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時52分,剛剛鑽出一片濃霧的英國第二戰巡艦隊旗艦伊麗莎白女王號發現東側趁著夜色向北疾馳的德國第一偵查艦隊。
短促的哨聲與蜂鳴器的警報聲相繼響起,按照伊麗莎白女王號、厭戰號、澳大利亞號、新西蘭號、不倦號這順序排成縱隊陣型的英國第二戰巡艦隊很快一級戰備狀態。
旗艦伊麗莎白女王號司令塔測距儀迅速調整角度,放大目標的透鏡組盡可能的「咬住」在大霧中若隱若現的目標艦。厭戰號值班的炮手匆忙抖動被凜冽的海風吹冷的身體,循著數百次機械訓練的記憶,操動電力驅動的炮塔,森嚴的炮口遙指來自東方的敵人。澳大利亞號大膽的彈藥裝填手為了保證射速,將彈藥庫、裝填室與揚彈筒上方的裝甲防護蓋洞開,將炮彈推送至主炮炮膛。由於夜戰距離較近的特點,新西蘭號右舷4.7毫米副炮終於派的上用場,百無聊奈的副炮炮手紛紛摩拳擦掌。不倦號最後一批在艦上餐廳用餐的水兵叼著牛肉卷或是小麥麵包匆忙衝了出來,抄近路消失在幽深的、如巴黎城市下水道般的狹長通道裡。自出海一炮未發的第二戰巡艦隊期待戰鬥的號角,期待徐徐升起的納爾遜海軍旗,期待由他們創造的榮譽!
「第一戰巡艦隊的遭遇告訴我們,當英德兩國主力艦數量相近時,我們總是失敗的那一方……」穆爾少將支支吾吾字字斟酌,試圖淡化數分鐘前那些瘋狂的叫囂,委婉的找尋足以保留顏面的台階。「既然我們的主力艦數量遠超過第一戰巡艦隊,那我們就應該發揮數量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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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時48分,在第一偵查艦隊左舷一側執行外圍警戒任務的第二驅逐艦隊就已經在濃濃的海霧中發現了西側一千碼附近快速移動的陰影。由於驅逐艦干舷較低,英國人沒能發現德國驅逐艦,所以第一偵查艦隊比穆爾少將多了四分鐘預警時間。
備戰的指令很快被下達。儘管17時50分那場短促卻激烈異常的海戰餘波未盡,德意志海軍水兵多少有些脫力,但是訓練有素的大洋艦隊官兵聽聞蜂鳴器的警報聲後仍舊打起精神準備戰鬥。
「司令塔,英國艦隊鑽出海霧,那裡有一點點微弱的月光!」呂佐夫號戰巡司令塔內響徹主桅桿上瞭望塔台瞭望員有些受寵若驚的聲音。儘管大略知曉英國人的方位,可無論是瞭望塔還是司令塔上的測距塔無論如何都不能窺破迷霧,洞察含羞的英國人。19時52分,第二戰巡艦隊不小心鑽出海霧,那裡有點點稀薄的星光,於是一切真相大白,比較詳盡的數據終於被瞭望員反饋回來。
老練的艦隊參謀依據瞭望塔參數與艦底測程儀數據解算對方的大致航向與航速,並且在海圖上一一標識。「英國艦隊位於268方位,距離大約4200碼,兩支艦隊還在接近中!」
德意志培養出來的參謀以冰點溫度匯報並不能讓人滿意的數據。戰鬥一觸即發,司令塔內氣氛稍稍有些沉悶,總參謀官辛格萊爾望著那張字裡行間無不是德意志式精密的航向圖,眉頭緊鎖道:
「那個平庸無能的老頭究竟會留下來纏住我們還是選擇與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會合?」
「上校,樂觀一點,要知道主動權在我們手上!」粗糙的手不自覺的放在無名指婚戒上,瞭望塔更加詳盡的報告經由電話線路反饋回來,王海蒂轉動婚戒的手指頓了頓,轉過頭喊道:「命令,呂佐夫號左舵十五,航速25節,保持航向!第一偵查艦隊跟隨旗艦漸次轉向!」
王海蒂的戰術動作讓陷入思維誤區的辛格萊爾渾噩的大腦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第一偵查艦隊航向大致正北,而英國第二戰巡艦隊航向東北,與第一偵查艦隊保持大約40度夾角。這時候,第一偵查艦隊戰列線側舷火力優勢尚不明顯,可當王海蒂將第一偵查艦隊航速提升至極致,並且向左轉向時,完美的t字橫頭就已經成型了,這意味著英國人賴以生存的火炮數量與口徑優勢將在海戰中大打折扣,而第一偵查艦隊則可以肆無忌憚的利用側舷火炮,甚至舯部主炮斜跨設計的毛奇號戰巡也難得有了發揮全部側舷的可能性。
將三艘不倦級戰巡秘密調回本土,大艦隊在戰前的戰略欺騙相當成功,貝蒂虛虛實實的進軍路線也極大的迷惑了早有準備的大洋艦隊,好在海蒂-西萊姆擁有足夠的智慧與胸襟去洞悉陰謀,坦誠錯誤並且力挽狂瀾;五艘戰巡直面英國人兩艘快速戰列艦、八艘戰巡,其中的風險無論怎麼高估也不為,而司令官淡然的選擇押上他的榮譽,地位和前途,率領第一偵查艦隊孤軍奮戰,為大洋艦隊爭取時間。也曾年少輕狂目空一切的辛格萊爾上校忍不住抬頭看了王海蒂一眼,有些慶幸也有些遺憾。
「將軍,不得不稱讚一句,這是一步好棋!」辛格萊爾深吸一口氣,漲紅了臉用上了德意志人最不擅長的贊語。「為了避免我們佔據t字橫頭位置,穆爾必然會選擇左轉向,保持平行的戰列線或者直接脫離戰鬥。在海霧天氣下,這個戰術動作未必有想像的那般困難,可尷尬的是……」
旗艦呂佐夫號主桅桿上的信號索在黑漆的夜色中不堪使用,信號兵只得爬上寒風陣陣的主桅桿,用探照燈向後續艦發出「各艦左舵十五,航速25節,漸次轉向」的燈語,電報室則將轉向命令重複。
20時整,第一偵查艦隊先於穆爾的第二戰巡艦隊採取轉向動作,龐大的艦隊陡然提速,在北海洋面上全速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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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您不能採取輕易採取轉向動作,只要拖住一個多小時,貝蒂將軍與他的第一戰巡艦隊很容易就能趕過來,可一旦我們轉向,一切就都完了!」第二戰巡艦隊參謀長撫著自己的胸口,努力讓他的語氣平緩,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著。
「參謀長,並非我膽小怯弱,兩艘女王級剛剛完工尚未服役,三艘不倦級戰巡轉戰過萬海裡,疲倦不堪。」穆爾少將鬢角的斑白在司令塔燈光下閃閃發光,渾濁的眼珠子裡充斥了複雜的、比永遠還要遠的情愫:「第二戰巡艦隊在戰列線對決的條件下幾乎不堪一戰!」
「雖然皇家公主號沉沒了,可我們還有九艘快速主力艦!」參謀長仍不放棄勸說的努力,可言語中的恭敬再度減少幾分,不屑倍添:「德國人戰術機動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朝西北側轉向,瓦解我們的數量優勢,讓快速艦隊繼續保持分兵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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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將軍,您有幾成把握英國人會轉向?」王海蒂話音未落,剛與他演了一局精彩雙簧的萊溫特佐少將不失時機的跳了出來,問道。
「十成!」王海蒂緊了緊身上的呢制軍衣,隨意搬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擺出舒服的躺姿,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好了,我先小憩一下,艦隊指揮權暫時由副司令接管。」
無畏艦時代,由於硬化裝甲的普遍使用,主力艦不斷增加的裝甲厚度,水密艙與濕隔艙設計與相對完善的損管制度,矛與盾的交鋒更加需要用時間來發酵,所以海戰時間和烈度不斷延長和擴大。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所以即便是對一支艦隊的興衰存亡負有直接責任的艦隊司令也不可能從艦隊出港便開始艦隊指揮,而是依據海上態勢安排休息時間,而那段時間通常由艦隊副司令接管指揮。
王海蒂的命令讓司令塔滿屋皆驚,因為艦隊副司令接替司令掌握艦隊指揮權絕少出現在海戰一觸即發迫在眉睫這背景下。意外之後,一股子平靜和理所當然在眾人心頭蕩漾,他們明白海軍戰神正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英國第二戰巡艦隊不足為懼。
「副司令接管指揮權!」萊溫特佐走上了艦隊司令義不容辭的站上舞台。「通知第一偵查艦隊各艦,注意與目標艦保持距離,節約彈藥,不求消滅敵艦,只求纏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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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喋喋不休傾倒苦衷的穆爾少將沉默了,直到瞭望塔報告說發現德國人主炮開火的火光,老將這才對他的參謀長口齒不清的吐出幾個字。
「請服從命令,上校!」
20時04分,歷時數十個小時的日德蘭海戰又一輪遭遇戰打響!
【第一次寫歷史小說,還沒找準自己的風格,也沒摸到海戰文的門道,更不清楚爽文的必備要素,還有不少強加的私貨,所以評價、成績什麼的都很慘很慘。現在有些後悔,後悔拿這篇軍文去練筆,我是個大艦巨炮控,這一次把日德蘭寫過了,下一篇軍文該怎麼辦,莫非真的要清穿,不給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