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蟲男子被嚇得接連往後退出數步,渾身發寒,話也不多說,轉身就跑。
巨大的身軀轟轟的急速撞到路邊的大樹,但沒跑出多遠,便被後方飛射而來的一道黑煙追上,
如同火星點燃汽油,巨蟲的身軀轟然一下燃起黑色火焰,整個身體都包裹在黑色煙霧中。肥大的身體如同漏氣的氣球,無聲無息的迅速乾癟下去。不過數秒鐘,它整個蟲軀便完全化為一團黑煙,飛回安格列手上沒入皮膚消失。
安格列隨意彈射出幾縷黑煙,解決掉殘留的幾頭白色毛毛蟲,這才轉身看向身後。
弗拉目光警惕的盯著他,渾身肌肉如同繃緊到極點的弦,隨時可以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的叔叔?」
他居然是將安格列當成了某種怪物的偽裝。
隨著弗拉的問話,弗利亞和其他人也毫不猶豫的將武器的尖端對準安格列。
「我就是你們的格林叔叔。」安格列輕輕歎口氣,「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多年都容貌不變麼?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當初能夠帶著你們在這裡生活那麼久都沒事麼?」
他目光看向弗利亞。「小傢伙,當年的太陽花呢?肯定還沒開花吧?」
弗利亞遲疑起來,有些懷疑的看向哥哥,然後又移動視線回到安格列身上。她似乎有些游移不定了。
弗拉沉默了會。
「能讓我們看看當年你使用得最多的那個金色魔導器麼?」
安格列啞然一笑,隨手從腰間空間鏡裡取出當年使用過得那枚荊棘之光指環。精神力微微一激發。
嗤嗤嗤!!
數道純正的金光陡然刺進地面,留下幾個焦黑的小洞。還在冒著青煙。
「是叔叔!只有叔叔才能完整的激發這個魔導器!」弗利亞馬上肯定了安格列的身份,「而且以剛才那樣的力量,根本不需要這麼哄騙我們。」
弗拉眼中的懷疑這才緩緩消退。「抱歉叔叔,我最近太過緊張了」他苦笑起來,「現在想起來,或許從小到大,如果您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才會奇怪吧,這麼久的時間還能安然無恙。對一般獵手而言,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聽著他這麼說,其他人的警惕目光這才緩緩消退。
安格列走過去拍拍弗拉的肩膀,他理解弗拉這麼驚弓之鳥的舉動,這代表著他曾經遭遇過這樣類似的情況。兩人身高相差無幾,站在一起,安格列年輕的相貌和弗拉中年的容貌相比。配合這樣反過來的舉動,反而有種淡淡的不協調。
「好了,趕緊離開這裡吧,重新見到我,你們這下安心了吧?」安格列笑了笑。
「您不和我們一起?」弗利亞聽出了安格列的話外音,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不了。如果有心,你們有空可以來這裡多聚聚,只要有人進來,我就會知道,同時也會回來住一段時間。」安格列微笑著回答。
弗拉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一舉手,往後輕輕劃。「撤!」
「教官!我有話要說!」忽然一個漂亮的女隊員豁的站出來大聲道。
「回去!」弗利亞厲喝一聲。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
女隊員一頭淡綠色短髮,身材凹凸有致,年紀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如同一頭嬌小的獵豹,眼神滿是野性和桀驁。聽到隊長的呵斥,她渾身一顫,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弗拉也準備開口,卻被安格列揮手止住。「你想說什麼?」他饒有興趣的看向這個女孩。
綠發女孩恭敬的低頭行了一禮。「雖然知道突然插入您和家人之間的談話中間是很失禮之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出來說兩句。作為人類的一員,您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願意去人類聚集地為所有人作出一份貢獻?」她的問話聽起來很謹慎小心,實際上卻是一種淡淡的質問。
「強大的力量也同時代表強大的責任!作為教官和審判長大人的長輩,您應該加入我們,為所有人類的存亡貢獻一份力量。」綠發少女進一步咄咄逼人起來。
安格列只是微笑著搖搖頭。「很抱歉,對於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女孩面色一滯,緊盯著安格列的臉。「您知道,像您這樣強大的存在加入我們,會對整個人類的生存起到多大的作用麼?」
「沒有什麼原因。」安格列依舊維持著淡淡的微笑。「只是我不願意。有些東西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我只能這麼回答你。除開弗拉和弗利亞兩個孩子之外,其他人類全部死完,對我也沒有任何影響。」他臉上的笑容中隱隱透出一股冰冷的殘忍。
「你!!」綠發女孩雙眼圓瞪,猛地上前一步,胸口劇烈起伏著,馬上被身後的一名女同伴死死拉住。
倒是一邊的弗拉兄妹卻是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弗拉退後一步,重重的彎腰行了一禮。「就此再見吧,格林叔叔。」他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憤怒之色,輕輕在綠發少女肩上拍了下。女孩不情願的站回原本的位置,胸口依舊不斷起伏,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弗利亞走過來輕輕在安格列左臉親了一下。「再見了叔叔。」
「再見。」安格列如同小時候一樣,輕輕捏捏弗利亞的臉。
兩兄妹已經隱約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帶著一行人快速退向別墅後方,很快便消失不見。
安格列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
他剛才那麼回答。只是斷了這裡的本土人類想要依托他生存的念頭想法。實際上如果以他的層次介入這種低層次爭鬥中,引來的可能就是同樣高層次的其他敵對存在。
畢竟這次他們在巫師世界的舉動已經代表南域和天災領主們徹底翻臉。這個層次的爭鬥。只需要一點餘波就可能會讓所有人類損失慘重。
而如果不是他以前給南域的封印者勢力打過招呼,估計這次弗利亞兄妹也不大可能安全的回到別墅來。人類在南域的生存也會更加艱難。
剛才借用領地的名義解決那些追兵已經是安格列能夠做的極限了。其餘的不能讓對方的天災領主發現端倪。
另外一點,夢魘世界的人類本身和他也沒多大關係。不是看在兩兄妹的份上,他根本不會出手幫忙。
感應著一行人的氣息波動越來越遠,安格列這才回過神看向身邊的這棟白牆別墅。
「這裡的情況差不多都瞭解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了」安格列喃喃著,身形從頭到腳,緩緩化為紅色火焰流光。淡化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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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紅光閃過,迅速清晰起來。
安格列晃了晃頭,看著周圍安靜乾淨的客廳。
小樓一樓和二樓都沒有絲毫動靜。窗外投射進來方形的金紅色夕陽光,落在地板上,把真個客廳都映照得一片淡紅。
空氣裡隱約瀰漫著麵包烤糊了的香味。
「李欣芮?」安格列輕聲喊了句,聲音清晰的傳遞擴散開來。
沒有人回答。
安格列眉頭一皺。他的位置是站在客廳中央,轉過身朝二樓樓梯走上去。
登登登
腳步聲有節奏的一下接一下。拐過樓梯角,安格列抬頭正好看到二樓拐角處,一點點露出來的白色裙子。
「李欣芮?」他又問了聲。
白色裙子無聲無息的往後退去,被牆壁擋住看不見了。
安格列心裡隱隱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幾步往上上了二樓,朝著左拐,走向書房方向。
腳下的木板隨著腳步聲不斷響起略帶回音的登登聲。
書房門半敞開著。安格列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啊!!!!!
耳邊瞬間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似乎是女子的慘叫,又像是痛苦的哀嚎。
就算是安格列也被刺得微微一頓。
慘叫聲戛然而止,安格列視線在書房內掃了一圈,裡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
黑色書桌椅一套,兩個紅木書架。一個高腳蠟燭台,一側放著的正是那副石壁壁畫,被黑色紗巾遮得嚴嚴實實。
安格列臉色陰沉下來。「剛才那聲不是幻覺應該是殘留在這裡的聲音回放。」聽聲音的音色,很像是被自己召喚出來的李欣芮。
安格列嘗試過自己的血脈幻術能力,都對李欣芮無效。顯然這女人不大可能是因為幻覺攻擊而出現麻煩。
安格列退出書房,檢查了下其他二樓房間。都沒有任何跡象。又匆匆下到一樓,檢查所有房間的狀況。
其他一切房間都沒問題,只有儲藏室。
儲藏室外邊看不出什麼,安格列剛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惡臭氣味。
狹小陰暗的儲藏室內,房門內側被釘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塊塊木板,木板上殘留著一個個血色的爪痕。地上也有些一些乾涸的暗紅血跡。
安格列閉上眼,渾身散發出淡淡紅光。
嘶
儲藏室內空中,緩緩浮現出一縷縷淡藍色的霧氣,霧氣中隱隱傳出痛苦恐懼的女子哀嚎。
「是李欣芮的聲音她果然已經死了」安格列臉色沉重下來。「看來那副壁畫果然不是精神攻擊影響,或者說不只是幻覺攻擊,而是真正的具有實際傷害力。」
他查看的是靈魂殘留痕跡,本來他是準備吸收找出李欣芮的靈魂,沒想到儲藏室內只能找到殘留的靈魂痕跡。
仔細查看了下這些淡藍色的霧氣,安格列隱隱有了一些新發現。
「應該可以利用這種軌跡找出一些線索信息」自從和眼魔瞭解了關於封印者的缺陷後,他隱約感覺,當初自己本能的將這幅壁畫搬回來,很可能就是因為本身血脈想要脫離夢魘世界桎梏,向著更高層次進化方向探尋。否則他根本不會主動將這麼麻煩的東西搬回來。
順著藍色霧氣殘留的痕跡,安格列離開儲藏室,很快來到自己臥室門口,黃銅的門把已經被扭斷了,白色門上滿是血紅色的手印。
安格列不動聲色,檢查了手印,又緊跟著藍色霧氣殘留慢慢移動。
最終停在了客廳角落放置的一個大花瓶前。
花瓶裡種了一人多高的白色黃色花朵,還有這類似荷葉一樣的綠色大葉子,生長得很是茂密。
藍色霧氣順著枝葉縫隙鑽進花瓶後面。
安格列輕輕撥開枝葉花朵,雙眼瞳孔猛地一縮。
花瓶後面的白色牆壁上,一個惟妙惟肖的女孩畫像站在牆面中,正滿臉微笑的正對安格列。
彩色的畫像正是消失不見了的李欣芮。
她穿著原來的那身牛仔褲和t恤,身上打扮得整整齊齊很是乾淨。
「厲害」安格列低聲喃喃著,伸手輕輕去撫摸牆壁上的畫像,陡然眼前一花。
畫像居然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片白牆。彷彿他剛才看到的畫像只是幻覺。
「不是幻覺」安格列能肯定,「這種手段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能量攻擊之類了應該是比我真身還要奇特的高等現象,如果能研究透徹的話」
他隱約感覺到了壁畫中對於他本體的契機。
手掌緊貼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完全壓不住他心裡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