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門邊有一個寫字桌,是吳剛平時算黑賬的地方。
那寫字桌上有一些a4的白紙,做樣子的書籍,還有一隻圓珠筆。
一直以來,吳剛都是用這支圓珠筆來計算自己的財產,收支。有時情之所至,也會寫一寫日記,詩歌之類的東西。有時候他也會夾著筆尖回想著以前的軍旅生活,哪年哪年同一個戰壕的兄弟。
他以前是在特警隊裡訓練,接受教育是不少的,在一群只知道爭勇鬥狠的,倒是刻意賣弄過不少次。吳剛認為自己是知識分子更甚於黑社會,他也看不起同僚們那些短淺的粗鄙思想,所以,他喜歡隨身攜帶著筆,用以區分自己和別人之間的不同。
在吳剛的眼中,筆就象徵著文明,是承載自己美好記憶和儒雅氣質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與暴力沾不上邊的。
只是今天,吳剛的信念卻動搖了。
他親眼看著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衣,帶著山嶽一樣的沉穩氣質走過來。他經過門邊的時候,順手抄起了他的一支筆,就是那支常常被他戴在身上,用來顯示自己儒雅氣質的圓珠筆感謝金豬仔的打賞,哈哈,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在大家充滿激情的支持之下,隱者將於下個周上三江鳥。介時請大家多多支持。
「瘦猴」和「硬漢」手裡拿著鐵棍衝過去,被他一隻手輕輕一撥便倒飛了回去,肋骨卻整個都斷掉了,兩個人被他用手撥飛的一瞬間,就已經失去了氣息,直到「蹦」的一聲落地,卻已經是死屍了。
「黑金剛」從他側面衝過去,被他按住頭壓在牆上。那男人的另一隻手緊接著跟了上來,顯得迅速又有節奏感。在食指和中指指尖,他用圓珠筆從「黑金剛」的眼窩裡插了進去,深深的插進去,釘在了牆上。
吳剛不知道一個普通塑料外殼的圓珠筆為什麼能夠釘進鋼筋混泥土的牆面裡,他也不知道一個人要做到這種程度需要多大的力氣和技巧。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黑金剛」被自己引以為儒雅代表的圓珠筆釘在牆面上,雙腳離地,全身所有的重量都支撐在那個被插進牆面的筆套裡。
他微微有些顫抖,看著那個緩緩轉過身來的男人,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興奮。身後「黑金剛」以左眼眶為軸心微微晃動,紅色白色的液體從中空的筆管裡嘩啦啦的流出來。恍惚間,有一種比血腥更加殘忍冷酷的東西從胸腔裡噴出來,畫面閃現,那男人屈指前插,筆尖刺透了頭骨扎進了牆壁裡,是何等的簡潔暴力。
隱隱約約聽見樓梯的上面有人聲喊著說要「給我留一個」,只是那黑衣人下手極重,動作又迅速無比,喊話的人下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死光了。
「咚咚咚」,從樓梯下來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身高有一米九零以上,卻枯瘦的像一根麻桿。
「你就是黑蛇皮?」
「我是。」
「幫我辦件事。」
「額……,雖然兩位很厲害,我也自知不是對手,今天若是不答應你們,或許出不了這門。但是,我們山海盟也有三百多小弟,請兩位想清楚再動手……」
「這是二十萬……」
後來進來的高瘦男子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將手中的皮箱往空中一拋。這個時候吳剛才看清楚那人手中是提著皮箱的,只是提箱子的人走起路來輕鬆自然,並未像是身負重物的人,才讓人有種『他手中空無一物』的錯覺。
箱子在空中裂開了口,從口縫中有成片成片的紅色的100元人民幣飄蕩下來,灑滿了地面,像是下了一場盛大的人民幣雨。
「當做定金,事成之後,另有20萬。」
「額……好!」
……
……
「暴君」和「怪醫」將搜查香亭的事情交給了「黑蛇皮」,好歹是當地的一霸,人脈是不錯的,比兩個人盲目的亂闖要好上許多。
只是,這種讓黑社會幫忙搜索的方式卻是容易打草驚蛇的,尤其是像威爾士家族這樣子的強力存在,更是不宜用這種粗劣的手段,是很容易暴露目標的。
但偏偏兩人就是做了,而且做得囂張無比。
「暴君」和「怪醫」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又有人躲在後面偷偷摸摸的拍照。「怪醫」拿出槍,「砰」「砰」幾槍就將那些人的相機連同手臂一同打爆了。
隨著「怪醫」的這次出手,酒吧裡立刻又增加了一些朦朧的似煙似霧的血色,有些先前拍了照片的人也拿出相機、手機來摔碎了,遠遠的扔開,生怕會被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發現,開槍打爛他們的手臂。
「你,過來。」「怪醫」神色嚴肅的指了指吧檯的一名20多歲的美麗服務員。
「我沒有拍照。」女人驚慌的趕緊為自己辯解。
「我看見你拍了,相機就藏在你胸口裡。」
「我沒有。」
「讓我摸摸看。」「怪醫」一臉嚴肅的將手伸進女人的衣服裡。
「喔,抱歉,看來你真沒拍,是我看錯了。」
……
……
「暴君」和「怪醫」走後不久,韓楚就從吧檯上下來,入了地下室。
他本來所坐的位置就是離地下室最近的吧檯位置,幾乎就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旁邊。這個位置原本是有一些混混專屬的座位,被「怪醫」一通搗亂,便沒有人坐了,韓楚趁機就坐了過來。
「暴君」和「怪醫」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韓楚正在喝一種白蘭地和紅牛勾兌的飲料。「怪醫」大咧咧的從他身邊走過去,韓楚半仰著頭自顧自的喝著。
在韓楚的周圍,是一些散亂在一起,或喜歡看熱鬧,或是剛來的客人。他們遠遠的站著,三五成群,離著樓梯口很遠。
隨著「怪醫」上來的是一個健壯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是名叫「暴君」的男人。
之後就是有人拍照,「怪醫」拿出槍來,打碎了他們的裝備和手臂。「暴君」則是剛上了樓梯,順勢坐在了吧檯上。
吧檯中已經沒有了服務員,卻有一個男孩子在他的右手邊低頭喝著飲料,於是,「暴君」就拿起那孩子身前的玻璃杯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
「煮一煮更好喝。」
男孩子用隨便的語氣回答著身邊名叫「暴君」的男子,彷彿是相識很久的朋友。
「呵,或許是吧」,男人弄粗大的手指撓了一下頭皮。
「我對這個不懂。」
……
……
「暴君」和「怪醫」想要找marry,也就是那個叫做香亭的女孩子,這一點倒是頗令韓楚意外的。
記憶中威爾士家族的次女marry(即香亭)是死在上京,而且時間上也是對的上號的,就在今年春節過後不久。
在韓楚重生之前的年代,韓楚和香亭並沒有交集,只是畢竟是威爾士家族的次女,多少總是會知道一些。而且,香亭死後不久,威爾士家族也是派來很多本族異能者和有能力的家僕來上京徹查此事的。只是,這事情卻並不順利,查了幾個月也沒有結果。
後來聽說,香亭的哥哥屠殺了上京市的一個地下組織,組織裡面都是與香亭的死亡有關係的人,估計也就是現在的「黑蛇皮」所在的「山海盟」。
本來,韓楚也是不知道殺死香亭的兇手是誰,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暴君」和「怪醫」無疑了。
雖然,「暴君」和「怪醫」辦事小心,並未告訴「黑蛇皮」所找的人是誰,只是說,讓他們留心上京市一個8、9歲的國外女孩子。但是,韓楚前世知道的東西不少,稍微加上一點聯想,就把事情的始末梳理了乾淨。
而韓楚又是如何從「黑蛇皮」口中得到消息的呢?
很簡單,就是將「黑蛇皮」打趴下了直接問出來的。
原來,韓楚進地下室的時候,吳剛正在地上撿錢。他看見一個男孩子進來,起初愣了一下,然後才怒吼著要將這孩子扔出去。
「他們讓你做什麼?」
這是男孩子對吳剛說的頭一句話,帶著冷清的金屬質感。
「什麼?」
仍舊沉浸在將男孩子扔出去思緒的吳剛,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讓你做什麼?」
「你都看見了」,吳剛這次反應了過來,那男孩子是在說剛走的那兩個人。
「那麼只能怪你命不好,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他們讓你做什麼?」
仍舊是小孩子稚嫩但帶著冷清的金屬質感的嗓音,仍舊是相同的語調和語言。
「草,小子……」
吳剛話才剛出口,就看見那男孩子身影一陣模糊,突然間像光線一樣衝到他面前。然後,吳剛就感覺到一股大力,從他的雙手開始,瞬間引導著全身向後飛去。
「卡嚓」一聲,吳剛腦袋撞在了電腦椅子上,眼冒金星。
他甩了甩頭,剛剛感覺清醒一些,就從手部傳來一股強烈的疼痛感。
他勉強定睛看去,見兩隻手臂交疊著被一根東西從右手手背貫入,又從左手手心穿出,餘勢未減,又貫穿了木桌桌面。
那東西纖細且長,紮在吳剛的身體裡面疼痛的厲害。
「什麼東西?」吳剛暗自想像,那一下撞擊所產生的眩暈感終於開始消退。
「圓……圓珠筆……筆芯!!」
是的就是那根釘住「黑金剛」的圓珠筆,被那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取下了筆芯,又扎進了自己的雙手中。
吳剛抬頭看向釘著「黑金剛」的牆面,那筆芯確實是沒有了。
「他們讓你做什麼?」
男孩子聲音如故,矮矮的站在桌子旁邊,仰著頭望著吳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