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登在達達尼爾海峽戰役期間應該是中將軍銜,我在《英國人的反擊》(一)中寫成了上將,失誤……】
「當我最後決定參加行動計劃時,我就全力以赴,一幹到底。」[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溫斯頓-丘吉爾
1914年12月27日,英法聯合艦隊臨時指揮官薩克維爾-h-卡登中將向海軍總部提交了一份備忘錄,將達達尼爾海峽戰役大致分成四個步驟:摧毀海峽入口處所有要塞,清掃海峽水雷並且登陸作戰,打通海峽最狹窄處,進入馬爾馬拉海。
海軍參謀部原則上同意了卡登中將的行動方案,然而英國國防委員會(cid)對於戰役前景有所顧慮。
「如今,大洋艦隊牢牢掌握北海制海權,皇家海軍有義務奪回本屬於不列顛的海洋,而不是將主力艦派到荒涼的達達尼爾!」國防委員會重要成員、一手炮製那幅著名的「你的國家需要你」徵兵廣告的陸軍大臣霍雷肖-赫伯特-基欽納元帥憂心忡忡。
「喀土穆基奇納勳爵」最終還是被海軍大臣說服了,佔領具有重要戰略地位的土耳其海峽足以讓英國人奮不顧身。1月5日,國防委員會責成海軍部制定更加詳細的計劃,「2月份炮擊和佔領加裡波利半島,以君士坦丁堡作為最終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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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裡波利半島位於奧斯曼帝國歐洲部分最東側,東南方向是狹窄的、勾連馬爾馬拉海與愛琴海的達達尼爾海峽,西北方向則是島嶼眾多的愛琴海。整個半島六十英里長,四到十三英里寬,多是荒蕪的高地和狹長的山脈,只有一條戰前臨時修築的泥土路縱貫半島。
索契角海戰打斷了俄國黑海艦隊的僅有的脊樑和鬥志,俄國人從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不復存在,奧斯曼帝國只剩下來自英法的海上威脅。
一戰爆發前德國顧問團就幫助土耳其人敲定了一份嚴謹的達達尼爾海峽防禦計劃,財政拮据的土耳其政府在德國顧問團的指點下,在加裡波利半島斷斷續續修建了裝備少量重炮的要塞群,索契角海戰後,博斯普魯斯海峽要塞的一些要塞炮被拆卸和運送到達達尼爾海峽,以加強加裡波利半島防禦。
截止1914年年底,達達尼爾海峽入海口的要塞群部署了超過三十二門火炮,最大口徑可達11英吋;入口處至海峽最窄處,土耳其人修築了大大小小的堡壘,擁有一百餘門火炮,最大口徑8.2英吋;海峽最窄部位分佈九十四門火炮,最大口徑甚至有14英吋。
這並不是陸上防禦計劃的全部,德國陸軍顧問團實地在考察加裡波利半島作戰環境後制定了機動靈活的防禦策略:加裡波利半島陡峭的海岸線適合登陸的灘頭並不多,在各要塞群和堡壘群保留基本部隊後,由畜力牽引的榴彈炮和由德國陸軍一手訓練出來的土耳其第五集團軍主力作為機動兵力存在,扼守在僅有的幾處適合登陸的灘頭,為英法聯軍準備了防守反擊這大餐。
時間進入1915年1月,協約國攻打達達尼爾海峽的態勢愈發明顯,德國海軍顧問團岡瑟-呂特晏斯上尉受命完善加裡波利半島海上防禦體系。
深受王海蒂非對稱作戰理論影響的呂特晏斯上尉並沒有盲目擴大漁場,在他看來,土耳其要塞群雖然擁有得天獨厚的地利,但是嚴重缺乏大口徑火炮,部署在海峽入口處的要塞不能抵禦協約國老式戰列艦11、12英吋主炮,於是他將水雷作為掩護力量投放在距離海峽出口處要塞群12英吋主炮最大射程之外,海峽內側的堡壘群和愛琴海一側的要塞群水雷場則部署在土耳其輕型火炮射程和探照燈的視線之內。
與此同時,海峽最窄處的水雷場得到加強,凱費斯岬外海作為英法登陸艦隊有可能出沒的海域也設置了雷場,臨時改裝的佈雷艇、戰前向德國訂購的三艘二手驅逐艦和四艘法制驅逐艦也在海峽隱蔽處隨時待命。
「大馬德,雖然第五集團軍的備戰工作很糟糕,但是帝國海軍情報部門精準的預判和加裡波利半島勉強能稱之為充足的彈藥儲備足以扳回一些劣勢……」
冬季裡的達達尼爾海峽充滿了狂風、亂流、漩渦這些爆裂元素,海勒斯角滿是枯敗的灌木叢和稜角鋒利的亂石。從高加索前線趕回來的利曼-馮-桑德斯將軍沾滿泥濘的高筒皮靴踩在凌亂的碎石上,冷峻的臉上滿是遮擋不住的倦意。
「看來,高門對於達達尼爾海峽戰役也有所準備。」
「不,桑德斯將軍,這並不是高門的功勞,奧斯曼雖然從不缺乏忠勇之士,但是戰略眼光卻太過缺乏。」奧斯曼帝國三巨頭之首恩澤爾將軍緊了緊裹在身上的披風,腦海裡禁不住浮現那個才華橫溢卻耐不住時間的摧殘,明明戀棧不去卻堅持說要放棄的海軍軍官,繼而聯想到歐洲戰爭爆發後那個比他年紀大的「年輕人」的赫赫戰績。奧斯曼皇室大馬德恩澤爾帶著些許遺憾,歎道:「歸根究底,我們還得感謝另一位德國人。」
「哦?」桑德斯撇過頭,望著陷入紛亂回憶中的恩澤爾疑惑道。
「海蒂-西萊姆!」恩澤爾沒讓桑德斯等待太久,乾澀的嘴中吐出一個差點與土耳其海軍副部長關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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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聯軍的備戰工作毫無頭緒,須知道大規模登陸戰在1915年仍是個新鮮名詞,即便頭號海軍強國英國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1月中旬,配屬卡登中將的英法聯合艦隊三艘主力艦(阿金庫爾、愛爾蘭、孤拔號),十四艘老式戰列艦(巨人、海洋、光榮、仇怨、阿爾比翁、不懼,不饒,倫敦、莊嚴、皇后、威爾士王子、丹東、狄德羅、米拉博)在愛琴海集結,七艘老式戰列艦(可畏、反擊、威嚴、快速、凱旋、納爾遜、阿伽門農)作為增援艦隊也在奔赴達達尼爾海峽的途中,英國海軍部卻尷尬的發現他們的預定基地——特尼多斯島港口設施不全。英國人火急火燎的找希臘政府協商,希臘人則信誓旦旦的保證提供優質錨地,於是英法聯合艦隊的主基地被圈定在萊姆諾斯島穆琢港。
事實證明巴爾幹半島人撒謊不帶眨眼睛,萊姆諾斯島的確是個優質錨地,那一片寬闊深邃的海灣足以容納協約國所有主力艦,然而沒有海岬和防波堤保護的海灣動輒數米高的海浪和強勁的大風足以讓英國人罵娘。穆琢港的確有港口設施,可英國人仍按耐不住開炮將那個叫穆琢的小漁村僅有的一座簡易碼頭轟回新石器時代,繼而重建的衝動。
其實英國人冤枉希臘政府了,愛琴海島嶼雖多,可絕大部分都未經開發,披著中立國外衣卻拉偏架的希臘政府能夠拿出手,距離達達尼爾海峽足夠近,又有錨地設施的島嶼只有萊姆諾斯島。
怨聲載道的英法聯合艦隊罵罵咧咧的在小漁村安營紮寨,同一時間,達達尼爾海峽戰役配屬的陸軍也粉墨登場:澳新軍團、一個法國師、還有不少南非印度殖民地炮灰總計十萬大軍陸陸續續在法國南部、埃及的亞歷山大和塞得港集結,土耳其人夙敵希臘也友情贊助了三個志願師,然而在港口等待運兵船的陸軍幾乎是蒼白了等待,既望不見忙著休整基地萊姆諾斯島的海軍,又等不到被多線作戰弄得暈頭轉向的英國本土調令,他們的指揮官甚至仍未確定。於是陸軍官兵只能無所事事的呆在土倫、亞歷山大和塞得港虛度年華。
達達尼爾海峽戰役國防委員會全票通過兩周後,登陸部隊指揮官終於確定,達達尼爾遠征軍總司令赫然是曾在第二次阿富汗戰爭、第一次英布戰爭、馬赫迪戰爭中擁有上佳表現,因勇敢、魅力和智慧出眾而聞名的英國本土陸軍司令伊恩-漢密爾頓上將。
1915年1月,英國遠征軍和法國陸軍正忙著反攻德國,負責組織本土防禦、擴充軍備並轉運往歐陸的伊恩-漢密爾頓爵士忙的昏天暗地,這時,國防委員會一支調令將他和海軍增援艦隊送去達達尼爾,可憐的漢密爾頓上將所能知道的一切就只有「指揮一支陸軍,配合海軍在達達尼爾海峽作戰」,而他對土耳其所有的認識來自於「1912年的土耳其陸軍操典、一張不完善的作戰區域地圖和在最後一分鐘衝進倫敦書店買來的君士坦丁堡旅遊指南。」
抵達亞歷山大港後,伊恩-漢密爾頓上將一直在等待陸軍部下達詳細作戰計劃,卻不想陸軍參謀部認為達達尼爾海峽戰役將會是一場以海軍為主的「炮艦外交」,一旦皇家海軍殺入馬爾馬拉海,懦弱的奧斯曼帝國就會投降,所以對於具體的作戰方略隻字不提;事務纏身的英法聯合艦隊司令官卡登中將堅持認為具體的登陸戰作戰方案是陸軍內部事物,僅僅向漢密爾頓爵士派出幾名聯絡官員敷衍了事;英法聯合艦隊混亂的備戰、絞殺德國施佩艦隊的南大西洋戰役和大艦隊即將恢復的北海戰鬥巡航牽扯了大英帝國海軍部大量精力,海軍參謀部根本無暇考慮登陸作戰的細節。
萬般無奈之下,漢密爾頓將軍只能自行採取行動。
由於連加裡波利半島是否有水都不清楚,漢密爾頓便命令他的士兵到亞歷山大和開羅的市場去搜羅空油筒、水壺、皮囊和任何其他容器。像在倫敦一樣,儘管不準確,但是所有有關土耳其的地圖和旅行指南仍被買來,因為有總比沒有好些。由於缺乏塹壕戰的武器和工具,漢密爾頓麾下的澳新軍團只能發揮主觀能動性,自行生產手榴彈、掘壕工具和潛望鏡。由於缺乏火炮牽引工具,當地的驢夫和他們的牲畜被強征來作交通運輸之用,漢密爾頓上將留給當地人的欠條清一色落款大英帝國海軍大臣溫斯頓-丘吉爾,這一筆爛債又隨著海軍大臣的下台變得曠日持久。
紛擾的1月底,由七艘老式戰列艦組成的增援艦隊抵達愛琴海,陸軍第一個營剛剛進駐萊姆諾斯島兵營,戰役後勤支援問題和戰前偵查工作懸而未決,曾經在馬耳他軍艦修配場擔任總監,從未指揮過哪怕一支驅逐艦支隊的薩克維爾-h-卡登中將便悍然實施第一階段任務——摧毀達達尼爾海峽入口要塞群。
於是,混亂而**的達達尼爾海峽戰役終於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