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同歸於盡的大招,韓楚還是盡量為自己留足了生存的機會。
那個屹立在山谷間唯一超過三米深深扎根於泥土之中的黑色石頭,便是他活命的唯一憑借。
韓楚用補給點中的火藥、炸彈埋置在山谷四周山頭的結構點上,用手中的戒指作為控制,一旦按響,便能最大限度的引發雪崩。
千山的雪崩絕大部分是湧入山谷,然後自上而下,順著山谷往下湧流。
山谷中的黑色石頭便屹立在山谷的中央,正好為韓楚擋住了最洶湧的衝擊力……
除了順谷而下的雪崩,還有一部分是自頭頂上直直傾瀉而下的雪崩。這一部分雖然相對順谷而下的雪崩數量上少上很多,甚至連後者二十分之一的數量都不能夠達到。
但相對於後者來說,這種自頭頂上直接下砸的雪崩更加威脅到韓楚的生命安全。
千鈞重的白雪,順勢而下的石塊、樹枝,猛烈的加速度,似乎每一項都可以成為致命的緣由。
幸好,韓楚所懸著的這個石塊背部有著輕微的內凹陷。韓楚將大半個身體貼上去,黑石頂端竟是形成了天然屏障,為韓楚擋住了不少的源自於上方的衝擊力。
大雪崩洶湧而下,聲勢浩瀚,仿若能夠毀天滅地,巨大的威能卻是在十五分鐘之內便徹底靜止住,如同處子的水面一般。
狹長的大峽谷被徹底填平,大雪崩後是天空飄揚的紛亂白雪。一層一層,寂靜又溫柔的將一片狼藉的地面。覆蓋成單純的白色。
世界又一次靜了下來,連鳥叫的聲音也沒有。白雪簌簌落下的聲音很唯美,大雪崩的極至轟鳴之後,是極至的靜。
天空中紛紛揚揚下的淒涼,眼簾中從天邊到腳下,從腳下到世界的盡頭都是雪花,很擁擠。
這個時間沒有風。
只有雪。
寂靜的雪花總是耐得住時間,不緊不慢。一瞬間便是很久。
或許是一個小時,又或者是兩個小時,寂靜的山谷緩緩的從地下冒出一個小山堆來。哦,對了,這裡已經沒了山谷,那山谷早已經被填滿。
小雪包冒出的速度很緩慢,接近二十分鐘的時間才堪堪拱開十厘米的高度。
太陽繼續上漲。不過,下了雪的天空中,它照不進光線。
經過漫長的等待,那山包終於破雪而出,爬出來一個彷彿全身骨頭都被打斷的鮮血淋漓的男人。
那男人艱難的從雪洞中爬出來,才一接觸地表。便翻身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起來。
鮮血在流淌,流量大的異乎尋常,足有成年人拇指粗細的大粒雪花從天空中飄落到他的臉上,很快便糊滿了一層,但他卻毫不關係。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息。
後背上被激烈的流雪和山石割掉了好幾塊肌肉,身體各處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骨折損毀。外套被割開,隱隱顯露出被割斷的筋肉背後支離破碎的內臟。
呼吸終於趨向均勻,但灼熱的呼吸還是讓口腔和內臟一陣絞痛。自從異能有些成就之後,韓楚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沒有嘗到過如今這種肢體失控的感覺了。
回想起之前的雪崩和大長老,對於兩者,韓楚都有一種後怕的感覺。
雪崩的威嚴自是不必多說,單是大長老的難纏程度就遠遠的超過了韓楚的預想。
他拼勁了全力,用盡了手頭能夠利用的所有資源,再加上有聖物在手,牽著大長老鼻子走的情況,才搞定了強弩之末,變身結束又強行延長變身時間的大長老,實力之強悍,意志之堅韌可見一斑。
經歷過雪崩的洗禮,韓楚如今的身體就像是一部毛病重重、瀕臨散架的老爺車,全身每一塊肌肉和骨骼都在發出呻吟。
不幸中的萬幸便是韓楚賴以移動的雙腿還算健康完整,由於雪崩降臨的時候,有注意保護,他身體的兩條雙腿便是全身上下唯一功能還算健全的東西。
雪崩之地不能久留,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裡哈特家族隨便下來一個人就能夠隨隨便便把他幹爆。
拖著沉重的身體行了一里有餘,由於連番的折騰和烏拉爾山脈清冷空氣的緣故,韓楚開始迷迷糊糊的發起高燒來。
整個人在疾病的折磨下昏昏沉沉,腦袋和身體異常的沉重,勉強支持著挖出藏好的聖物——玄間冷火,剛坐在躺臥著的花崗岩石腹上準備休息一下,異變卻驟然間降臨。
那是一枚細如髮絲的東西,長度只有20cm,通體筆直如箭,在放大鏡下觀看如同一條花蛇一般。
在韓楚剛做在花崗岩上休息的時候,這東西卻突然在數十米開外的積雪下鑽出來,如同閃電般,破空而至,一頭扎進了韓楚的左邊肩頭上。
那東西又細又輕,聲音極小,再加上韓楚身體幾乎崩潰,便一下著了道。
原本筆直堅硬如同鋼鐵的『髮絲』在扎入韓楚的肌肉之後,竟然瞬間軟化,仿若螞蝗一樣的活物般向著韓楚的血肉內部鑽進去,露在外面的半截『身體』竟然柔軟的若絨毛般隨風飄蕩。
韓楚用手指抓住『髮絲』的尾巴往外拔,一用力,竟然沒能拔動。力氣加大,那『髮絲』的身體卻從中間斷裂開來,鑽入肉中的部分,立刻歡快的向著身體的內部鑽進去。
數十米開外,同樣是『髮絲』飛來的方向,那地面的雪地漸漸隆起,不一會兒便破雪而出,竟然是大長老!!
這個陰魂不散的老者,竟然在天地之威下頑強的活了下來。
堪稱奇跡!!
看到大長老的時間,以韓楚涼薄的性子也直想罵娘。這人難道真的不死不成,簡直bug過頭了!!
不過,挺過了大雪崩的大長老身體狀況顯然並不樂觀,或者說比之韓楚來說,更加淒慘。
不論何人對抗天威,都要付出代價!!
被沖刷成條狀的慘白肌肉,深可見骨的傷痕,隨著呼吸隱隱可見的死灰色內臟。
大長老的左臂被劇力折斷,反方向扭著,從韓楚的角度甚至能夠看到斷裂的骨茬。背在身後的兩條腿被亂七八糟,七扭八歪,顯然經歷了二次骨折。就連那兩條大長老拼著基因反噬進化出來的狼腿也已經一條被徹底割斷,然後沖的無影無蹤,然後另一條受了重創,歪歪扭扭的站著。
大長老的指甲和骨刀被連根從肉裡面撕出來,是他在雪崩中無意間抓到一塊橢圓形山石擋在身前,然後另一隻手臂的指甲和骨刀插在山壁石頭中抵擋雪崩向下衝擊力的時候所折斷的。
以上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對大長老身體傷害最大的,卻是變身出了問題。
他的狂化變身顯然出了大問題,原本七米有餘的雄偉身材竟然縮小到了三米多一點,成了一個縮小版的古銅色金剛大漢。
更加詭異的是,如今大長老的外形和之前又有不同,他右半身是變身之後古銅色的大漢,左半邊身體卻恢復成了變身之前乾癟的人形。兩者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詭異噁心的感覺。
也不知道這老者是如何撐起這樣子的變身,又或者是他強行用意志撐起來的變身時間再度結束,竟然只能夠一味執著的堅持到這種程度的變身。
就像是他之前沒有力量變身出翅膀一樣,此刻,他甚至沒有能力將大漢的身體完整的變化出來。
如同頑石一般堅硬的大長老對這些都不管不問,彷彿這即將崩壞的身體和自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一樣。
他眼神狂熱的盯著坐在花崗岩石上的韓楚,準確的說,是盯著他手中的聖物——玄間冷火。兩隻眼睛詭異的一個若銅鈴般大小,一個是老人鬆垮的三角小眼,卻讓人無可置疑的讀出其中的堅韌霸道!!
他僅存的右手放在嘴邊捏著一個金屬小圓筒,嘴巴叼著圓筒的一端,仿若古代的暗器吹箭一樣。
韓楚之前所中的頭髮絲一樣的東西,正是大長老口中這吹箭的傑作。
那被吹出來,若頭髮絲一樣的『箭矢』,卻是生在在烏拉爾山脈,裡哈特家族獨有的寄生生物——坎帕拉米原蟲。
坎帕拉米原蟲的成年個體有一米多長,母蟲更是能夠達到三米。這種東西的繁殖力極強,卻只能生活在海拔超過1000m的雪山上。
母蟲所產的子體極其纖細,只有頭髮絲粗細,卻生存能力極強。能夠在缺乏食物的情況下,自我消耗數百年不死。而且,坎帕拉米原蟲幼蟲見血既活,能夠在短時間內攝取到足夠自身成年的食物和能量,是一種雪山間非常凶險的生物。
坎帕拉米原蟲被裡哈特家族圈養起來,取出幼蟲,擼直了放在陽光下曬乾,既成了大長老手中所用的吹箭箭矢!!
這種歹毒的東西,裡哈特家族幾乎家家豢養,為了培養野性,放棄了槍支的緣故,裝載有坎帕拉米原蟲幼蟲的吹箭,便成了裡哈特家族遠程攻擊的替代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