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馬芸親筆寫的,告訴劉欣宮裡發生的一件大事,劉裕和卞彰同時失蹤了。
劉欣對子女要求嚴格,不允許他們擁有任何特權。孩子們每天都是步行去書院上課,中午也和其他學生一起在書院用餐,從來不搞特殊化。
這一天,孩子們像往常一樣清早便出了宮門。可是到了中午,蔡邕前來求見。原來,劉裕和卞彰根本就沒有去書院。蔡邕問過馬凡、劉丕等幾個孩子,說是走到半道上,劉裕忽然喊肚子疼,要方便一下,卞彰也跟他一起走,然後一直沒有回書院。蔡邕有些不放心,特意跑來探望一番。
馬芸一愣,說道:「這幾個孩子很少生病,也沒聽人說他們兩個回宮啊。快派人去找,千萬別出什麼事情。」
這件意外不由令馬芸想起在襄陽的時候,韓當伏擊劉裕,抓為人質的事情。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與當年不同了。在劉欣的幾個孩子當中,最喜歡舞槍弄棒的就是劉裕和卞彰。尤其劉裕,雖然才十七歲,身高卻已經躥到了八尺開外,一身好武藝,施展開來,等閒十幾個親衛都近不了身。如果是遇到別人的伏擊,劉裕肯定不會束手就擒。一旦發生激烈的爭鬥,長安城裡巡哨甚多,守衛們便會聞風而至,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
想到這裡,馬芸稍稍鎮定了一些。這麼大的男孩子正是貪玩、好動,有一點叛逆的時期,說不定這兩孩子翹課去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先將這兩個孩子找回來。
親衛們很快牽來兩條警犬。幾年前,正是馬芸養的那條大狗阿黃找到了孫策、韓當等人的藏身之處,立下了大功。現在阿黃已經老了,退居「二線」,一大批年輕的經過專業訓練的警犬開始在衙門和軍隊中普及開來。
警犬嗅了嗅劉裕在宮中的衣物,然後便追蹤下去,走的正是孩子們通往書院的那條道路。走到半道,兩條警犬忽然轉上了岔路,想必就是在這裡,劉裕嚷嚷自己肚子疼了。順著這條岔路,又轉過了兩條小巷,警犬終於停了下來,朝著一棟宅子狂吠不止。
親衛們很快便將這座宅院包圍起來,正要砸開院門,卻被馬芸止住。這處宅院她看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原來是黃家的產業。黃月英進京讀書以後,黃承彥便在長安城置了一座宅子,供她母女二人居住。只是等到黃月英過了及笄之年,卻不方便讓她再和男孩子一起讀書了,黃承彥便將她們母女接回了襄陽,這座宅子也就空了下來,已經有兩年多了。
不過,前幾天馬芸聽蔡玨說起,黃承彥一家又到了京城。本來,馬芸還打算將他們一家接進宮裡玩兩天,只是劉欣忙著西征的事情,一直沒有得空。
想到這裡,馬芸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劉裕雖然已經與黃月英定下婚約,只是因為劉裕尚未成年,所以婚事一直沒有辦。但是在這個年代,對黃月英來說,她卻已經成了一個大齡姑娘了。會不會是劉裕跑來與黃月英私會,即使兩人已經有了婚約,傳揚出去與他們的名聲也是大有妨礙。
正在此時,院門「吱咯」一聲開了。黃承彥是聽到了門外狗叫不止,出來查看動靜的,不想卻見一大隊親衛,頓時嚇了一跳,再一眼看到馬芸,慌忙施禮道:「不知娘娘大駕光臨,小民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
既然碰了面,馬芸也不再迴避,抬了抬手,說道:「自家人,不必多禮。敢問黃老先生,裕兒可曾來過?」
黃承彥點點頭,說道:「大皇子和四皇子清早確實來過,只在大廳裡坐了一會,向月英借了件東西,然後便走了。」
馬芸想想也是,那時候禮教甚至嚴,黃承彥既在家中,斷不會讓兩個孩子私會,剛才倒是自己多慮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找到劉裕,不由問道:「黃老先生可知他借的什麼?」
黃承彥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月英做的什麼小玩藝,小民也不甚清楚。娘娘既然來了,不如讓小女自己說吧。」
馬芸點了點頭,帶著幾名女衛進了黃家宅院。不大會兒功夫,黃月英從後堂轉了出來,給馬芸行禮。兩年的時間,黃月英出落得越發俊俏了,馬芸看在眼裡,滿心歡喜,只是惦記著劉裕的下落,無暇與她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月英,裕兒向你借了什麼東西?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裡?」
「回娘娘,事情是這樣的。民女回到襄陽以後,與他常有書信往來。前些日子,民女做出一件連弩,在書信中告訴了他。後來他回信,想要一份連弩的圖樣。恰巧此次隨父親進京,民女便做了兩件帶了過來。他借走的便是連弩。」黃月英頓了頓,忽然羞紅了臉說道,「不過,民女並不曾與他見面,東西是父親轉手交給他的。」
馬芸不覺有些失望道:「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他雖不曾對民女說,不過,民女卻猜出一二。」黃月英卻忽然說道,「他這麼急著想借連弩,肯定是投軍去了!」
馬芸恍然大悟,說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來人,快回宮裡看看,那件方天畫戟還在不在?」
早有親衛飛奔而去。馬芸卻把黃月英拉到跟前,笑著問道:「月英,你製作出了連弩,怎麼沒聽劉裕說起過?」
黃月英低下頭,小聲說道:「回娘娘,是我不讓他說的。這種連弩只能連射三矢,民女一直想製作一件能夠連射十矢的新式連弩,只是還沒有成功。」
馬芸心裡明白,黃月英設想的連射十矢的利器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諸葛連弩,只是恐怕從此再也與諸葛亮扯不上半點關係了。這時,親衛已經帶回了消息,庫房裡的方天畫戟已經不翼而飛。
這件方天畫戟原是呂布掌中的神兵,後來在襄陽保衛戰中成了祝融的戰利品。劉欣也曾經耍過一段時間,覺得不如飛刀手起來順手,反正他也不用親自衝鋒陷陣,便將這件神兵束之高閣了。
學習在書院裡不僅要習文,也要練武,而且有徐晃、張飛這樣的猛人輪番指導,劉裕於兵器一道已經頗有造詣。後來,他又從劉欣那來抄來了驚天戟法,閒暇時常去庫房將方天畫戟拿出來練習,已經舞得像模像樣了。這件方天畫戟太過沉重,除了他和卞彰,其他孩子都拿不動。現在,這件方天畫戟和他們兄弟兩個同時失蹤了,不用說,肯定是被劉裕帶走了,這更加印證了黃月英的猜測。
當然了,馬芸並不相信黃月英只是憑著猜測,或許劉裕在書信中透露了一些想法也不一定,但馬芸並不想追究什麼。這個年代講究夫唱婦隨,黃月英作為劉裕的未婚妻,或許也有她的苦衷。
馬芸揮退親衛,對黃承彥父女說道:「事情可能正如月英猜測得那樣,劉裕投軍去了。這件事情你們要絕對保密,切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不等黃承彥開口,黃月英已經搶先說道:「非是娘娘問起,民女也不敢亂講,這件事我們是絕對不會洩露出去的。」
馬芸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知道他們的下落,事情就好辦多了。本宮要回去佈置一番,這就告辭。月英,希望能夠早日看到你的新式連弩。」
回到皇宮,卞玉正在那裡哭泣。馬芸歎息道:「都怪裕兒不好,他長大了,想出去闖蕩闖蕩,我也不會怪他,只是彰兒才多大,他就敢把彰兒也一起帶出去了。」
卞玉擦了擦眼淚,說道:「姐姐,一定是彰兒纏著裕兒的,都是妹妹教子無方,卻不怪裕兒。」
蔡琰從旁勸道:「二位姐姐,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將他們追回來。」
馬芸皺眉說道:「我已經寫了一份急信,派人飛馬送給他爹去了。只是這件事不宜聲張,以免為宵小所乘,要追他們回來,只能派宮裡的人去。去的人若是身份低了,只怕勸不動這兩個小子,說不得,只有姐妹們中間去一個了。」
祝融自告奮勇地說道:「我去吧!」
馬芸想了想,說道:「以妹妹的武藝,倒也去得。只是路途遙遠,雖得一個嚮導才行。玨妹,要不你讓蔡和來一趟。」
蔡玨為難道:「陛下降旨,讓他在家面壁思過,三年之內不准踏出房門一步,恐怕……」
貂嬋起身說道:「各位姐姐,小妹曾經陪陛下去過西域,直到烏即城方回,頗識得路徑,要不就讓妹妹陪融姐姐走這一遭吧。」
馬芸搖了搖頭,說道:「華、張二位先生剛剛替妹妹查出病根,妹妹正待好好休養,怎可遠行?」
原來,貂嬋嫁給劉欣這麼久,肚子一直不見動靜,這也成了貂嬋最大的心病。張機、華佗兩位神醫聯手診斷多時,終於確定是由於貂嬋為了糾正舞姿,長期束腰所致,現在正是治療的關鍵時期,萬一有失,將會造成終身遺憾。
貂嬋沉默良久,毅然說道:「妹妹的病究竟能不能治好,誰也不能肯定,裕兒和彰兒的事情卻一刻也拖不得,就讓我去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朱倩忽然說道:「我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