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安格列坐在自己船艙的桌子邊,正小心的用銀質小刀在棕木色的桌面上刻畫著一個圓形的符陣。符陣內部刻畫了兩個小三角形,三角形底部相對。中間放著那支麗絲佩爾的地犀之血。
符陣外部,一個個怪異的符文包圍著整個圓形符陣。密密麻麻,看數量不下於上百個。
安格列一邊用小刀刻著字符,一邊不時的吹開桌面上的木屑。
足足二十多分鐘後,他才放下小刀,刻完最後一個字符。
輕輕舒了口氣,手上的小刀迅速融化,融入手掌。同時,他將雙手放在圓陣外兩側,就這麼擱在桌面上,掌心相對。地犀之血就處於雙掌之間的正中。
嗡
陡然間,一陣細微的顫動聲從安格列身上傳出。
他的雙手,一左一右,分別緩緩亮起綠色和紅色的微光。
光暈形成一紅一綠兩道光束,正好將中間地犀之血籠罩進去,兩種色彩的光束相互交錯抵消,連接成一條直線,並在地犀之血的地方形成了一條平衡線。
看上去就像是安格列釋放出兩種光暈,全部被地犀之血吸收進去一樣。
整個房間船艙,一半被印照成紅色,一半被印照成綠色。
雙色光束在安格列雙手之間被拉開,連成一根筆直的線條,左綠右紅。
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桌面上的圓陣陡然一亮,絲絲白光頓時在圓陣線條上滲透出來。而陣外的大量符文字符居然緩緩的自動消失了。
安格列雙手的光束緩緩黯淡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他才收回手。
桌面上,圓陣整個釋放出淡淡的白色光暈,將中心的地犀之血籠罩在其中。
安格列站起身,臉上泛起一絲疲憊。
「現在就是慢慢等待了。」他走到房門前,推開木門。
一名身穿半身紅皮甲的金髮男子正站在艙門外,似乎已經等待很久了。
「格林大人。這是作為報酬給您的黑玫瑰油,請接收。」他右手按胸行禮,低聲說。
安格列掃了眼他腳下放著的一個小木箱子。木質鐵釘的紅木箱子,看上去很小巧。
「她倒是挺大方,不怕我失敗。提前把報酬送過來了。」他笑了笑,「轉告佩爾,我收下了。」
「好的。」金髮男子點點頭,禮貌的微笑著,轉身離開。
安格列看著這男子離開的身影,微微有些感歎。這個麗絲佩爾的背景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黑玫瑰油這種珍稀的古代資源都能眼睛也不眨的送出去。言語之間也能透出其在諾拉的不凡地位,能夠拜訪整個諾拉全部的藥劑師,這個層次絕對不是一般巫師能夠達到的。
他彎腰抱起小箱子,輕輕打開蓋子。裡面是大堆黃色木屑中。放著一個黑色土陶罐。一個看上去很粗糙的罐子,並用有些發黑的白色油布塞著罐子口。
一下拔掉油布。裡面是很粘稠的蜂蜜一樣的黑油,一絲淡淡的玫瑰花香瀰漫開來。
安格列伸出食指,一根銀白尖刺從指尖延伸出來,探進罐子口。再取出來時,尖刺上已經黏上了一層黑油。
一點紅光一閃。
呼!
尖刺頓時燃燒起來,一團微黑色的火焰附著在尖刺上,濃密的腐爛臭味瞬間衝散了玫瑰花香。
「果然是真的黑玫瑰油。」安格列滿意的點點頭,輕輕吹滅尖刺上的火焰,銀白尖刺緩緩融化縮回手上的皮膚。
重新將油布堵住罐子口。安格列將黑玫瑰油放在桌子邊上,然後才走出房門。
船上就他和麗絲佩爾兩名巫師,根本不用擔心有人偷東西,而對於普通人而言,黑玫瑰油就算弄到手估計也不知道是漢斯呢麼,甚至根本就出不了手。加上他還附著了能量粒子,倒也不用擔心。
安格列的船艙是位於甲板上,當初在展望號時就住習慣了,所以他還是要求的住甲板上的住宿船艙。
走出門就是船右側的船舷。白色的水浪在船一側的海面上,源源不斷的產生又消失。
遠處深藍色的海面一片純淨的藍色,看不到半點雜質,一望無際。
溫暖的陽光照在皮膚表面,產生的熱量又馬上被海風吹散。兩者很巧妙的保持著平衡。
安格列往左拐,走了一段距離,才來到船前半部分的甲板上。
甲板上很寬闊,一些士兵正忙著調整船帆和船隻方向,不時用一種安格列聽不懂的方言口語大聲呼喝著。
甲板左側,船舷邊上,一群白色海鳥正站成一排,用黃色的尖嘴梳理身上的羽毛。
麗絲佩爾就靠在海鳥邊上,不時伸出手指逗弄身邊的海鳥。
這些海鳥居然都不怕她,任由她在它們身上輕輕撫摸,不時發出唧唧的叫聲。
安格列大步走過去。
海鳥頓時撲哧撲哧的受驚起來,一下子全部飛起,在上空盤旋起來。
麗絲佩爾轉過來,臉上原本的一絲溫和迅速消散,重新恢復原本的冰冷。
「怎麼樣?調配好了?」
「需要等待一點時間。你讓你的人在我的艙門外守一下,三個小時後就沒問題了。」安格列平靜的說。
「沒問題。」麗絲佩爾對一側不遠處的一個大騎士點點頭。那人很明顯也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點頭表示明白,手握著腰間劍柄,直接朝安格列的船艙那邊走去。
「還有什麼事?」
安格列笑了笑:「只是過來問一下,還有多久到目的地?」
「先要去一處公共島嶼進行審查。將船上的士兵都放下去,我們一起換一艘船,再出發,估計還需要七八天的時間。」麗絲佩爾淡淡回答。「另外,我們馬上就要到海族的地盤了,這裡的海鳥增多,明顯已經快到陸地或者島嶼了。」
「我以前只是流浪巫師,對於諾拉很不熟悉。你能給我大致描述一下諾拉巫師的情況麼?特別是關於加入組織後的巫師待遇問題。」安格列很直接的問。
「這個沒問題。」麗絲佩爾伸手撩了撩鬢角被吹亂的髮絲。「聽說你以前是黑巫師,估計生活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在諾拉,白巫師們其實大多數都會選擇在自己的地盤研究冥想或者實驗。我們和很多種族都保持著友好的友好的同盟關係,而同樣的,諾拉也有著麻煩的敵人。自然災害、黑巫師實驗的污染,古代物種復甦帶來的破壞、甚至外來巫師的侵入,都屬於我們的處理範圍。而其中近些年來最大的一個麻煩,就是和海族的關係越發的緊張了。諾拉五個交易所,三大塊區域,十五座城鎮。也劃分成很多大大小小的勢力團體。其中和海族又直接和間接聯繫,就有大半。可以說大部分的巫師組織資源來源,都是來源於和海族的交換,一旦出現問題,後果會非常嚴重。」
她頓了下:「如果你想要加入其中待遇最好的組織,我建議你選擇六環高塔。三大組織的待遇無疑是最好的,而且,只有六環高塔不是家族勢力完全掌權。蛇鳥崖和白牙城堡都是巫師家族控制的勢力,他們對於外來巫師的態度也不怎麼好。」
安格列微微有點好奇:「那他們的成員是怎麼來的?外來巫師才該是佔大部分吧?」
「他們都是靠內部通婚,以及合成血脈。蛇鳥崖是為了保持什麼血統的純淨。而白牙城堡,合成血脈居多。蛇鳥崖屬於非人種族勢力,倒是還好,白牙城堡就麻煩了,他們最近和六環這邊已經發生很多次摩擦。外界的人都說白牙城堡弱於六環高塔,其實單論財富和綜合素質,六環確實要強一些,但如果只看戰鬥實力,白牙城堡卻比六環強大太多了。」
安格列瞭然的點點頭:「也就是說,白牙城堡比六環高塔還要強?不過六環高塔既然有資源,也可以找外來巫師增強自身吧?」
「你以為黑巫師很多麼?」麗絲佩爾反問。「而且白牙城堡還和北地聯盟混在了一起。」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順著船隻側面,可以看到不遠處,並排著航行的另外一艘船隻。
那艘船的甲板上,奎日曼正往船艙入口走去,他忽然停下腳步,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側臉望過來。正好掃過安格列和麗絲佩爾。
安格列和他的目光瞬間交錯了一下。
奎日曼臉上露出一個明顯的輕蔑笑容,轉過頭直接走進船艙。
安格列皺了皺眉。「他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直接死在奎日曼手上的黑巫師就不下十多人,其中流浪巫師居多,像你這樣的巫師,他都不知道處理過多少個了。」麗絲佩爾淡淡說。「很明顯,他對於你加入這個隊伍很不滿,因為這可能會導致收穫被多分一份。」
「麻煩的傢伙。」安格列眉頭緊蹙。
麗絲佩爾看了他一眼:「勸你別去惹他,有我在他不敢直接針對你。不過如果我不在場就麻煩了。」
安格列一愣:「他很強?」雖然他已經過了不服氣打嘴炮的年紀,但心裡還是有些不爽。
「你死了可沒人給我調配地犀之血了。」麗絲佩爾淡淡道,直接離開船舷,朝船艙入口走去。
安格列有點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