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顏喜卒的身體為支撐點,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他剛剛被顏喜卒瞅準時機狠狠的揍了一頓,現在腦袋裡還七暈八素的,跟開了染坊似的。
他站穩之後,看到暈倒在地上的顏喜卒,輕輕啐了一口唾沫,用鞋子在對方身上用力的踩了兩腳,已報之前被痛毆之仇。
另外一方面,在顏喜卒被槍托砸暈過去的時候,在不遠處,傳來了顏治和顏素涵的驚呼。
「你們居然有手槍?!」
他們兩人之前甚是絕望,完全沒有想到為了獲得顏式集團,那些黑心的傢伙們,竟然敢買兇殺人。
幸好他福大命大,被那種速度的貨車直面裝飛出去竟然沒有死掉。
不僅如此,就連一向調皮沒有正行的顏喜卒也爆發了恐怖的戰鬥力,力戰兩名匪徒而不露敗跡,這讓兩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在絕境中看到希望的人們,他們的熱情和理性是非常容易被點燃的,就像是之前的顏治和顏素涵一樣,畢竟世界上,貪生怕死的人還是佔絕大多數的。
但是,同樣的,若是希望破滅,隨之而來的絕望就更加的大了。
顏喜卒的倒下,在一定程度上算的上是破碎了兩人的希望,也在兩人的心房上,壓上了重重的負荷。
而對方拿出槍械來,卻是將兩人殘存的希望,全然破壞掉了。
顏治和顏素涵並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但是。對方手裡有槍,有刀子,自己這邊唯一稱得上戰力的就只有顏治,而且,現在的顏治還重傷掉了,小臂都骨折了。
「真的要完了嗎?」
黝黑的槍口在瞳孔中緩慢堅定的放大,隨著食指彎力的扣擊。子彈滑出槍膛撞開空氣,劃出一道道漣漪。
子彈靠近,瞳孔也隨之放大。意識空前的清晰,思維像蠶絲一樣被拉長綿延。
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受,原來人死之前。時間真的會被放緩放長。
生平第一次,顏治看到了子彈的軌跡,看到了那泛著漣漪的空氣。顏素涵絕望的側臉在他左半邊淒美的像雕塑一樣,栩栩如生。他知道她為何絕望,因為在他的心中,亦是如此絕望。
是了,這個時候,也只能絕望,只剩下絕望了。
還有誰能救他脫離這必死的境地?還有誰能將之從那催命的死神手裡搶救出來?!
顏治知道,他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要死掉的。不論他甘心與否。願意與否,絕望亦或者平靜與否,都不能改變這個事情。
顏喜卒被打暈過去,躺在地上,跟睡著了一樣。顏治用最深沉、最眷戀的目光。撫摸在他的身上,一遍一遍,是難以割捨,是無法離棄。
是了,這種有調皮鬼的弟弟,真是一件無比頭疼的事情。
在他的右邊是微微張著嘴巴。面無表情,沒有恐懼,沒有悲傷也沒有歡喜的韓楚的大圓臉。
看到他的這張側臉,顏治又不自覺的回憶起有著他的點點滴滴的生活,然後就忍不住有了想笑的衝動。
這個被顏素涵稱之為『楚哥兒』的男孩子,真是一個又秀氣又安靜的人。
顏治喜歡韓楚,喜歡他的外表,喜歡他的呆滯,喜歡他裡面的人。
這個世界,有一種氣質,是讓人看了就會感到平凡、安定;這個世界有一種氣勢,是讓人看了就會感到穩妥、舒暢;這個世界有一種氣勢,是讓人看了就會感到深沉、淡薄。
這……
就是韓楚的氣質,是讓人能夠焚清香,沏淡茶,端坐品味的氣質。
似乎只要和他面對面坐上一刻鐘,整個世界都會寧靜下來。沒有紛爭、沒有商場、沒有爾虞我詐,只剩下淡淡綿綿的優雅無為和一種名叫綠茶的香氣。
無論是有人說其是傻瓜也好,腦袋被打壞了也好,智商低下也好,顏治不在乎,他愛韓楚,深愛著這個弟弟的一切。
只是唯一有些死不瞑目的是,在這一生中,顏治並沒有見過韓楚的笑容。
對方凡事都好,只是表情和肢體語言太平淡了一些。
永遠是一張淡然不驚的臉,永遠是一雙平靜如水眸子,永遠沒有一般小孩子的好奇和衝動,彷彿就是見到了再奇怪的事情,對方也還會是這張淡然不驚的表情。
有時候,顏治也懷疑韓楚是個面癱,但是,醫院的檢查結果表明,對方的面部神經和結構一切正常,對方之所以會沒有表情,只是因為他不想而已。
於是,顏治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要看一看韓楚笑或者哭的表情,只是,這些年,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多變了,唯一沒變的,就是沒變的就是,韓楚那張無情面癱的側臉。
顏治其實真想要看看如果他死掉,對方會不會露出驚訝或者傷悲的表情來。
不過,遺憾的是,他死掉之後,即使對方真的會為他流眼淚,顏治也是看不到的。
銷煙從槍膛中瀰漫開來,帶著慢動作的節奏,看上去像是一種固體的物質,堅硬又踏實。
「不!!!」
時間突然間恢復正常,由緩慢變成快速。
顏素涵淒涼的吶喊,那人扣動扳機,子彈出膛,命中目標,如白駒過隙般短暫,讓人捉摸不著,只有空氣中瀰漫著銷煙味道還在努力證實著某種既定的事實。
顏治死前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子彈打著旋兒,破開空氣,來到了他的胸口旁邊,撕開了衣服,鑽了進去。
「嘿!」
「我要死了。」
他默默的想。
子彈臨體,巨大的衝擊力擊打在身上,顏治悶哼一聲,頭顱猛力後擺,『咚』的一聲,又撞在了牆上。
「啊!!」
「好疼!!」
顏治蒼白著臉色,捂著胳膊叫起來。他剛剛胳膊被貨車撞飛的時候,骨折了,現在又被撞到,疼的他齜牙咧嘴,便不受控制的喊叫出來。
至於那顆打向他胸膛的子彈,確實是命中顏治了,而且,衝擊力還把對方給沖的後仰了呢。
不過,那子彈並沒有穿透顏治的皮膚,反而打中了他上身衣服口袋裡面的硬物上,『叮』的一聲,被彈開了。
顏治倒在地上,右手捂著受傷的左臂,疼的直抽涼氣。
那硬物因為顏治臥倒的姿勢,而從他口袋裡咕嚕嚕的滾了出來,是一枚印著菊花的一元硬幣。
那枚原本應當是平整的硬幣,滾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是周圍凸,中間凹陷了下去,顯然,之前的子彈是正好擊打在硬幣的中心,而沒有直接打在顏治的身體上。
根據硬幣凹陷的程度來看,若是子彈直接擊中顏治,就一定會被擊穿心臟而死掉。
「我去~,這都不死,命真大。」
拿槍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抬槍又準備射擊,以了結了顏治這枚眼中釘。
「彭!」
一聲槍響,有人大聲的慘嚎,卻並非是顏治,而是,之前持槍的男子。他的手被子彈擊中,槍械吊在地上,正疼的直跳腳。
同樣的,之前的那聲槍響,也並非是持槍男子所射擊的。而是,由兩外一人所發射的。
這人不是韓楚,不是顏治,不是顏喜卒,不是顏素涵,甚至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他是一名街邊的大叔,平凡的好像是剛剛路過的打醬油的行人一般。
他名字叫做王力,是一名便衣警察,他潛伏在顏治的身邊已經三天之久了。之前的槍擊正是他開的,準頭不錯,直接命中了匪徒的手腕。
「放下武器,蹲下抱頭。」
「不准耍花樣,我有當場擊斃不安分危險分子的權利。」
王力舉著槍,緩緩的走近,力圖不給兩名危險分子一點兒可趁之機。
他腳步輕移,雙手平局,槍口對準肇事者,同時腳下不停,將之前那肇事者所拿的黑槍,踢的遠遠的。
隨後,他用手銬將兩人拷了起來,又搜了一遍對方的身體,確定對方身體上沒有任何危險品之後,才收回了槍支,走到了顏治和顏素涵面前。
「顏治兄弟,你沒事兒吧。」
「沒事的,呵,想不到我今天還能夠活著出去,真是多謝兄弟了。」
「不客氣,話說顏治兄弟真是福大命大啊。」
「我也是這麼覺得。」
……
很顯然,顏治對於李毅楊那些人會採用非法的手段,比如說劫持人質等,來確保顏式集團落入到他們的裡面已經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
他在來到上京之後,就跟王局長搭上了線,讓對方派了一名便衣,就是之前的王力,一天24小時都跟著他。一反面是為了保護顏家眾人,另一方面也有著趁機抓住對方小辮子,將幕後黑手扯出來的心思。
當然這便衣也是輪班制,顏治憑藉著交際圈良好的人際關係,又許下了王局長不少的好處,才弄來的中遠程保鏢,為的就是在他們出現意外的時候,能夠及時通知警方。
之前,兩名黑衣肇事者來的突然,顏治他們的位置又是在黑布隆冬的小徑裡,這便衣沒有時間衝過來。
直到他聯繫了警隊,衝到可以射擊的位置的時候,對方已經打趴下了顏喜卒,並且對著顏治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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