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沮授反應過來,劉欣繼續說道:「不錯,我確實沒有指望憑蒯秀的能力可以揪出幕後黑手,但我也沒有打算去揪出這個幕後黑手。公與,你知道這個幕後黑手為什麼要搞這一出嗎?根源就在於你們暗地裡圖謀的那件大事!」
沮授大吃一驚,支吾道:「主,主公,你,你都知道了?」
劉欣冷冷地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劉某並沒有刻意打聽,也已經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事情。如果是別有用心的人,你們又怎麼瞞得過去呢?」
沮授額頭上滲出絲絲冷汗,連連拱手道:「主公,屬下等也是心中焦急,才出此下策。如今主公已經是眾望所歸,理當早登大寶。可是當年主公說過,要待天下一統,再另立明君。屬下等覺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又恐主公被當年那句話所困,才出此下策。但屬下等皆是一片忠心……」
劉欣擺了擺手,說道:「爾等的忠心,劉某從未懷疑過。但不希望劉某坐上那個位置的也大有人在。就拿這個案子來說,十有**也與你們謀劃的事有關,這些人的目的不只是要挑撥劉某與蒯家的關係,而是要讓你們都感覺到危機!」
沮授見劉欣說話的語氣十分平淡,並沒有要發怒的跡象,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冷汗,這才說道:「幸虧主公及時看破他們的陰謀,沒有讓他們得逞。」
劉欣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沮授拱了拱手,退了出去,感到後背一陣涼意,用手一摸,那裡已經全部濕透了。沮授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面對劉欣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沮授並沒有為自己的發現感到擔心或者害怕,而是一陣驚喜,這才是即將上位者應該具備的氣勢。
劉欣也走了出去,來到馬芸、卞玉她們暫時棲身的一處小院。這一次遷居長安,本來沒有打算在新野城停留,但是因為蒯秀強搶民女的事情,行程便被耽擱了下來,也只好臨時在城中尋了幾處院落,將家眷們安頓下來。
馬芸聽了劉欣說完事情的經過,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這樣處置雖然解了當前的危機,卻非長久之計。」
劉欣說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妥,只是大局未定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採取這樣的權宜之計,否則一旦傷了功勳們的心,那就難以挽回了。」
馬芸搖了搖頭,說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應該只成為一句空話。等到大局已定之後,還是要盡快申明律法,最好能夠找個機會上演一出殺雞儆猴。」
劉欣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麼辦吧。」
次日清晨,大隊人馬繼續朝著長安進發,不一日,便來到冠軍縣境內。時近黃昏,隊伍不再前行,便在城外紮下營寨。劉欣帶著孩子們來到縣城西北的冠軍縣軍民抗敵英雄紀念碑,向紀念碑敬獻了鮮花,這些鮮花都是劉裕他們兄弟幾個在野外採摘的。
劉欣向孩子們講述了當年冠軍縣軍民齊心協力,抗擊董卓大軍的故事。那是一場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役,冠軍縣的軍民們雖然在裝備和人數上處於劣勢,但是憑藉著頑強的鬥志,同董卓的賊軍進行了殊死的搏鬥,在付出了重大傷亡以後,終於等到了援軍的到來。也正是那一仗為地方軍正了名,讓他們贏得了別人的尊重,從此地方軍享有了與正規軍團同等的待遇。這個待遇不僅體現在裝備和糧餉上,而且體現在訓練和晉陞機會上。
故事不長,孩子們卻聽得津津有味。劉欣也通過這個故事,告訴孩子們一個道理,戰爭是殘酷的,落後就要挨打。同時告訴孩子們,要想贏得別人的尊重,必須依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孩子們還小,對這些道理似懂非懂,但都聽得十分認真,唯有劉濱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幾騎馬飛馳而來。馬是能耐長途奔跑的草原馬,馬上的騎士披著紅色披風,背上插著兩面紅色的三角旗,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團烈火,這是軍中的信使。也只有軍中的信使,在緊急情況下才會衝過層層防衛,直奔劉欣這裡來。
劉欣心頭一凜,揮了揮手,說道:「裕兒,帶著弟弟們回帳篷去,爹爹有事要做了。」
這些孩子當中年齡最大的是劉濱,但劉欣卻將任務交給了劉裕,劉濱聽了以後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地跟著劉裕一起向帳篷的方向走去。劉欣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大踏步地朝著那幾個信使走了過去。
幾名信使看到劉欣,立刻滾鞍下馬。為首一人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一封書信,大聲說道:「啟稟主公,緊急軍情!」
劉欣接過那封書信,不覺一愣。這封書信上面粘了一根紅色的雞毛,是一封雞毛信,而且是最高級別的。再看那封書信的封皮,卻不是軍中所用的那一種,而是幻影秘諜所用,並且封皮上畫了五個星星。這是沮授最新制定出來的,星星個數的不同,表示閱讀權限的不同。與軍隊中的紅色雞毛信一樣,五個星星在幻影秘諜當中同樣屬於最高級別,這樣級別的情報只能由劉欣直接閱處,連沮授都不能看。
軍隊和幻影屬於兩個系統,信息的傳輸渠道也各有不同。現在,幻影居然動用了軍驛來傳遞自己的信息,而軍隊又在這封信上加了紅色的雞毛,足見這封信的內容已經是十萬火急了,這種情況在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
其實,軍隊和幻影兩套系統在情報的搜集方面競爭多於合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劉欣不可能讓一家獨大,而同行又是冤家。從信封就可以看出,這一次的情報是由幻影獲取的。但是,劉欣一家正在從襄陽遷往長安的過程中,幻影秘諜要通過軍隊的護衛見到劉欣和沮授都不容易,只能借助於軍隊的力量。偏偏這封信的內容又和軍隊有著莫大的關係,軍驛的負責人也不敢怠慢,還在上面加了紅色的雞毛。
劉欣匆匆讀完這封書信,已是滿臉的怒容,那封書信也化成了一堆碎紙屑,好像一群蝴蝶飛向在空中。劉欣大喝一聲:「馬來!」
剛才劉欣帶著孩子們來到紀念碑前祭奠英雄,是走過來的,這也他和孩子們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現在他想趕回營地,卻沒了戰馬,只能向這些軍驛討要坐騎了。
劉裕兄弟幾個平時經常學著親衛們操練的樣子玩耍,現在他們就排成一列縱隊朝帳篷走去,倒也像模像樣,只有小胖子劉濱落在了後面。劉濱平時缺少鍛煉,來的時候走了一段路已經累得夠嗆,只是劉欣在跟前,他不敢叫苦。現在又要往回走,他自然不樂意了,一步三挨,終於落到了後面。
眼看著劉裕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劉濱焦急起來。他倒不是擔心有什麼危險,這裡已經被親衛和第一軍團的士兵控制了起來,安全是沒有問題的。他擔心回去晚了會被劉欣責罵。忽然,劉濱就聽到身後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劉濱扭回頭一看,只見劉欣騎了一匹馬飛奔而來,不由心中大喜,高聲喊道:「爹爹,載我一程!」
那馬如風一般從他身旁席捲而過,他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嗆了一口灰塵。等他擦乾淨臉,哪裡還有劉欣的身影。
不一會兒功夫,遠處的營寨就傳來一陣淒厲的號角聲,三長兩短,這是約定好的緊急集合的信號。剛剛安頓下來的士兵和家眷們又忙碌起來。當劉濱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營地的時候,劉裕他們早就坐上了各自的馬車,正朝著他招手,大聲喊著:「快,快,快……」
與劉濱的疲憊不堪成鮮明對比的是,劉裕一臉的興奮,站在車轅上,手裡提著平時練習用的木刀,還不住地問駕車的親衛道:「是不是遇到敵襲了?你殺過人沒有?到時候把你的刀借我使使好不好?」
劉欣家中並不缺少好刀,但劉裕他們的年紀實在太小,劉欣不可能讓他們玩真刀真槍,只能給他們每人準備一把木刀。劉裕拿著木刀顯然不太過癮,居然惦記上了駕車的親衛腰間的那把霸刀。
那名親衛倒很老實,拱了拱手,說道:「回二公子,應該不敵襲。小人在訓練的時候也經常遇到這種緊急集合,通常都不會有什麼理由,就是為了訓練將士們的反應速度和執行軍紀的嚴格程度。」
「原來只是訓練啊。」劉裕不禁有些失望,一屁股坐在了車轅上,說道,「沒勁了,還以為能夠一展身手的。」
那名親衛笑了笑,又說道:「只是今天隊伍中還有許多家眷,主公卻搞緊急集合,就有些反常了。小人愚鈍,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營地中又響起了一陣號角聲。那名親衛凝神一聽,趕緊說道:「二公子,你快回車裡坐好吧,馬上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