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追擊黑旋風,整整失蹤了一夜,扜泥城中早就炸開了鍋。整個鄯善國自國王哈尼以下,包括王妃和文武大臣全部被典韋「請」到了城東的漢軍軍營裡。一隊隊的漢軍士兵在城中徹夜搜查,卻沒有任何結果。
儘管守城的鄯善士兵信誓旦旦地說他們並沒有看到有人進出扜泥城,典韋還是決定將五千名騎兵分成四隊,去扜泥城的四周進行搜尋。到了下半夜,終於有消息傳了回來。在通往扜泥山的方向,一匹馬重傷仆倒在塵埃中。
典韋不敢怠慢,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往扜泥山趕去,遠遠的便看到一個人從山上蹣跚而下。典韋策馬上前,果然正是劉欣。典韋慌忙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劉欣的臉色有些難看,沉聲說道:「回城!」
回到位於城東的軍營,劉欣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又安慰了貂嬋一番,這才將哈尼等人請進大帳,拱手說道:「諸位,剛才情況緊急,王宮的守衛又不堪一擊,所以暫時委屈諸位在軍營裡呆了這段時間,還望諸位赫怪。」
對於貂嬋把鄯善君臣全部「請」進大漢軍營這件事,劉欣還是比較贊同的,畢竟事出非常,保護自己才是第一位的。但是,這些話卻不好對哈尼等人明說,劉欣還是必須發好安撫他們一番。
哈尼倒非常識趣,連連還禮道:「小王考慮不周,令大人受驚了,都是小王的錯,還望大人赫罪才是。」
劉欣哈哈笑道:「對對對,要怪只怪黑旋風不請自來。」
麗雅忽然在下面小聲嘀咕道:「想不到你還能夠回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被黑旋風吃掉了。」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卻是用漢話說的,分明就是說給劉欣聽的,偏偏劉欣的耳力也是甚好,聽得清清楚楚。劉欣並沒有和她計較,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樓蘭姑娘倒會相面,雖沒猜中,亦不遠矣。」
麗雅吃驚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劉欣微笑著說道:「不是你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樓蘭嗎?噢,是劉某錯了,應該稱你樓蘭公主才對。」
麗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撇了撇說道:「剛才好像有人說過,這個名字不適合我的嘛。」
這是明擺著和劉欣抬槓了,哈尼忍不住瞪了妹妹一眼。不過,他這個寶貝妹妹可能平時自由慣了,根本不理睬他。
劉欣呵呵一笑,頷首道:「劉某只是提個建議而已,取什麼名字,那是你的自由。就像一雙鞋子,合不合腳也只有自己知道,別人怎麼說,那都是不算數的。」
麗雅低頭想了一下,忽然說道:「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這個比方打得不錯。敢問劉大人,如果咱們鄯善國的人覺得自己的國家有更合適的名字,那麼劉大人會不會答應我們改個國名呢?」
從扜泥山下來的一路上,劉欣想了許多。他的十萬大軍就算踏平西域諸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想要真正收服西域諸國,卻不能單憑武力,還要照顧到當地民眾的生活、習俗甚至他們的性格與喜好。而對於鄯善國的民眾來說,大漢強加於他們的這個國名或許一直以來就被他們視為恥辱,他們的內心自然不會站在大漢一邊,這從麗雅自稱樓蘭就可以看出來。現在,麗雅果然公開地挑戰起這個國名來了。
劉欣哈哈笑道:「既然公主有這個雅興,那劉某也來湊個熱鬧,我看就將國名改成樓蘭好了,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哈尼神色大變,慌忙拜倒在地,連聲說道:「劉大人,這只是小妹胡亂之言,小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劉欣伸手將哈尼扶了起來,正色說道:「劉某也知道不是王爺的意思,劉某的提議只不過是順應民心罷了。依劉某看來,就由王爺你徵詢一下全國百姓的意見,如果大多數人都贊成將國名改成樓蘭,那就改成樓蘭好了。劉某絕對會尊重大家的意見。」
麗雅見劉欣說這番話的時候不似作偽,微感詫異,施禮說道:「如果劉大人此言果然出自真心,那倒是小女子錯怪大人了,請大人受小女子一拜。不過,小女子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大人,還請大人如實相告。」
劉欣抬了抬手,說道:「樓蘭公主,你有什麼事儘管問吧,劉某知無不言。」
聽到「樓蘭公主」這個稱呼,麗雅微微有些不適應,愣了一下神方才說道:「麗雅想問大人,黑旋風他怎麼樣了?」
劉欣臉上神色一變,很快便恢復正常,淡淡地說道:「她走了。」
麗雅卻依然緊張地問道:「他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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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這句話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的。」麗雅不屑地說道,「我和他不合適,難道和你合適?」
胡女說話果然口無遮攔,劉欣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道:「鞋子合不合適當然只有腳才知道,但鞋子肯定不知道。」
黑旋風是個女人,這個秘密劉欣是不可能告訴麗雅的。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極有可能影響到黑旋風在匪幫中的地位,那樣一來,黑旋風就危險了。劉欣只能一語雙關地點一下她,卻不可能說得太詳細。而麗雅顯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哈尼卻滿臉喜色地說道:「劉大人,你看我這妹妹……」
劉欣趕緊乾咳了兩聲,說道:「劉某折騰了大半夜,也有些累了。想必諸位也一直沒有休息吧,來人,送王爺回宮。」
送走了哈尼等人,魏延走了進來,拱手說道:「主公,你教給末將的辦法太好使了,既沒用刑,也沒有殺一個人,他們就全部招供了。果然不出主公所料,這些人並非馬匪,而是大宛軍隊假扮的,另外,疏勒和莎車兩國也派了一部分兵馬參與其中。這些俘虜如何處置,還請主公示下。」
雖然魏延當著俘虜們的面威脅每隔一刻鐘便會殺掉兩個人,其實被拖出去的人並沒有被斬首,而是囚禁到了另一個地方。現在,這些俘虜的身份已經全部弄清楚了,魏延便有些躍躍欲試,想要將他們全部斬首。
劉欣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西域,而不只是一大片土地,他知道西域地廣人稀,而這些俘虜都正當青壯年,如果能夠讓他們歸心,要遠好過剝奪他們的生命。想到這裡,劉欣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把他們都放了。讓他們回去告訴他們的主子,如果膽敢再有異心,絕不輕饒!」
既然這些馬匪是大宛軍隊假扮的,那就說明大宛國是不希望重建都護府的。其實這也好理解,自東漢以來,西域都護府幾經廢立,後來又改為西域長史府,大宛和烏孫這兩個西域最強大的國家就已經脫離了大漢的統治。
與人為奴哪如自在為王,大宛王自然不希望在他的頭上還有個都護府管著。而劉欣為了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他重建西域都護府的最終目標,肯定是想將大宛和烏孫都納了進來,這也就不可避免地和這兩個國家產生了矛盾。現在,大宛已經付諸行動,行刺劉欣的目的當然是為了阻止他重建都護府,那麼烏孫呢?看來這次西域之行不會太平靜了。
魏延不敢再說什麼,拱手應諾。
賈詡又起身說道:「啟稟主公,屬下有一言不吐不快。主公身上繫著天下蒼生的福祉,今後萬萬不可再以身犯險!」
劉欣點了點頭,說道:「文和所言甚是。劉某確實魯莽了,害得大家也跟著受累,今後一定引以為誡。現在沒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眾人一齊拱手告退,劉欣也起身踱回後帳。貂嬋居然還沒有睡下,看到劉欣進來,慌忙迎了向前,眼淚早已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劉欣只得又是一番好言安慰。
貂嬋幫劉欣寬了衣服,忽然便看到了他右肩上的兩排齒印,驚問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劉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故作平靜地說道:「沒什麼,讓黑旋風咬了一口。」
貂嬋仔細看了兩眼,狐疑地說道:「這好像是個女人的齒印,難道黑旋風是個女人?」
劉欣慌忙支吾道:「什麼女人?黑旋風只是個子小一點,還是個半大孩子。所以我才一心想要抓住他,若是讓他假以時日,終成大患。不過,他今天也吃了大虧,想必不敢再在這裡做惡了。」
貂嬋恍然道:「難怪還咬人,原來是個孩子啊。」
劉欣含糊道:「嗯,不早了,快點睡吧,今天好累啊。」
貂嬋看到劉欣破天荒地居然沒有想著那件事,顯然今天與黑旋風打的這一仗很不輕鬆,不由心疼起來。她卻哪裡知道,劉欣在洞底打了一個仗,把公糧都交盡了。
雖然很累,不過劉欣這一覺並沒有睡很長時間。他依然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練功,吃早飯,然後便帶著賈詡和魏延來到鄯善王宮。今天上午,他必須把所有的事項都和哈尼敲定下來。而劉欣之所以這麼早過來,就是要趁著哈尼睡得迷迷糊糊的機會,讓談判更加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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