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煙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了手術台，將口罩與橡膠手套一併摘了下來，掛著細汗的粉面上露出一抹輕鬆的神色。
隨後，柳涵煙便微微蹙了蹙柳眉，抬起一隻手按摩著太陽穴，另一隻手則是輕輕捶打在酸痛的腰間。
從下午到晚上，柳涵煙接連做了三例手術，期間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如今又是處於經期，女人更是極為疲勞。
即便如此，在進行手術的整個過程，柳涵煙依然會身心地投入，從開始的第一秒到結束，始終都不存在絲毫的鬆懈。
走出手術室，柳涵煙與崔耀輝等人交待了一些術後的注意事項，便快步離開，崔建強被護士送往骨科病房，崔耀輝叔侄帶著那些保鏢們跟著一同前往……
已近深夜，大廳裡變得非常安靜，除了柳涵煙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女人雙手插在衣兜裡，很自然地在與林非邂逅的那部電梯前停下腳步。
這部電梯正處於運行的狀態，液晶屏上面的數字不斷地跳動變化著，柳涵煙看了一眼旁邊的幾部閒置的電梯，打算走過去，雙腿卻沒有動，按了一下上升按鍵，靜靜地站在了原地……
「叮……」
陷入沉思的柳涵煙彷彿沒有聽到這聲清脆的鈴聲，清澈的雙眸依舊望著前方，電梯門緩緩開啟，她的目光恰好落在林非的臉上。
「涵煙師妹……」林非叫了一聲。
直到此時，柳涵煙才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將目光從林非的臉上移開，有些不知所措地張了張檀口，輕聲叫道：「姐夫。」
林非點了點頭，定睛打量著柳涵煙那張清純靚麗的臉，見女人白皙的雙腮有些微微泛紅，便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在發燒麼。」
「沒，沒有，手術室剛才的溫度有點偏高……」柳涵煙連連搖頭，抬起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同時向側後方退了兩小步，「這麼晚，你還要出去麼。」
「我不出去，是特意來找你的。」林非腳下沒有動，「快進來吧。」
「是不是伯母……」柳涵煙不由得蹙了一下柳眉，忙不迭地邁步走進電梯。
「別擔心，馬嬸的病情非常穩定。」沒等柳涵煙把話說完，林非便做了解釋，抬起手按了一下搶救室所在樓層的按鍵，電梯門緩緩關閉。
「那你找我做什麼。」柳涵煙輕聲問道。
林非說道：「我是替崔老先生來找你的，他需要做二次手術。」
「崔老先生……」柳涵煙蹙著柳眉重複了一句，抬起頭看著林非，驚訝地睜大了雙眸，問道：「你說的崔老先生可是……」
「正是崔振江先生。」林非點了一下頭。
看著林非一本正經的樣子，柳涵煙知道林非沒有欺騙自己，也不可能、更沒有必要對自己說這樣的謊話。
不過，柳涵煙還是不敢相信所聽到的，確切地說，一向對自己的醫術極為自信的女人不肯接受手術失敗的事實，她搖著頭說道：「不應該呀……」
「是不應該，可第一次手術確實失敗了，但是，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問題，在這背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林非把手裡拎著的白大褂展開，穿在了身上。
柳涵煙又被林非這樣一身裝束弄得一頭霧水，蹙著柳眉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師姐馬玥現在也是這身打扮。」林非隨口說了一句，順手從口袋中掏出那份化驗報告單，「給，你先看看這個。」
柳涵煙接過化驗報告單，打開後看著上面內容，雙眉深深地緊鎖在一起，面色異常凝重，「術前的常規化驗時，我發現在他的體內有少量的病毒存在。
所以術後還特意給他加了一些抗病毒的藥物，防止那些病毒引起他的心肺功能衰竭，可是，怎麼會突然間激增到這個程度，而且還多了幾種，姐夫，你快點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非沒有回答柳涵煙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在術前就發現了病毒。」
「是。」柳涵煙點了點頭，「我當時就感覺到，他的心臟病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這些病毒引起的。」
林非嚥了咽喉嚨，「果然不出所料，涵煙師妹，事情是這樣的……」
聽了林非對這件事情簡單扼要地介紹，柳涵煙臉色更加凝重起來，「這些人簡直就是蛇蠍心腸，再怎麼，也不能對自己的親人下此毒手呀。」
林非陰沉著臉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一些人，他們把金錢當做最大的財富，將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為此寧願背信棄義，拋卻親情，鋌而走險，沒辦法，真是應了那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確實是。」柳涵煙點了點頭，「這次多虧有你和姐姐在，要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時，電梯穩穩地停下，兩個人先後走了出來，快步朝著搶救室的方向走去。
「這其實是崔老先生命不該絕……」林非頓了一下，冷冷地說道：「另外也是那些人氣數已盡……」
「沒錯……」柳涵煙看了一眼林非，「姐夫，你猜我現在想什麼。」
林非搖了搖頭，「不知道，你自己說吧。」
「我想用手術刀……」柳涵煙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算了，這不是我應該說的話。」
林非淡淡一笑，他又從柳涵煙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很正常，不瞞你說，要是有可能的話，我也想親手給他們一刀，看看他們的心臟是不是黑色的。」
柳涵煙再度將目光投向林非，幽幽地說道：「從我畢業之後，已經做了數不清的手術，每次站在手術台前，不論我的身體處於什麼狀態，我的精神都會格外的專注，支撐我的，不僅僅是我的意志品質，更是我的信仰。
我之所以平等地看待每一個患者，全力以赴為他們祛除頑疾，幫助他們與病魔抗爭，就是因為我珍惜生命，更是尊重和敬畏生命。
當我聽到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之後，確實有了你所說的衝動，不過，我覺得還是把他們交給執法者，讓法律去制裁他們吧。」
林非情不自禁地說道：「你是個既熱血，又冷靜的女孩子。」
「過獎了。」柳涵煙突然睜大眼睛，「對了姐夫，我突然想到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