都是為了國家流過血流過汗參加過局部戰爭的超級牛人,上面自然要給面子。這個蕭雨,看年紀也不像他們的人,可能是一個二代什麼的。」
二代也是超級牛人啊!黃石人連連感歎。
「那不是說,更要聯絡下感情了?」黃石人不解的問到。
「說你傻,你還不願意承認。他們這種人,都是些不正常人種,冷血與熱血兼存,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自然有他們自己的行事方式。他們讓幫忙,咱就盡力幫,他們不說話,咱就假裝不知道,惹這個麻煩做什麼!」韓豐收掰開揉碎了分析道。
「我哪有你這麼聰敏啊。」黃石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說道:「要不怎麼你是局長我只是一個分局長呢。」
「少來!說吧,你肯定有事兒。就你那一毛不拔的黃世仁的德行,我還不知道你?」韓豐收笑著說道。
「嘿嘿!還是被哥哥看穿了。」黃石人笑著奉上一張銀行卡,說道:「這是楊黑蛋那個不長眼的送來的一點心意,我覺的這小子還是有些可取的地方的……」
韓豐收不動聲色的把銀行卡接到手裡,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您看楊黑蛋這事兒……」黃石人腆著臉問道。
韓豐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面依舊還有那一道紅色的印痕。奶奶的,你上銬子卡這麼緊做什麼?也沒見手下的那個警務人員對待真正的罪犯的時候這麼狠過。
「先放一邊晾涼他。」韓豐收說道。
媽的,連我都不認識,曬乾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