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列本想要翻身起來,但卻根本沒什麼氣力,雲蜂巨大的身軀死死壓在他背後,毛茸茸的軟軟的肚子就壓在他的雙腿上。大量黃綠色的液體從雲蜂身上流下來,染了安格列全身上下到處都是。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大灘強力粘合膠水裡趴著一樣。
砰!
安格列只覺得身前不遠處,一聲碰撞聲陡然傳來。
他勉強抬眼看去,尖尖的耳朵,瘦長的面孔,正是巴隆。
他睜大著雙眼,全身都被凍僵成一具白色屍體,肩上被一根黑色尾針狠狠刺穿,釘在甲板上。毫無聲息,一動不動。
安格列趴在甲板上,右手艱難的在甲板地面輕輕劃出一個三角形,
「阿努比斯.雷曼達。」一句低聲的咒文緩緩吟唱出口。
嘶!!!
一圈完全透明的波紋瞬間擴散開來。
以安格列為中心,所有巫師都被籠罩在其中。
頓時,所有的氣味徹底消失了,所有的聲音也都徹底靜默下來。
甲板上空,剩下的雲蜂群繼續盤旋了一陣,下方零零散散的還有幾隻元素生物還在不知疲倦的攻擊,但沒有任何效果,都被微白色的護盾輕易抵擋下來。
巫師已經看不到人影了,甲板上倒了一大片的屍體和被凍僵的人影。
雲蜂絲毫不理會靜默和消除氣味的效果,開始一個個的將地上的屍體搬運抓在六隻足下。嗡嗡的震動著翅膀,開始飛離船隊。
白色的雲蜂一隻隻撲下來,提起一具具人體,朝著遠處天空飛去。
很快,甲板上直接被搬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隱約的血跡和冰霜還殘留得到處都是。
雲蜂們沒有理會同伴的屍體,只是搬了巫師們的屍體。直接飛離了船隊。很快,嗡嗡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漸漸的。徹底消失在遠處天空。
安格列也算是逃過一劫,他被壓在雲蜂下邊,感覺就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死蒼蠅壓在底下。雲蜂的六隻足正好把他抱在中間。巨大的腦袋壓在背後,尖銳的口器也死死抵在腦袋後面,要不是被一層堅硬的金屬皮膚抵擋住,安格列的身體估計會被直接壓穿。
雲蜂群離開了足足半小時後,安格列才感覺到絲毫沒了感覺的身體,開始緩緩恢復知覺的氣力,身上的冰霜也開始緩緩褪散開來。
恢復知覺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趕緊把壓在他身後雲蜂狠狠推開。
他脖子上搭著的那只白色的、佈滿了淡黃色絨毛的前足,被他第一時間狠狠扯開。
這只前足和背後毛茸茸的巨大柔軟腹部,讓他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看了眼自己身後的那頭雲蜂。
白色的身體上。頭部兩隻巨大的棕色複眼被長劍狠狠刺了個對穿。圓圓的巨大腹部,被安格列的惡念彎刀刀尖不自覺的切了個口子,裡面一點點黃綠色的膿液正緩緩往下滴。
原本渾圓碩大的條紋腹部,已經因為膿液的流逝,扁了一大圈了。兩根剩下的尾針長長的探出來。還沒來得急發出。
「果然不錯,這種雲蜂的體液就是解除蜂毒的最佳解藥。」安格列輕輕舒了口氣,站起身,左手握住右臂上的尾針。
嗤!!
尾針被他一下拔了出來,鐺的一聲丟在甲板上。
傷勢被狠狠紮了個圓孔,骨頭都被扎穿。看起來血肉模糊。極其嚴重,好在蜂毒的冰霜凍住了傷口的流血。
安格列連忙從腰囊裡摸出一支微黑色的藥水試管,輕輕拔掉塞子,將裡面的黑藥水直接倒在傷口處。
嘶
一陣白氣頓時蒸騰起來。
安格列眉頭一皺,汗珠微微從額頭滲出來。
藥水倒完後,他傷口的冰塊也都融化開了,血液頓時開始緩緩往下滴落。
安格列又從腰囊裡摸出一把淡黃色藥粉,往傷口上一按。
藥粉和血液一混合,頓時散發出朦朧的綠色光暈。
手摀住傷處兩分鐘後,安格列再次鬆手,傷口已經結了一大塊暗紅血痂。看上去異常嚇人。
「看來得好好養上一段時間了。剛才要是再危險一點,就只能用掉幻覺印記了。」安格列有些慶幸的吐了口氣,不過就算用掉幻覺印記,他也不確定是否對這些雲蜂有用,蘇格拉巨鷹女妖雖然厲害,但並不是無敵,古代能夠匹敵它們的生物物種不是很多,但也絕對不少。
安格列抬起頭,開始掃視整個周圍船上。
甲板上沒有一具巫師的屍體和人影,一些破碎的武器和盾牌散落得到處都是。五頭白色雲蜂屍體稀稀疏疏的分散著。黃綠色的膿液流得到處都是。
「要不是圍攻我的數量太多」安格列眼中厲色一閃,沒有繼續想下去。提著惡念彎刀,在甲板上轉了下。
「還有人活著沒?」他大聲喊起來。
聲音在空曠的三艘船隊上空緩緩迴盪。
呼呼的風聲中,忽然一陣微弱的呻吟從一頭雲蜂屍體下邊傳出來。
「我我還活著」是個男人的嗓音。
安格列趕緊走過去,一把翻開雲蜂屍體,底下壓著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正是船上那名和他一起夾擊巴隆的男巫。
他右大腿被一根尾針扎穿,但也被黃綠色膿液滴落了上去,正好解了毒。
不過看上去,這人的體質遠不如安格列有惡念彎刀加成,要差了很多。此時看起來渾身無力,口鼻眼睛耳朵,到處都在流血,顯然是被劇烈震盪撞擊導致。
「還有人麼!!」安格列一邊大聲喊著,一邊扶起黑衣男子。朝著船艙走去。
甲板上再沒有任何聲響傳來。
兩人走進船艙入口,頓時看到入口下邊的房間走廊上,兩個白袍巫師正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一人是個陌生女巫,一頭長長的齊腰黑髮,她的左手掌被黑色尾針刺穿釘在地面上。渾身覆蓋著冰霜。
另一人則是希曼。這個女藥劑師趴在地上,黑色尾針擦著她的脖子釘在地面上,只是擦破了點皮。身上就被蜂毒凍僵失去意識。
「還有救!」安格列連忙把黑衣男子放下來靠在台階邊。背靠著牆。自己快速跑出去,很快捧了兩手的黃綠色膿液進來,開始給兩人的手上和脖子上傷處塗抹起來。
塗完之後。兩人身上的冰霜開始迅速的消退。安格列這才起身扶起黑衣男子,走進邊上的一個房間。這些房間沒了主人,防盜設置的秘法印記也自然不能傳遞訊息了。
「你倒是好心,自己傷成這樣也去救人。」黑衣男子看著他的舉動,低聲笑了笑說。「要是我,說不定直接幹掉她們,拿走用得著的資源。」
「你以為就憑幾個人就能成功的從旅途裡活下來?」安格列淡淡的回答,「我救你們或許就是救自己。」
一把把黑衣男子放在床鋪上。也不管黃綠色膿液被沾染得到處都是。
「自己治療傷勢,沒問題吧?」
「沒問題。」黑衣男子點點頭。
「那好,我先出去看看船上的情況了。」安格列皺著眉轉身出了房門。反手關上。正好看到兩個女巫已經背靠在走廊牆上,已經臉色蒼白的恢復了意識。
「多謝你救了我們,其他人呢?」希曼看到安格列出來,虛弱的問。
「死了,或許明天你可以在雲蜂的糞便裡找到他們。」安格列疲憊的捂了下右臂傷處。「船上剩下的巫師。或許已經不多了。」
他的視線移到另一人身上。
另外那名女巫開口說:「我是茉伊拉,很感謝您的解救恩情。」她頓了下,繼續說:「我們本來是聽到總領隊您的呼喊聲,就馬上衝進船艙的,可惜還是被兩根尾針刺中了,最後可能是因為那個不知道誰釋放的隱蔽聲音和氣味的巫術。雲蜂們沒有發現我們,才逃過一劫。」
她回憶著和雲蜂短暫而激烈的戰鬥,眼裡隱隱流露出一絲恐懼。
「它們太恐怖了!!無論什麼巫術在它們身上都完全沒用!!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生物存在!!怎麼可能有比我們巫師還強的生物存在!!??」她低下頭。顯然情緒隱隱開始激動起來。
雖然作為一名巫師,就算是白袍,加入這個隊伍的時候,她就有了可能會有傷亡的準備,但是僅僅只是第一次遭遇第一個危險點,居然就死傷了這麼多人,剩下一點點巫師還勉強活著,這個強烈的反差讓一直生活在巫師最強的環境裡的茉伊拉很是有些無法接受。
她稍稍穩定下情緒:「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了。」
「沒什麼。」一邊的希曼苦笑起來,「要不是身上的傷口還傳來痛覺,我可能都以為是哪位巫師釋放的幻覺巫術玩笑了。」
「先休息一下,養好傷勢吧。我去檢查一下船上的情況。要不是船隊都有事先設好的航線和速度。恐怕現在我們也頂多只剩下一艘船了。」安格列點點頭,「好了,雷林楠應該還在房間裡休息。等你們休息一下後,可以去看看他的情況如何。」
兩人也只好聽從他的建議,各自艱難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養傷。
安格列獨自一個人回到甲板,空空蕩蕩的甲板上,除了雲蜂屍體外,再沒有任何生物。
他仔細翻找了一遍,除開幾人外,所有的巫師都被雲蜂群抓走充作食物了。
又去了身後的兩艘船上去看了看,沒有任何人影。只是船隻因為戰鬥的震盪,航向有些偏離不齊了。安格列稍微調整了一下三艘船的方向和速度,便重新回到第一艘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