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和阿牛陪著俞升和二狗跑,俞升堅持著自己提鎖,不需要幫助。
二狗則拚命催促著俞升,理由很簡單早飯時間快到了。
於是俞大官人自認為下了一個一生中最重大的決定,說道:「你們先走吧」
大師兄沒有驚訝,而是用一種讚許的目光看著俞升。
隨後用手中的石鎖在俞升的屁股上一撞,說道「好樣的」。
然後帶著阿牛和二狗先走了。俞升對自己下了這樣一個決定是滿意的,他甚至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有些感動。
是的,是感動,如果不是感動為什麼鼻子酸酸的會有一種要哭的衝動呢?
此時俞升感覺兩條腿象灌了鉛,兩隻手掌被石鎖摩得火辣辣的痛,手中的筋更像被抽走了一樣,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緊緊的貼在身上。現在俞升的腦子中只剩下了兩個字『堅持』。
對了,還有大師兄說的話,這石鎖就像是手中的劍,如果在和敵人戰鬥的最困難時刻你能鬆開你手中的劍嗎?不能,決不能。
當俞升跑回宿舍時,眾人的早課已經結束了。所謂早課就是打一套簡單的五行拳法。俞升放下手中的石鎖,知道自己沒早餐吃了,就蹣跚著向宿舍走去。
劉大海和大師兄等人並沒有走過來,都向食堂走去了。不過在大師兄看到師傅劉大海時,劉大海暗暗的向大師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開了。
躺在床上的俞大官人昏昏沉沉中被人偷偷的往手中塞進了兩個饅頭,俞升坐起來一看是大師兄。俞升眼光一頓,眼圈有些紅潤,眼睛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動一樣,他忙把頭向下重重的一低。這樣一低頭,俞升便看到手中的兩個白花花的饅頭,一證,接著像是下了一個決心一樣,然後向那饅頭重重的咬去。
是的,他媽的,他不想再做什麼任務和感情之間的選擇題了。他只想拚命的享受這饅頭,他只想好好的享受這一刻。
他拚命的咬著,拚命的咬著,直到嗆出了眼淚……
上午,師傅劉大海帶領弟子們練八卦掌,下午練習這套八卦掌的內功和心法。儘管這是俞升的第一天訓練,很辛苦。但俞升還是一絲不荀的將所有課程都學完並且演練到位。
此時俞升的表現和他的身份算是匹配。在別人眼中俞升是一個倔強、執著、訓練刻苦的弟子,因為剛從新晉弟子中選出,看到與外室弟子之間的差距難免會有情緒上的波動。只有俞升自己知道,他是在自己的任務和周圍人的感情之間做選擇,他只有用訓練來麻痺自己。
到了晚上,俞升今天不餓,但還是睡不著。看到周圍人都已經沉沉睡去,自己則翻來覆去的,腦子裡總是清醒得很。
俞升索性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他想練會武功。因為他發現只有練功的時候腦子裡的東西才會少點。
記憶中前面的樹林裡有塊空地,俞升向那個方向走去。剛走到附近,突然裡面傳來「呵,呵」的練武聲。
月光下,一條身影在那塊空地上時而騰起、時而躍下,兩條手臂像兩條游龍般時而飄忽、時而勁猛。
他打的正是今天練習的『八卦掌』。今天師傅教的時候動作比較慢,俞升並沒有發現這套掌法有什麼出奇的地方。現在看到這套掌法在他手裡演繹出來真是變化多端、鬼魅百出。
俞升有些看呆了,直到那個人打完這套『八卦掌』俞升才想起來,我在這裡偷看別人練掌不太好。藉著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臉,正是大師兄。俞升想退回去,但腳往後一挪正踩在一根干樹枝上。
「啪」一聲清響,大師兄朝這個方向望來,俞升不知是進還是退。
「是俞師弟嗎?你也是來練功的吧?」大師兄朝俞升喊到。
「噢,我睡不著,起來隨便走走」。俞升忙答道,俞升不知為什麼心裡有點怕見到大師兄。
「既然睡不著,咱們就一起練一下吧」大師兄的聲音再次傳來。
俞升不好再退卻,只能答到:「好的」然後走了過來。
「我在練今天師傅教的『八卦掌』,你練得怎麼樣?來,也練一練看看。」大師兄親切的說到。
「小弟練得不好,還請師兄指教。」俞升不好推辭,客套的說了一下就把今天的八卦掌打了一遍。
大師兄看著俞升把『八卦掌』打完,摸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道:「今天第一天學習,俞師弟就能把這套掌法記得這麼熟練,實屬難得,不過……」
俞升知道自己問題出在哪裡。正如李郁所說的,『八卦掌』和『千葉掌』一樣,都是強調柔中帶剛的武功,而自己的協調性不足,所以自己打的這套掌法自然是『剛多柔少』。
但俞升還是像一個新弟子一樣說道:「請師兄不吝賜教」
大師兄很滿意,繼續說到:「這『八卦掌』講求的是柔中帶剛,虛中帶實。」
果然,正如俞升所想,俞升苦澀一笑,答道「謝大師兄教誨。」
俞升以為大師兄已經講完了,忙謝過。
誰知大師兄又說到:「武當的功夫是以虛為主、以柔你為主,但你知道為什麼虛?為什麼要柔嗎?」
這一下把俞大官人問到了,俞升忙正色一拱手道:「師弟不知,請師兄賜教」
大師兄道:「這虛共有兩層意思;一方面他本身就是虛著,是吸引敵人注意力,比如『西江望月』,前邊這幾下都是虛的,只有最後的一掌才是真正的實招。」
大師兄邊說邊演示著:「還有一層意思是等待機會,這才是這套功夫的真正精髓。」
大師兄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到:「武當功夫講究的是後發制人,敵人有所動,我們才動。你來看,如果你是一個對手當我使出『西江望月』之後,你會有幾種攻擊方式?」
大師兄講到這裡就踏出健步,左手推出,右掌高舉擺出『西江望月』的最後姿式。
俞升想了想說道:「我想我應該可以右手打,或者左手掃,或者左腿踢來進攻」俞升說完看了看大師兄。
「共有四種變化,還可右肘擊。」大師兄補充到,然後繼續說「當你知道了敵人有可能用這四種變化反擊時,你現在知道為什麼『西江望月』後面跟著的招式是『江花齊飛』了吧。」說著他反出一掌,這一掌先慢後快。
俞升看到這一招式後,突然頓悟到:「噢,這『江花齊飛』前面的慢其實就是在等待,等著對手到底以什麼方式反擊,等知道對手招式之後再給對手致命一擊。」
俞升突然感覺對武功的理解上升了一個層次,之前俞升打拳只是在演練招式,而現在通過這種有『假想敵』的方式再打拳,不但招式威力會更大,也會越接近實戰。這種練習才是真正的練武吧?
「這就對了」大師兄滿意的答道。接下來大師兄又把『八卦掌』的每一招式,每一種變化重新演練一遍,講解了一遍。之後讓俞升再打一遍『八卦掌』。
這回俞升提起真氣,推動掌力後不再想著招式,而是想著『假想敵』的招式。或快、或慢、時動、時靜的招式環環相扣、虎虎生風。打完後俞升自己都感覺武功精進了不少。
大師兄滿意的點頭,交口稱讚,然後說他已經練了一陣子了,有些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俞升則在空地上繼續消化著剛才所學。是的,這種『假想敵』的練武方式可以讓人不會拘泥於武功招式本身。如果自己一招發出之後敵人招式會有四種、五種或六種反擊方式,那這『八卦掌』乞不是也有四種、五種或六種打法。難怪在《倚天屠龍記》裡,後來張三豐在教張無忌『太極拳』時說要忘記所有招式呢?
現在俞升倒不能做到忘掉所有招式,但他現在可以把這套『八卦掌』打出五、六種打法來。
俞升又把這套『八卦掌』打了十幾遍,直到對所有招式的變化都熟悉後才停下來。
此時已經過了午夜,俞大官人心裡滿滿的被這些招式和喜悅所充盈,心裡再無雜念,再加上一天的勞累,回屋後倒頭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晨練,不過今天也許是不再飢餓,或許昨晚在功力上有所收穫。今天俞大官人居然在早課開始前跑了回來,這讓劉大海及其它弟子吃驚不小。
上午和下午課程內容是繼續熟悉昨日的『八卦掌』招式及心法,俞升這一天過得很順利。
在訓練之餘他也瞭解到了,現在張真人的百歲壽辰剛剛過去一年。也就是說現在張無忌還是個十一歲的小孩,他剛來武當一年時間,而張無忌十七歲才走入江湖,稱霸武林。
現在這段時間是最平靜的時間。這對於俞升來說是個好消息,如果現在讓俞升去闖五行陣、攻打光明頂,只有送死的份。
「看來黃老頭還是蠻照顧我的嘛」俞升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