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錄做的很是順利,袁思宇面前的咖啡始終不曾涼過!
如果說袁思宇以前讓警察憤怒和無奈,那麼今晚則讓他們由衷敬佩,除了袁思宇為死去的劉青青討回公道,重要的是,袁思宇面對高麗使團的強悍態度,讓他們生出民族自尊感,以硬碰硬或許不明智,但卻是鐵血漢子!
前後四十分鐘,袁思宇踏出審訊室的時候,張良軍正在門口長椅等候,臉上已經沒有憔悴和懊悔之色,恢復了作為隊長的精明和理智,見到袁思宇出來忙迎接了上去,笑容首次顯得友善:「有沒有空喝兩杯?」
袁思宇伸了個懶腰,淡淡的回應:「有空!」
張良軍並沒有請袁思宇去什麼高級酒店,雖然劉躍生留給他們的資產過億,但他明白袁思宇是個不拘小節之人,所以就載著他和小龍來到警局附近的大排檔,隨手點了幾個可口小菜,外加兩瓶冰鎮啤酒!
舉起酒杯,張良軍歎道:「謝謝你!」
袁思宇端起啤酒,掌心瞬間冰冷,搖晃著說:「在審訊室喝了四五杯滾熱的咖啡,你現在又給我冰冷刺骨的啤酒,兩種決然不同的反應正如你對我的態度,張隊長,千萬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些自己該做的事!」
張良軍舉頭把啤酒喝得乾乾淨淨,又拿起酒瓶給自己倒滿,隨即才開口:「以前我覺得你飛揚跋扈,仗勢欺人,甚至不擇手段的對付他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蛋,但今晚卻讓我發現,你是個有情義的人!」
袁思宇抿了幾口啤酒,淡淡的回應:「我確實是個不擇手段的混蛋,不過都是對於那些視我為肉中釘的敵人,蔣天陽,還有你,舞晶晶甚至你岳父劉躍生,你們看我不順眼,我自然不會把你們當作朋友!」
張良軍臉上露出尷尬,輕輕歎道:「誰叫你胡作非為呢?敢向反黑組長連開三槍的人,我能看他順眼嗎?把棺材送到帝豪花園的人,我能不怨恨嗎?不過,這些都過去了,以後咱們未必是朋友,但必定不是敵人!」
袁思宇點點頭,笑道:「後面兩句話說得好,希望你能說給你岳父聽聽,讓他老人家安心養老!」
仰頭又喝完半杯酒,張良軍呼出幾口悶氣,緩緩的說:「你放心,我岳父自從離開了香港,在外面過得比以前好多了,其實我這才明白,岳父並不是貪占權利,而是另有目的!」
袁思宇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劉躍生是迫不得已,被人控制,可惜至今還沒有找出「少爺」,隨即舉起酒杯,友善的笑道:「乾杯!」
兩個杯子相互碰撞!
這個宵夜只吃了個把小時,但東邊就露出了魚肚白,張良軍抬起手腕掃過表,苦笑著說:「咱們真是折騰了整夜,現在已經是五點半了,咱們趕緊回去睡覺,醒來怕是黑雲壓城了,再也沒有安靜了!」
袁思宇也呼出幾口悶氣,確實也感覺到疲倦,於是起身笑道:「我們可以睡幾個小時安穩覺,但高麗政府怕是晝夜難眠了,張隊長,我這幾天都會留在香港協助調查,免得讓高麗政府給我扣上『畏罪潛逃』的罪名!」
說完之後,袁思宇把電話留給張良軍,拍拍他的肩膀說:「有什麼事扛不住,打我電話,反正這幾天閒著也是閒著,就看看高麗政府能夠玩出什麼花樣,還有,讓幾個反黑組的同事頂住追問,千萬不要自相矛盾!」
張良軍點點頭,轉身離去!
幾部始終不離袁思宇太遠的轎車駛了過來,袁思宇和小龍鑽了進去,片刻之後,轎車就向淺水灣方向駛去,袁思宇愜意的靠在車上,小龍閉目養神,今晚幾乎沒有怎麼消停,體力和精力都消耗過度!
俗話說,勞累之後的覺是最香甜的!
所以袁思宇這個覺睡到了十二點,洗漱完畢走到大門口,小龍和瘋子正在練武,洪爺在一旁欣賞,袁思宇伸了個懶腰,剛要出聲,一陣香氣傳來,小龍停了下來淡淡的吐出:「好香啊!」
話音落下,陸月兒就款款走了出來,身上繫著藍色的圍裙,輕啟紅唇笑道:「你們的鼻子還挺靈敏的,我才把飯菜擺好,你們就知道了,大家都進來吃飯今天吃得是叫化雞,涼了就不好吃!」
叫化雞?聽到這三個字,眾人的食慾就來了,相互嘻哈著走進大廳,還沒有來得及坐下,袁思宇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按下接聽就傳來張良軍的聲音:「思宇,事情有點麻煩了,正如你所預料,高麗政府嚴重抗議!」
袁思宇微微輕笑,淡淡的說:「預料到了!」
張良軍苦笑起來,遲疑片刻之後開口:「高麗政府把事情捅到中央,中央讓特區政府自己處理,其中麻煩的是,為了平息他們的抗議,特區政府答應高麗派人來調查金東志掉海事件,他們要求詢問案發在場的人!」
袁思宇生出詫異,問道:「那就是要審問我了?」
張良軍輕輕歎息,苦笑著說:「應該會!」
袁思宇嘴角露出譏笑之色,平靜的說:「沒事,就讓他們來,我不在乎再羞辱他們!」
張良軍微愣,感受到袁思宇迫人的氣勢!
心裡輕輕歎息之後,他開口回應:「到時候我會聯繫你!」
掛掉電話,袁思宇剛剛拿上筷子,一名洪堂的兄弟衝了進來說道:「宇哥,我們抓住一個殺手?」
「殺手?」袁思宇停住了筷子,小龍和洪爺他們同樣停住了筷子,疑惑的望著洪堂兄弟!
洪堂兄弟揮了揮手,幾名兄弟把抓來的人提了進來,大家一看,竟然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高麗女子!
「剛才守衛兄弟見她在門口鬼鬼祟祟,便上前詢問,不料這女子突然出手殺了我們兩名守衛兄弟,我們付出三人的代價才把她制服?是殺了她嗎?」洪堂兄弟小心的詢問道!
袁思宇擺了擺手:「先把她關起來!」
「是!」等洪堂兄弟把女殺手押下去的時候,洪爺才出聲道:「想不到高麗特工如此張狂,竟然殺到我們門口!」
袁思宇笑了笑:「她並不是高麗特工,只是一名普通的殺手,高麗特工沒有這麼蠢,不過我們都要把她當成高麗特工!」
大家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之後,袁思宇讓人把大門的監控錄像拿過來,然後又撥通了張良軍的電話,簡單告知事件經過之後,就向他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就領著人把女殺手押上了車,向五公里外的警察局駛去!
女殺手的雙手雙腳被綁得結實,手腕的傷口也被洪堂兄弟包紮好了,當袁思宇感覺到她已經甦醒的時候,就漫不經心的向小龍說道:「也不知道今晚的是什麼人?不知道是殺手組織的,還是高麗政府派來的特工?」
小龍輕輕微笑,淡淡的回應:「兩者有什麼不同呢?」
袁思宇苦笑不已,歎息著說:「如果是殺手組織派來的,我就可以把他們千刀萬剮,最後屍沉大海,如果是高麗派出的特工,我們出於外交考慮,就只能忍氣吞聲的放人了,你知道,我們怎麼敢跟高麗政府對抗呢?」
小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也滿臉無奈的回應:「誰叫你以前得罪了高麗政府呢?其實我們可以把她們當作殺手處理掉,只可惜已經被警察知道了,等明後天,高麗政府派人辨認後再打算,希望她不是高麗特工!」
袁思宇呼出幾口悶氣,淡淡的說:「如果她真是高麗特工,那就很可能是為了金東志而來,高麗政府以為我把交流使團的副團長撞進海裡了,所以就想要派特工要我的命,唉,真是欺人太甚了,可惜又無可奈何!」
小龍靠在座位上,淒然長歎:「是啊,無奈啊」
袁思宇的餘光清晰的見到高麗女子耳朵輕動,顯然是半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心裡不由笑了起來,當晚,在警察局的審訊室,張良軍以及幾位重案組警員剛問高麗女子什麼人,她就連珠帶炮的招認自己是高麗特工!
無論怎麼審問,她都堅持是高麗政府派來的特工,因為袁思宇得罪了高麗政府,還把交流使團的金東志撞進了海裡,因此必須付出血的代價,所以她們為了高麗民國的尊嚴來到天朝,並今晚對袁思宇下毒手!
袁思宇在隔壁的觀察室裡樂開了花,這次足夠高麗政府喝壺悶酒了,十幾分鐘之後,張良軍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幾杯咖啡,遞給袁思宇之後笑道:「你這個花樣還玩得挺漂亮的,你怎麼就知道她會順著你的話說呢?」
袁思宇扭開咖啡,抿了幾口之後回答:「很簡單,這是殺手們的通病,她們很多都被組織洗了腦,因此你想要她們供出殺手組織,還不如直接要了她們的命,但只要不破她們的底線又能活命,那她們就會密切配合!」
張良軍盯著袁思宇,似懂非懂的樣子!
「在她們的心中,國家政府遠沒有組織神聖,否則也就不會做殺手了,這個高麗女子以為我們沒有識破她的身份,所以就急切的生出活命希望,而我『無意』中的話,又恰好可以拯救她們,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