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麗卡眼中所看到的改造士兵和前面幾層空間的士兵大同小異,只是外觀和性質上更加猙獰,對敵人來說也更加致命而已。
這些士兵真正引起羅麗卡關注的是,他們『當機』了。
是的,就是『當機』了。
每個士兵都像是斷了電的玩偶一般,呆呆的保持著斷電之前最後的姿勢,有的人站著,有的人蹲著,有的人彎腰撿電擊棍,手伸到一半還未碰到棍體,身體就『當機』掉了。
同時,在這些改造士兵的周圍還有一些散亂的屍體,被肢解的,被刎喉的,被一刀從腋下劃到腰間斜劈成兩半的,各種死法都有,跟阿修羅戰場一般。
當然,還有一些受傷頗重的改造人類,被隔斷了手臂,劃開了肚皮,卻並未死去。血液、內臟和腸道順著傷口和皮膚嘩啦啦的往下淌,詭異之極。
但是,即使受到這樣重大的傷害和尖銳的疼痛,那些受傷的改造人類,沒有一個人喊痛,或者活動一下,一個一個彷彿玩具和死人一樣,全部安安靜靜的處在當機中。
「嘩啦啦……」
「嘩啦啦……」
雖然相隔甚遠,羅麗卡彷彿仍舊能夠聽到血液和內臟如瀑布般滑落流淌的聲音,嚇得羅麗卡趕緊換了一個角度和方向。
改造人的旁邊,躺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穿著研究員一樣白色的外套,喉結被擊碎。是已經死掉了。
正當羅麗卡將視線定睛在他的身上,想要仔細觀察清楚的時候,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思路。
那是一聲混合著刀刃相擊,皮革被撕裂和人體悶哼的聲音,羅麗卡順著聲音的來源,慌忙的轉過潛望鏡的鏡頭去。
鏡頭既轉過來,羅麗卡正好看到那個叫做傑姆?瑞恩的男人一刀刎在中村的脖頸上。身體不可思議的一閃,然後羅麗卡就看到中村被那男人從身後拉著的脖頸,野蠻而暴力的背著身體。用大力將其摔在石壁上,將之摔的血肉模糊,屍體趴在地上血液橫陳。
正圓的視線內。屍體被甩出去,又彈回到視線,鮮血在空中串成血珠,在視線所及的空間裡,畫成一副曼妙的圖畫。
一條生命……
隕落了。
這種混合著死亡、暴力與美學的畫面,讓羅麗卡尚且稚嫩的心靈被衝擊到頭暈腦脹,有一種叫做窒息的東西悄悄扼住了她的喉管。
正當羅麗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不知所措的時候,在圓形的視野裡,那男人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他用一雙不知道包含了怎樣情絮的眼神望過來。紅色的血從他白色的臉龐滑落下來,從額頭,滑落至眼角。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它穿越了千里的距離,穿越了潛望鏡的鏡片。直視羅麗卡瞳孔,讓後者的心臟一瞬間停止了躍動,彷彿被一雙有力的手擠壓著一般。
他發現她了。
羅麗卡這樣想著呼吸卻越來越不順暢了,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慌張和混亂從胸腔裡,慢慢漫溢過她的全身。
對於韓楚,羅麗卡瞭解的並不多。他所知道的,只有對方『傑姆?瑞恩』的名字,甚至於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之前羅麗卡對於韓楚的印象還停留在會做菜,生活規律、宅男等諸多平凡的詞彙標籤上,他每天定時工作,喜歡美女,喜歡呆在自己的書房裡,喜歡逗弄他的寵物女僕,乖巧的和世界上普通的任何成年男人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在舉手投足之間,將人命玩弄於鼓掌之中。他用簡簡單單的一句承諾,攪的整個地下空間死傷一片,不得安寧。
力量、冷靜、瘋狂、暴力在那個男人狂飆的摩托車上,和他嗜血的刀尖被完美的詮釋,讓羅麗卡對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官衝擊的支離破碎。
再然後,她就看見那個男人用某種不知名的情節望過來,半睜半閉的眸瞳彷彿在她小小的圓形視野裡不斷放大,有一種淡淡哀傷的情絮在他的眼角流淌著,然後在頭頂燈光的照射下,露出一抹一閃即逝的銀光。
男人卻淺淺一笑,瀟灑的嘴角掛滿從容和放任。
「你來了。」
他這樣說,羅麗卡雖聽不到聲音,卻知道他一定是在用最溫柔的聲調這樣說。他的嘴型,他的表情,彷彿在某個時間裡,在個時間外似曾相識,也許是在某個下午茶的悠閒時光,也許是在某個夜幕降臨的晚宴上,又或者是多年之後擦肩而過的的回眸一瞥。
我們……
似乎認識。
……
……
韓楚是發現了羅麗卡的,從他悄悄的潛進基地,用潛望鏡觀察環境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這個女人果然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偏執,對於某些無聊的事情,總是有著一些無聊的執著,這是女人最完美的品質,也是她最完美的悲哀。
「回來也好。」
「正好懶得動手解密另一台潛艇。」
潛艇上浮,停靠在地下空間十三層的湖邊上。
羅麗卡從潛艇的上部打開潛艇蓋,輕盈的跳出來,迎著韓楚走過來。
「喂,我等你好久你都沒有過來,我回來看看你死掉沒有。」
「嘴巴還是一樣又硬又臭。」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好像我們兩個很熟悉似地。」
「okay,美女,你是boss,你說了算。」
韓楚將匕首在上衣上胡亂擦了兩下,懶散憊懶的從羅麗卡身邊走過去,用一種不痛不癢的口氣說道。
「哼!」
羅麗卡嬌憨的哼了一聲,這大概和她性格不是很相復合,聽起來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同時也與她之前在潛艇中的怪念頭和無緣無故緊張和焦慮的感覺有關係。
然而,這種事情還未等韓楚細細的品味,一道破空的響動從腦後細微的傳到和韓楚的耳朵裡面。韓楚猛然間轉頭,竟看到在羅麗卡的身後,一個獸形的物體,正在以某種極高的速度破空而來,鋒利的太刀和指甲撕裂空氣,發出『嗚』『嗚』的響動。
這怪物正是中村渡邊,或者說是半殘體的中村渡邊。
查克李博士所設計和用異能『拼圖手』創造的終極ss試驗體原本意義上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個體,換句話說,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工具。
但是,中村由於強烈的精神力量和求生意志,硬是將身體冷凍十年的情況下,精神不滅,在查克李博士第一次釋放他被改造之後身體的時候,瞬間便取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這個就是,韓楚之前所見識到的中村,擁有著人類意識、靈魂和戰鬥技巧的中村,可怕的中村。
但是,之前韓楚的那一下刎喉加斷骨可以說完全殺死了身為人類的中村渡邊的意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韓楚是將中村殺死掉了沒有錯。
不過,意識死掉了,中村的身體卻並沒有死掉。而且死掉了自我意志的中村渡邊正好符合了查克李博士創造其之初時候的設計,成了完全的作為工具的ss實驗體。
所以,韓楚之前重創了中村渡邊,甚至將他的腦袋都快要搞掉了,其實只是殺死了他的意識和精神。至於他的身體,雖受重創,卻仍舊可以憑借其改造之後的強悍生命力活上很久。
因為之前查克李博士有對中村反覆下過要殺死韓楚的命令,所以,中村渡邊的意識死後,他的身體,也就是ss實驗體開始忠實的完成他的主人查克李博士所交付的任務。
當然,這個過程的轉變耗費了一定的時間,中村渡邊的『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顱180度反關節倒懸著,流的滿地都是鮮血,就連身體的各項生理反應都完全消失掉了,難怪韓楚會認為其已經死掉,並且給了它偷襲的可乘之機。
「羅麗卡,危險,快閃開。」
已經化身為ss實驗體的中村渡邊對著羅麗卡氣勢洶湧的猛撲下來,彷彿野獸一樣。他四肢著地,頭顱不正常的耷拉著,如同被一根毛線繫在了脖頸上的飾品一般,隨著奔跑無力的晃蕩著。
這個時候,韓楚距離羅麗卡已經有了十數米的距離,在中村渡邊的驟然撲擊偷襲之下,已經鮮有回救的時間了,等待羅麗卡,就只有死亡一途而已。
在這種最為危機的時刻,韓楚的內心卻是空前的冷靜、強大,他轉身、拔槍、射擊一氣呵成,子彈像是暴雨一般被瞬間發射出去,恐怖的射速,讓人以為韓楚手中所拿著的不是手槍,而是機關鎗。
被殺死掉了意識的中村渡邊顯然比之前韓楚所遇到的傢伙要弱一些,但卻更加凶殘和本能。
韓楚所射出的子彈,大部分都擊中了他的身體,在其上鑿出一個個孔洞和血花,同時將他原本高速向前的身體打的一頓一頓。
但是,中村渡邊的意識雖死,本能卻在。他持著太刀的右手,在千錘百煉的本能之下,瞬間調整好了太刀的角度,刀刀劈在韓楚射來的子彈彈頭上面,劈落了韓楚不少的子彈。(.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