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龍套的名稱實在傷腦筋,突發奇想,就把德國國家隊大名單翻出來了,估計能用一段時間,哈哈……】
德意志海軍設計師以最大的熱情投入到被他們私下命名為薩克森級戰列艦的設計工作中。寬鬆的造艦經費讓那些飽受摧殘的設計師們放開手腳,在雪白的設計圖紙上天馬行空恣意妄為的塗鴉。
是燃油鍋爐還是燃煤鍋爐?鑒於不設上限的噸位和德國石油資源緊缺的現狀,設計師們不得不忍痛放棄體積小質量輕熱效率更高的燃油鍋爐;是採用比較成熟的背負式380毫米主炮還是重新設計一款16英吋主炮?獲悉英國最新式戰列艦採用14英吋主炮這情報,設計師們內心已經有了取捨;是加強航程和航速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強橫的防禦力?對比英國人一口氣開工建造五艘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超過七艘復仇級戰列艦的豪情,設計師們只得將所有精力孤注一擲的押在防禦力和德國人並不怎麼習慣的航速上。
許是拮据太久了,習慣在火力、防護力、航速和航程四個雞蛋上跳舞的德國設計師們前所未有的寬鬆預算和夢寐以求的「天空將是它的極限」參數要求,將窮酸刻板和小家子氣暴露無遺。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款德國有史以來噸位最大,適航性最好、航速超過戰列巡洋艦、防禦裝甲足可以無視英國人普遍列裝的13.5英吋主炮,主炮塔和司令塔裝甲甚至能抵禦虎號15英吋主炮的新銳戰列艦浮出水面。它的設計排水量超過37,000噸,長艏樓船型,96萬馬力輸出功率,最高航速可達27節,擁有4座雙聯裝380毫米主炮,350毫米的水線帶主裝甲和逆天的兩層總計150毫米的水平主裝甲、450毫米的主炮塔和司令塔正面防禦裝甲。
當然,這款超無畏艦也脫不開德系戰列艦腿短的痼疾,為了安放更多的鍋爐,煤倉補給艙和艦員的生活艙被一再壓縮,以至於超過37,000噸的設計排水量僅僅只有14節/4500海里的續航力。
就在設計師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向保密措施良好的德國海軍部居然出現洩密事件,薩克森級戰列艦造艦計劃和大略數據被美利堅報紙長篇累牘,一時間引起軒然大波。
閒賦在家無所事事的國會議員義憤填膺,陸軍氣急敗壞的咒罵海軍浪費敗家。海軍部面對苛責百口莫辯,海軍情報處第一時間開展調查工作,海軍設計辦公室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至於德國普通民眾、威廉港和基爾港的水兵和中下層軍官,情況卻截然不同。他們歡呼雀躍,期待超級戰列艦能夠承載德意志海洋夢,打破海上僵局。消息傳到皇宮,公海艦隊的保護神——德皇威廉更是欣喜若狂,嚴令海軍設計辦公室為他製作超級戰列艦的模型。
陰謀在世界範圍內氤氳,不過作為超級戰列艦的首倡者,王海蒂已經無暇顧及那些紛紜。
多格爾沙洲海戰後,過度勞累和失血過多的王海蒂因為脫力,被抬進威廉港最好的醫院,旋即又被轉送到柏林醫院。苦大仇深的醫生給海軍不敗的阿瑞斯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後,危言聳聽王海蒂中度腦震盪,而且出現輕度憂鬱症症狀。
王海蒂哪裡忍受得了「時間快要凝固,掛鐘指針慢的讓人絕望的病床生活」,「1914年轉折會議」後,王海蒂面對雷德爾和魏格納的脅迫,不得不三心二意前往柏林軍人休養院病床靜養了一天,隨即纏著繃帶拄著拐棍偷偷溜回威廉港,回到屬於鐵血軍人的世界,回到屬於戰爭的節奏!
與希佩爾上將的交接工作並不輕鬆。所謂交接並不單純只是人走茶涼,還包括艦務工作的交代、司令官航海日誌的交接、與艦隊司令官相對應的帝國機要解密權限等等。
儘管王海蒂曾經司職艦隊總參謀官和艦隊副司令,但對於負有全責的艦隊主官,王海蒂顯然缺乏經驗。在希佩爾將軍的悉心教導下,王海蒂正由成熟的艦隊指揮官向統籌一切的艦隊主官這角色轉變。
完成交接工作後,總結海戰得失,人員重新調配、軍艦保養修理和有針對的編寫階段訓練大綱這任務撲面而來。
組織艦隊參謀和造船廠技術人員對第一偵查艦隊所有主力艦服役狀態進行評估、有針對性的返廠修理更換零件,並且派員督促布洛姆-福斯船廠和但澤碩效船廠按時完成毛奇號和德意志號修理改裝工作,事關第一偵查艦隊戰力補充,由不得王海蒂不緊張。
統計多格爾沙洲海戰確切傷亡數字,填寫陣亡通知書和提前退役通知書,協助帝國政府對傷者逝者的撫恤,探望逝者家屬和慰問威廉港醫院的海軍傷員工作更是萬分火急,他們都是帝國最忠勇的將士,他們的浴血奮戰容不得任何褻瀆!
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和馮-德-坦恩號戰巡的倖存艦員急需重新分配,多格爾沙洲海戰暴露了艦隊夜戰炮術不佳問題,亟待改進。海戰後新補充進來的軍校生、水兵與艦隊老兵的磨合急需用戰術訓練和戰鬥巡航解決。階段訓練大綱剛起了個頭,大洋艦隊司令部組織的一系列多格爾沙洲海戰分析會議、柏林海軍總部組織的戰情通報會議紛至沓來,作為海戰的一線指揮官,德國宣傳機器重點鼓吹對象,王海蒂有責任去帝國海軍軍校、地方州、自由市和王國議會做報告。
這些工作刻不容緩,即便有艦隊副司令馬格努斯-馮-萊溫特佐少將和總參謀官辛格萊爾上校的幫助,王海蒂依然忙得如同一隻不停旋轉的陀螺,在傑德灣第一偵查艦隊錨地、漢堡布洛姆-福斯造船廠、威廉港大洋艦隊司令部和柏林海軍總部之間遊走,還得抽時間在德國各地奔波演講。
萊溫特佐和辛格萊爾對於王海蒂的身體狀態憂心忡忡,捨爾和希佩爾將軍屢次勸說王海蒂放下手頭工作,回醫院靜養一段時間。王海蒂執拗的拒絕了幾次,直到鎮定劑再也不能阻止那顆隱隱作痛的腦袋,這才向大洋艦隊司令部請假。
這一忙碌就是十一月下旬,趕在初冬之前,王海蒂晃晃悠悠的北上基爾,旋即掐著時間踏上開往巴伐利亞的火車。
火車從荒涼的北德意志平原駛來,大片大片冷濕的沼澤和枯黃的原野不斷後撤。進入巴伐利亞丘陵地區,單調的淺黃色終於隱沒去,車窗外滿是起伏的丘陵和藍色的多瑙河、遠處的山巒和幽森的古堡、戀棧不去的候鳥和溫順的山地綿羊,還有可人的葡萄架和河谷地帶的金黃璀璨的小麥。
艾薇兒和鄰家男孩布蘭代斯又吵了起來,艾薇兒雙手叉腰氣指頤使,布蘭代斯卻低著頭唯唯諾諾。
西萊姆家的寶貝女兒「只准對艾薇兒一個人好」、「布蘭代斯家的芝士蛋糕就是西萊姆家的」、「艾薇兒的家庭作業也是布蘭代斯的家庭作業」諸如此類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讓王海蒂聽得心驚肉跳,直後悔將這兩個小傢伙帶出門。王海蒂咳嗽一聲,換來女兒不屑一顧的眼神,有心擺出嚴父的架勢,將刁蠻的女兒扭轉成標準的淑女,奈何護短的安妮就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妻管嚴的王海蒂只得悻悻作罷。
翻翻白眼,王海蒂撇過頭試圖隔絕女兒的大呼小叫,然而安妮的喋喋不休如影隨形。
三十來歲的安妮絕對稱不上美麗動人,最多也就和姿色平平沾一點邊,歲月的痕跡在她眼角、指尖隨處可見,不過骨子裡的單純,亦或是王海蒂在他的回憶錄提到的「至死都改不掉的嘮叨」經歷韶華的積澱卻一點也沒有改變。
安妮挽著王海蒂的手臂,挽著髮髻的頭結結實實的落在王海蒂肩膀上,掰著手先是數落丈夫在多格爾沙洲海戰中的悍不畏死,旋即又對她的軍人丈夫慢條斯理的細數家庭瑣碎,含糊不清的北德意志方言中偶爾會蹦出幾個令王海蒂感興趣的名字,比如說猶太鬼佬萊曼在碼頭承包了不少倉庫,從工頭搖身變成資本家;比如說老迪克家的工廠被改造成為軍工廠,迪克家族終於躋身成為德國工業托拉斯巨頭,然而縱使老迪克富可敵國卻解決不了女兒凱瑟琳的婚事;比如說布朗特在基爾碼頭混得風生水起,在基爾和石勒蘇益格-赫爾斯泰因州的工人群體中擁有崇高的威望;比如說王海蒂的舅舅施奈德,他陞官了,在基爾布魯克林下區擔任稅務官員。
青梅竹馬年代,安妮就談不上文靜。結婚後,操持家務更是讓安妮的嘮叨變本加厲。王海蒂恨不得將深藏在口袋裡的那一瓶鎮定藥鯨吞,又怕家人擔心,木著頭皮將手裡那一份已經顛來倒去熟讀好幾遍的報紙倒去顛來,不消片刻又心浮氣躁的抬起頭,一不小心撞上了一道同情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是王海蒂的對座,一個穿著藍色陸軍軍服的年輕人。從那套帶有勃蘭登堡式袖口檸檬黃色袖章、亮紅色領章和滾邊的藍色軍服,王海蒂輕易分辨出那個年輕人屬於巴伐利亞陸軍。
「讓-阿德勒,陸軍下士,羅森海姆人!」王海蒂深色的常服並不能掩飾他身上愈發明顯的軍人氣息,對座的軍人站了起來,指了指空蕩蕩的右袖,舉起左臂行了一個不太規範的軍禮。
「海蒂-西萊姆,海軍中將,基爾人!」同屬於軍人的氣息將王海蒂內心積鬱著的陰霾驅散,軍人之間的話題顯然比安妮的家長裡短和艾薇兒孩童的嬉鬧更對王海蒂胃口,王海蒂連忙站了起來,回了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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